影佐祯昭说道:“小野将军早就在着手进行这一工作,目前我们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把已征购到的贵金属起运;二是继续征购。第一件事困难的是如何避过美国海军、空军,今年下半年,帝国彻底丧失了太平洋的制空权、制海权。第二件事困难的是出价太高,帝国的财政无力支撑;出价过低,市民们会千方百计的规避,不愿意兑换手中的黄白之物。”
    影佐祯昭说的是实情,本就对这件事颇多腹诽的倪新敷衍道:“将军说的是,事缓则圆,此事急不得。”
    小野平一郎正色责备道:“倪桑!我们找你,是希望能协商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而不是来听你推托搪塞的。”
    倪新只得答道:“二位将军想必已有妥善的谋划,属下遵命照办。”
    影佐祯昭说道:“小野将军和我商定运输工作由我负责。贵金属的征集由小野将军牵头,你来协助,正金银行牵头,其他银行都要参与,淞沪地区十二家情报站也要全力介入。”
    小野平一郎又道:“倪桑,大本营只给了我们两个月的时间,要征购到相当于淞沪地区三年税赋收入的贵金属。思文带领我手下特工队的精锐去了重庆,望你能全力以赴,协助我完成这一关系到帝国圣战战局的任务。”
    倪新只得点头答应。
    影佐祯昭问道:“倪桑,你派人监控冯根生,进展的怎么样?”
    “属下推断董康应该是冯根生的助手,浅野君带队监控此人。冯根生是军统的后起之秀,属下派钱明奇带人跟踪监控。只要此二人中的一个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缉捕周成斌就有希望。可惜的是截止到今天,周成斌没有出现,松本敏三玉碎殉国后,冯根生也暂时停止了行动。”
    影佐祯昭犹豫道:“据毕妍的情报:周成斌在我们针对浦江县的二次袭击中伤的不轻。小野将军、倪桑,是否需要先行抓捕冯根生?”
    倪新答道:“二次袭击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周成斌应已康复,属下建议再等一等。”
    “也好,倪桑你做主即可。”影佐祯昭起身道:“小野将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影佐君慢走,倪桑,我们商议一下征购贵金属的工作安排吧。”
    八月二十五日,刘泽之、张弛全神戒备,一整天过去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二十六日清晨六点,张弛亲自端来了早点:“泽之,吃早饭吧,我特意出去买的。”
    刘泽之问道:“谢谢。老张,根据张据提供的情报:谢威应于昨天发起突袭,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是谢威看出了破绽?还是推迟了行动的时间?”
    “如果谢威看出破绽,应该第一时间向赵长青求援,请他命令张据打探真正的工厂的所在地。总之我们提高戒备,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刘泽之边吃边道:“老张,你说有没有可能谢威他们自己发现了真正的工厂所在地?或者是他开始怀疑赵长青负责的谍报网未必靠得住?”
    “不会吧?之前谢威虽然在军统干的时间不短,却并不受重用,军衔不过是上尉。”
    刘泽之苦笑道:“不受重用的原因很多,并不意味着没有能力。”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会给葛佳鹏打个电话,提醒他提高警惕——进来。”
    乔文荣进来报告:“刘副局长,毛先生的韩秘书开车来接您,说是命您立即去见毛先生。”
    刘泽之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拿着一根油条,对张弛说道:“那我去了。”
    七点,毛人凤办公室内,毛人凤笑道:“来,陪我吃早点。你回来这么多天了,也没有机会找你聊聊。”
    长者赐,不敢辞,刘泽之自不会说自己已用过早点,陪笑道:“是您日理万机,属下没敢打扰。”说着,盛了碗粥奉上,这才落座。
    “说说这几天的情况。”
    “属下白天抽空去培训班代课,晚上去那家假工厂值班,张弛是白班,昨天一天我们两个都在工厂,可突袭并没有发生,毛先生,您说是为什么?”
    毛人凤答道:“据张据报告:倪新发来电报,问到了谢威的下落,命赵长青查找。”
    刘泽之奇道:“这么说谢威切断了和倪新的联系?这又是为什么?毛先生,属下对谢威不了解,您说这个人有没有能力自行查到真正的假钞厂的所在?”
    “不好说,命令葛佳鹏加强戒备即可。我找你是有件事要交代:军统奉最高当局的命令,私下和周佛海联系,这件事知情的人加上我和戴老板,只有五个,你是其中之一。日本人两个月前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要在淞沪地区刮地三尺,筹措军费。南京汪伪集团当然是不愿意的。”
    “可日本人要做的事,南京汪伪傀儡政府哪里可以拦得住?”
    “就是这个道理,南京汪伪集团最后一定会妥协。”
    “中国人的黄金白银,怎么能落入侵略者的手中,变为他们侵华的军费?”
    毛人凤点头道:“戴老板命令上海分局设法破坏,最好是劫夺。我已给周成斌发去了电报。目前还没有接到南京政府动手的消息,大规模的兑换贵金属的政府行为,需要时间,你过几天带上一部分伪钞赶回上海,不会耽搁参与执行这一计划。”
    “是,属下一定全力配合周局长。”
    “你们之间的配合我从不担心,不过我有一句话交代:如果这笔黄金白银部分或者全部落入上海分局手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具体的数量和收藏的地方只能由你一个人全面掌握。”
    刘泽之暗道:这应该就是毛人凤命令自己千里迢迢从上海赶回重庆的真正原因。他丝毫不露,答道:“是,属下明白。”
    毛人凤笑道:“你不问问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没必要,您的话对我来说就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刘泽之的态度毛人凤很满意,又问了些上海分局的情况,刘泽之做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说的很详细。韩秘书进来报告:“毛先生,张据请我向你转告:谢威有下落了,今天凌晨谢威给倪新去电报,说是发现张弛和刘泽之所在的假钞厂有问题,所以取消了行动,返回上海。倪新电告赵长青:行动取消。据张据汇报:一个小时前赵长青特意约见,斥责了他情报不正确,以致谢威等人千里迢迢无功而返。张据还说赵长青对谢威等人也颇多不满,谴责他们贪生怕死,一遇挫折,只顾自保,轻易撤退。”
    毛人凤有些诧异:“谢威居然有如此能力?泽之,是不是你们的工作不到位?”
    “是属下等办事不利。谢威……倪新看中的人,能力不会太差。毛先生,谢威如此轻易撤退,会不会其中有诈?”
    毛人凤沉吟不语,韩秘书插话道:“谢威被捕后,经受不住酷刑,不得已投靠了76号,不会不顾个人安危,尽忠效命吧?”
    刘泽之反驳道:“如果谢威不是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效力,倪新怎么可能派他带队来重庆?”
    “也许是因为谢威对重庆较为熟悉吧?再说倪新派到重庆的不是谢威一个,可以相互制约。”
    “相互制约?在敌占区,将帅不和,是要出大事的。谢威就这么走了,回去后怎么向倪新交代?”
    韩秘书又道:“泽之,你是不是把倪新看的太高了?有什么没法交代的?上海分局不也曾数次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执行局本部的命令吗?”
    “这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比?而且张据还汇报说从赵长青那里得知:谢威等人并没有取得突袭所必须的武器。他说赵长青嘲讽道76号的人胆小怕事,白费了力气。试问就算谢威单枪匹马,搞清楚了真正的工厂的所在地,就凭他们随身的配枪,发动突袭,等同于送死。”
    “你焉知谢威没有从别处搞到武器的能力?”
    韩秘书摇头道:“泽之,你这是怎么了?谢威放着赵长青准备好的武器不用,冒险从别处搞武器?在你心目中,谢威一会能力过人,一会愚不可及……”
    “好了!你们争论什么?”毛人凤:“韩秘书说的有道理,泽之,你想得太多了。葛佳鹏那里的生产进度怎么样?”
    韩秘书答道:“按照您定的制度,每天上午六点向您报备,这是今天刚送到的,请您过目。按照这个进度,五天后,也就是三十号,第一批产品就可以下线。再有几天的后期制作,就可以得到成品了。”
    毛人凤点头道:“三十号?能否提前?”
    韩秘书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催问一下。”
    刘泽之问道:“打个电话就行了吧?属下觉得生产期间应该禁止所有的人员出入。”
    “为了保密,厂里只有一部电台,没有电话。禁止出入也办不到,那里地方太小,原材料、工作人员的给养怎么办?”
    刘泽之不放心,说道:“毛先生,属下也过去看看。”
    “不必,有两个人我派给你带回上海,你见一下,从今天起,就让他们跟着你。”
    刘泽之只得答道:“是。老韩,你去的时候,提醒葛佳鹏: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资历浅的多的刘泽之,这些年一再晋升,军衔比自己还高,韩秘书不可能没有看法,虽然点头答应,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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