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凌晨六点,一直在76号等待消息的李士群接到倪新发来的电报,大喜,哈哈笑道:“好,干的好!平川君,向影佐将军汇报:生擒军统排名第二的王牌杀手张弛,杨文举也归案了!倪处长押着犯人已在回上海的途中。”
    不大一会,平川新野走进来报告:“李主任,影佐将军说他马上过来,和您一起审讯。”
    一个小时后,影佐祯昭赶来了,李士群迎上前去笑道:“打扰将军了,平川君,去准备早点,多准备几份,给倪处长他们几个的那一份留出来。将军,请坐,倪处长汇报:我方九名人员受伤,没有人殉职,击毙三名军统行动人员,生擒张弛、杨文举,有三个人潜逃。”
    影佐祯昭也很兴奋:“李桑,这都是你领导有方啊。”
    “哪里哪里,全赖将军信任、重用。”
    二人相视一笑,李士群说道:“这个张弛,是我的老相识了,利用这段时间,我向将军介绍一下这个人。”
    七点半钟,倪新和浅野一键赶回来了,倪新说道:“浅野君,先把犯人关起来,我去向主任汇报。”
    浅野一键答道:“你放心吧,我亲自带人看守,万无一失。”
    来到李士群的办公室,倪新报告道:“将军、李主任,犯人已经押回来了,赵队长面部烫伤,左臂被子弹擦伤,何其莘组长也受了枪伤,伤势不重。权组长等三人追捕对手,不慎连车带人掉入河中,好在现在是春季枯水期,捡回来一条命,几人伤的不轻,还有几名伤员,属下把他们送进了常州医院,让老钱带了三个人留下照顾。对了,还有一名俘虏也受了重伤,属下也让医院抢救了。”
    恰好平川新野带着李学惠端来了早点,李士群客气道:“将军,请将就用一点。”转身对倪新格外假以辞色:“倪处长,你也辛苦了,来,坐下一起吃。”
    倪新立正答道:“长官道劳,属下愧不敢当,这都是李主任指挥有方,属下等人奉命办事,还逃走了三个人,长官不责罚,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三人一同吃早点,李士群说道:“这个张弛,在军统大名鼎鼎,和周成斌的身手在伯仲之间,二人有瑜亮之嫌隙。以前他是沈阳站的副站长,满洲国悬赏五十根金条买他的脑袋,怎么也来了上海?”
    影佐祯昭对侍立一旁的平川新野命令道:“平川君,给新京关东军特高课发电,请他们协助,把张弛和杨文举的材料,尽可能提供给我们。”
    平川新野答应着去了。李士群问道:“逃跑的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站起来干什么?边吃边说吧。”
    倪新还是放下了筷子,答道:“火车驾驶室里,有一个人跳车潜逃,据赵队长说很像和咱们照过面的一个叫唐吉田的人,此人也在皇军通缉范围之内。还有一个送杨文举的人驾车逃离,权菅祜就是为了追捕他,不慎掉入河中。再有一个……是属下推测出来的,驾车逃离的那个人曾把汽车停在路边,离开了大约有一刻钟,而后回来驾车离开,属下等人不查之下,和他打了个照面,他似乎认识我们中间的某个人,当即开枪,全速逃离。属下认为他离开是去见了什么人,事后在周围四五公里的地方拉网搜捕,一无所获,估计也逃跑了。”
    李士群答道:“有道理,我想驾车逃离的那个人之所以立即开枪,并不是为了击毙对手,主要是向他示警,再说军统劫持火车上的物资,总需要有运输工具吧?一辆汽车那里装得下?应该还是用船。船上的人听到枪声,逃跑了。对了,那辆汽车缴获了吗?”
    倪新恭维道:“主任高明,一语中的。对手驾驶的汽车和权组长的汽车,都被河里打捞出来了,正在追查来历。”
    李士群又道:“可惜啊,此役虽然大获全胜,却没有抓住周成斌和陈劲松。”
    影佐祯昭答道:“李桑不必惋惜,审讯后,还有望扩大战果。”
    李士群点头道:“将军所见不差,将军,您看是马上审讯,还是等满洲国的资料来了再开始审讯?”
    影佐祯昭答道:“事不宜迟,一个小时后开始审讯,那些资料来了再说。既然你和张弛是老相识了,就由你来审讯他,我审杨文举。”
    与此同时,孙栋盛徒步跋涉了八个多小时,来到第三纵队队部驻地,见他风尘仆仆、脸色凝重,周成斌就知道出了大事,说道:“你先别急,喝口水再说。”
    孙栋盛端起搪瓷缸子,猛喝了数口,说道:“周局长,出事了,76号那个倪新带人追踪……其他的人哪?有回来的没有?火车上可能发生枪战了……”
    周成斌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答道:“其他的人?张弛和杨文举按照原定计划,应该和余浩辰一起去重庆了,老唐等人……算起来也该回来了,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唐吉田跑了进来,看见孙栋盛,急道:“你回来了?太好了!局长,火车上有埋伏,76号设下了陷阱,突袭火车的五个人应该是只有我一个人脱险了……”
    门口的卫兵进来报告道:“周局长,余浩辰回来了。”
    余浩辰一个人赶回来,周成斌已经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答道:“请他进来,老唐,我们四个开个碰头会。”
    听完三个人的汇报,周成斌命令道:“老谢……应该是牺牲了,张弛等人,还不好说,他知道这处驻地,必须马上转移。老余,你去安排,并随队行动。孙栋盛,你乘车潜逃,和76号没有照面,马上赶回上海,通知陈副局长这里发生的一切,请他……”必须马上和刘泽之取得联系,又不能让唐吉田知道刘泽之的存在,周成斌起身走到床边,在床头柜上写了几行字,装入信封:“把这封信交给陈副局长。”
    余浩辰起身自去安排转移。孙栋盛答应着接过信,又道:“杨文举现在还没有回来,凶多吉少,我告诉了他常州三号联络点的地址,这个联络点必须马上撤离。”
    周成斌答道:“派个人去,不能再耽搁了,你必须直接回上海。”
    孙栋盛答应着去了。
    周成斌又对唐吉田说道:“跟我来,带着电台,上老余开回来的那条船。”
    二人上了船,驶出七八里地,周成斌命令暂时停船,亲自动手给重庆局本部发电报汇报。而后说道:“老唐,我们回昆山。”
    八点半钟,度假归来的刘泽之到了76号,走廊里碰到了步履匆匆的倪新,倪新迎上来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不错啊。”
    刘泽之笑道:“少来这套!今天晚上老赵请客,你可一定要来。怎么回事?我才看到,两眼通红,胡子拉碴的,没睡好啊?”
    倪新答道:“一宿没睡,有大行动。我和老赵说好了,他做东,我掏钱,不过必须改日。今天肯定不行了,再说老赵受伤了,还在常州治疗,没回上海。”
    “受伤了?怎么回事?大行动?什么行动?我才走了一个星期,没听说啊。”
    好友面前,内敛的倪新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得色:“你没听说过‘洞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吗?没时间和你深谈了,一会你就知道了,我走了。”
    刘泽之的心悬了起来,来到办公室,面见李士群,李士群的心情也很不错:“回来了?蜜月度的怎么样?”
    刘泽之低头笑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答道:“还好。”
    李士群问道:“张弛这个人,你认识吗?”
    “张弛?认识啊,毛先生的亲信,好像也是江山人?军统的王牌杀手之一,比周成斌还心狠手辣,出手从不留活口。我见过他几次,不过这个人沉默寡言,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世人都欠了他二斗黄豆钱没还的模样,没怎么聊过。”
    李士群很难得的哈哈大笑:“说的不错,就是他!他现在在咱们76号的牢房里!泽之,一会影佐将军审讯杨文举,我审讯张弛,你做记录。”
    刘泽之吃了一惊,他并不掩饰,问道:“张弛被我们抓住了?他也在上海?杨文举又是谁?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说过……想不起来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吧,去刑讯室。”
    刘泽之知道张弛是刚上任的第三纵队队长,唉,算起来这是第三纵队的第四任队长了,前三任队长李智勇、孙文凯、戴如,都死在76号手里……但他并不知道杨文举被策反,要去重庆的事情。76号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收获?杨文举?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浅野一键作为助手也在刑讯室,市民大手数名打手分列两旁,李士群命令道:“把犯人带上来。”
    张弛带着脚镣手铐,一瘸一拐的被两名打手押了上来,李士群微微一笑:“张组长,久违了。”
    张弛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李士群笑笑,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上海是担任第三纵队队长的吧?前任队长戴如死在我手里,之前的李智勇和孙文凯也死于非命,我可真的不想你重蹈覆辙。”
    张弛还是没有答话。
    李士群沉下脸说道:“张弛,你也是军统的老人了,酷刑之下何求不得?我不想对你来这一套,你可别逼我。我想知道的并不多:第三纵队的物资补给点在什么地方?都有哪些驻地?你来上海,周成斌和陈劲松一定和你见过面,怎么样才能通过你找到他们?”
    张弛依然不发一言。
    李士群冷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杨文举也被生擒,还有唐吉田等其他的人,你想不想见一见他们?如果他们抢在你前面说了,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即使你再招供,我也会把你送回东北,交给悬赏五十根金条买你脑袋的关东军特高课,他们会送你进731!”
    张弛还是不说话。
    李士群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绑到电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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