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快要到了。
    寅栖从来没有过过新年,左邻右舍给她送来了很多年货,帮她把家里布置得红红火火,感谢她一年来不辞辛苦为他们治病。
    除夕的那天,京城燃起了盛大的烟花,连他们这个郊外的小村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聚在村口看热闹,寅栖则避开人潮,回了一趟江边。
    四处硝烟味弥漫,城墙的那边火光四盛,人声喧闹。
    寅栖总觉得心底不安,要知道,以前京城放烟花从来不会有这种盛况。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到本体生长了很多年的地方,至少那里会让她安心一点。
    江边的植物们都欢迎寅栖的回来,吵着要她讲讲趣事。
    她有点无所适从,闭紧了叶片。
    “寅栖,你去了人类那儿那么久,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寅栖闭紧叶片不说话。
    “不要逼她,她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花终于停止,连人声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可是火光却一直烧向天边。
    江边寂静得好似与世隔绝,连小鱼都不敢游出来凑热闹。
    寅栖也害怕,周围的植物都不说话了。
    有一股血腥气飘过来,有几人趴低身子互相搀扶着,最终竭力倒在了寅栖面前。
    “呀,这股血腥味……”
    “是不是都死掉了?”
    “那人好像还有点呼吸!”
    植物们探头探脑,奈何没化形,只能光看着。
    “寅栖,你快去看看!”
    在众植物怂恿下,寅栖鼓足勇气展开叶片一看,三人都是男性,只剩下一个人还有点呼吸。
    她纠结许久,还是化形,伸手将还有点呼吸的男人翻过来。
    他的腹部洞穿,双手用力按着伤处,指缝似乎漏出了一些内脏。
    寅栖看得都疼,给濒死的男人施了一个小法术,将他的血止住。
    “怎么办?”寅栖问道。
    “伤这么重,看来救不了咯。”
    “不如留下来做养分,嘻嘻。”
    “同意同意!”
    寅栖当然不想惹祸上身,看这个人身着华贵,把他留在这里当作本体的养分就是最好的选择。
    水里的生物也来凑热闹了,挤在岸边叽叽喳喳。
    水鬼们尖叫道:“不要把死人扔下来!”
    龟伯伯也在其中,看了一眼男人,大惊失色:“他是……”
    寅栖一心想着把人扔下水,龟伯伯连忙把寅栖制止:“寅栖,求求你把他带回家,想办法救救他吧。”
    寅栖不太理解。
    龟伯伯解释道:“我年轻时受过他照顾,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他。这个人情,我以后再还你,好不好?”
    寅栖答应了,她一向听龟伯伯的话。
    城墙里的火好像亮了一整晚,直到天微微发白,寅栖才把人带回了家。
    京城的火还没有烧到这个小村子,只偶尔有人误入此处,给村民们带来一点小道消息。
    他们说,京城乱了,什么皇帝病危、太子失踪之类的,寅栖听不太懂。
    她只觉得最近自己好忙好忙。
    龟伯伯给她带回了一个大麻烦,男人的伤太严重,不是她这个小妖怪可以解决的。
    寅栖翻遍了婆婆留下来的医书,终于找到一个方子可以给男人治病,于是她每天一大早就要进山里找药草。
    到了家又要给村里的人看病,然后才有时间处理男人的伤。伤口发炎流脓,弄脏的被褥又要洗晒。
    一通操作下来,把寅栖累得够呛。
    她甚至累得不想回自己房间了,直接在床沿蜷成一团睡下。
    寅栖迷迷糊糊的,仗着男人不会醒来,说着一些大不敬的话:“唉,你什么时候才死啊。”
    谢明熙醒的时候,仍觉得腹间一阵绞痛,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句催命语。
    就算是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没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这个人救了他,等他好了也一定会取走她的性命。
    谢明熙思绪有些纷乱。
    连那么重的伤都能医治,想来医术一定十分了得,如果不能将她收入麾下,那就算是灭口也决不能留下。
    虽是女子,却毫不顾忌躺在他身边,真是……
    他鼻间似乎嗅到一阵淡淡的草药香,让他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很安宁、很平和的味道。
    刚刚想的东西被他抛到了脑后,谢明熙又闭上了双眸,沉沉睡去。
    寅栖第二天醒来,发现男人醒了,吓得滚下了床。
    “不好意思!”她跑走后,一整个白天都不敢回去。
    直到天黑了,她才磨磨蹭蹭回屋里,发现男人居然坐了起来。
    “你!你还不能坐起来!”寅栖有点担心他又牵扯到伤口,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内脏缝回去的。
    谢明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见状,寅栖也不勉强,给他端上吃的和药。
    “你,可以自己换药吗?”寅栖问。
    见谢明熙点头,寅栖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太好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你自己小心。”
    寅栖替男人掩上房门,心里算算时间,他昏迷了整整七天,一起来就可以自主吃东西换药,真乃神人也。
    就算她是妖怪也做不到这样吧,她最怕疼了。
    男人能清醒过来真是一件好事,虽然他死了更好,不过遇到这样的喜事,寅栖还是想回去告诉龟伯伯一声。
    她连夜出发回江边,却发现前面有一行人浩浩荡荡搜查着什么,竟然还把之前另外两具尸体翻了出来!
    寅栖连忙趴下,变回了一株不起眼的含羞草。
    “怎么只有两具尸体?!”她听到一个声音怒吼,“最重要的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了?!”
    “属下还在寻找,请殿下再等等。”
    “我怎么等?我拿什么等?一群废物!饭桶!”那人大发雷霆,抬起一脚狠狠踹向禀报的士兵。
    士兵一下子昏死过去。
    寅栖吓得也快死了,叶片闭得不能再紧。
    “继续找!把这里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那人下达了最后通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士兵们四散开来,寅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再不敢往前一步,最后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记不清了。
    醒来的时候,她紧紧抱着被子,满脸都是泪痕。
    谢明熙正看着寅栖,眼里满是担忧。
    寅栖一醒来,又是不管不顾扑到了谢明熙怀里,鼻涕眼泪全抹到他身上。
    昨天晚上,寅栖莫名其妙在门口发出很大动静,逼得谢明熙不得不起来开门。结果一见到人,就被扑了个满怀。
    他只好忍着痛把寅栖扶到床上,用尽力气才将她搂住自己的手掰开。
    她抱着被子还在哭,谢明熙几乎守了她一夜。
    “没事了,没事了。”谢明熙拍拍寅栖的背给她顺气,直到怀中的女孩渐渐安静下来,才问道,“发生什么了?”
    “麻烦精,哼。”寅栖抽噎着推开了谢明熙,“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谢明熙眉心一跳:“你还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
    “看不清,太黑了。”寅栖摇摇头,“但是那个人好凶好凶。”
    谢明熙失笑:“所以就把你吓成这样啊?”
    “哼!都怪你。”寅栖不想跟他说话了,一把将他推开,却引来他闷哼一声。
    寅栖才想起来这是位病人,连忙看了看他的腹部,伤口有点撕裂,正在渗血。
    “对不起,都怪我忘记了。”她诚恳道歉,不再让他做大动作,又扶他回去躺好了。
    寅栖担心谢明熙疼,他却不担心伤口,反而在想寅栖见到的那个人。
    不必想也知道,那人当然是他的好皇弟。
    他并不怀疑寅栖是否和皇弟是一伙的,只是奇怪她为什么要半夜出去。
    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性格率真可爱,或许直接问她也会告诉他的。
    却不想,寅栖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告诉他为什么。
    “总之,是有人拜托我照顾你的。”她说道,“我想找那个人,告诉他说你没事了。”
    “那你要找的人是谁?”谢明熙又问。
    “哎呀,你别问了。”寅栖不想回答他,她知道世人对妖怪的偏见,才不肯告诉他,“是、是一个伯伯。”
    她很快岔开话题:“那些人想必过不久就要来找你了,你要跟他们回去吗?”
    “当然不。”谢明熙说。
    “那你什么时候走?”寅栖问。
    这段时间,谢明熙的伤已经好了。他好得太快了,寅栖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法力高了,还是婆婆留下的药方有用,或者是谢明熙本身天赋异禀?
    谢明熙还记得自己刚醒来,就听到寅栖嘟囔着埋怨他怎么还不死的事,有点不满:“你很想我走?”
    “你好得那么快,不准备走吗?”
    谢明熙真是要被寅栖气笑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对寅栖半开玩笑道:“我如果不走,你能不能收留我?”
    寅栖思索了一阵:“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身体好了,要替我做事!”
    谢明熙又高兴了。
    寅栖并不知道这对他们村子意味着什么,她又开始觉得最近好忙好忙。
    从京城逃难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路过他们村子身上总有伤,村里人心善,邀上寅栖帮忙照顾。
    寅栖在村子里做惯了赤脚医生,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谢明熙说好要帮她做事,却总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她从白天忙到晚上,无比怀念新年前的时光。
    如果每个新年都是这样的话,她以后还是不要再过什么新年了。
    搜寻谢明熙的那伙人终究还是找到了这个小村子,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顺便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搜刮走。真是庆幸谢明熙不在,不然怎么抵得过这帮野蛮“土匪”。
    那一晚的记忆对寅栖太过惨烈,她吓得躲在邻居姐姐的怀里,一眼也不敢看。
    这帮人搜查无果,又犹如蝗虫过境般离开了。
    寅栖好想哭,好想好想回到江边。那里才是她的家。
    她跌跌撞撞回去,见到大家还是熟悉的模样,更是躲在本体里不肯再走了。
    龟伯伯来劝慰她:“寅栖别怕,小殿下是好人。”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就是个麻烦精!”寅栖总是认为一切麻烦都是谢明熙带来的,害她被吓得那么惨。
    寅栖闭紧叶片不愿意讲话了。
    天上簌簌下雪来。
    明明已经开春,怎么还是下雪了?
    寅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天,那时明明也是春天,却也看到了漫天的飞雪。
    一株生长在江边的含羞草,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自己的灵智的呢?
    “呀……”
    她连忙把叶片闭紧,直到雪落下来,在她的手上洇成了水,她才发现,自己化形了。
    雪落得很大,霎时间天地都变了颜色。
    寅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继续留在江边似乎太浪费这副身体了。
    水鬼们向寅栖招手,邀她下江底看看;她的植物朋友们则劝说她继续留在这里。
    而龟伯伯说:“寅栖,你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你可以用你的双脚去丈量。”
    寅栖当然答应了。她一向听龟伯伯的话,就连名字也是龟伯伯给她起的。
    于是寅栖和她的好朋友们告别。
    寅栖从没离开过江边。她能去哪里呢?她只是一棵小小的含羞草而已。
    她很苦恼,躲在树下看行人来去匆匆。
    她终于窥探到世界一角。
    寅栖看到一位独居的老婆婆不小心摔倒在路边,寅栖上前将她扶起,才发现婆婆是因病昏厥。
    那是寅栖第一次用法术,让婆婆好转了起来。
    婆婆见寅栖无处可去,便收留她做养女。
    婆婆年轻时做了一辈子的赤脚医生,无儿无女,无依无靠。
    可惜寅栖那时法力太低,没能支撑婆婆太久,最后婆婆给寅栖留下来一间小屋子和一屋子的医书。
    于是,寅栖继承了婆婆的一切。
    寅栖有些愣愣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最初离开江边,是因为龟伯伯告诉她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过去了一整年,她最远也只走出了村子,连大山的另外一头都没有去过。
    她的生活很平淡,也很满足,直到谢明熙出现。
    其实她也明白,不能怪谢明熙,是她自己胆子太小了。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一株小小的含羞草罢了。
    寅栖忽然有点沮丧,她也有点想看看这个世界。
    想通了这些,她决定再次向大家告别。
    寅栖化形为人准备离开,却正对上了领兵而来的谢明熙。
    她心头一颤,几乎要认不出来,原来穿上朝服的谢明熙和穿着粗布衣服的他差别这么大,果然是人靠衣装。
    下一秒,她就想躲回本体里,却被谢明熙一把拽住了。
    “放开放开!”寅栖尖叫道。
    谢明熙却不依不饶,以前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寅栖没有贞操观念,怪不得她胆子这么小,怪不得她半夜出门……
    谢明熙挑眉:“原来你是个……”他探头一看,寅栖的本体叶片闭得紧紧的,原来是株含羞草。
    “不许看!”寅栖想要把自己的本体挡住。
    谢明熙继续没说完的话,语气戏谑:“……小妖怪。”
    他一声令下,不管不顾就要把寅栖带走。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从寅栖对他催命开始:把她带走,或者把她杀掉。
    得知她是个妖怪,那更加不可能放走她了。
    寅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就被浇灭了,又躲在谢明熙怀里缩成一团哭。
    哎,可惜她的朋友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待在原地看谢明熙将她掳走。
    龟伯伯潜在水底,心想他当初是不是不该求寅栖?
    他回想起曾经他在御花园的池水中,被小殿下救下时,小殿下天真无邪的眼神。或许小殿下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寅栖还以为谢明熙要把她关进牢里,谁知道他却把她带回了村子里。
    “给你一晚收拾东西,明天再出发。”谢明熙说。
    寅栖问:“去哪里?”
    他却坏心眼道:“你猜。”
    寅栖才不猜。
    她看着门口把守的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认命收拾。
    与其说是她的东西,不过说是婆婆的东西。医书、针具,还有婆婆的骨灰。
    最开始的时候,寅栖想把婆婆带去江边埋了做肥料,但是邻居们帮她操办火葬了。寅栖捧着骨灰盒,心里却想着这骨灰做肥料还好不好用。
    龟伯伯阻止她,问她:“寅栖,你喜欢婆婆吗?”
    寅栖说:“喜欢的。”
    “喜欢的话不妨留下她的东西吧。做花肥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她咯。”龟伯伯说。
    寅栖想,再也见不到婆婆的话,她会有点难过。她这才打消了念头,婆婆的骨灰被保存下来。
    谢明熙洗漱完来寻寅栖,见她手里捧着骨灰盒,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谁?”他问道。
    “是我婆婆。”寅栖说。
    “她对你好吗?”谢明熙随口问。
    寅栖想也不想:“当然好了,婆婆对我可好了。”
    谢明熙却莫名有些吃味,寅栖对喜欢的人毫不掩饰,对他却总是不假辞色。
    “我也会对你好的。”他上前把寅栖揽在怀里,在她脖颈边深吸一口。
    依然是那阵草药香,平和、安静……令他着迷。
    谢明熙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因为寅栖常常晒药,身上才有这股味道,现在看,这正是她自己身上的体香。
    “小妖怪。”谢明熙又重复了一遍,“我也会对你好的。”
    寅栖被他的动作弄得痒,偏头躲开了他:“好痒!你现在就对我不好。”
    谢明熙扶着寅栖把婆婆的骨灰盒放好,再把她一把抱起来:“除了痒没别的感觉了?”
    寅栖脚点不上地,有点没安全感,只好紧紧搂住谢明熙的肩膀。
    她认真想了想:“心颤颤的,好奇怪。”
    谢明熙失笑。
    他们就这么抱着对视,寅栖从没这样长久注视过一个人的眼睛,他的眼神太深遂,就像大海一样——虽然她从没见过大海。
    她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小妖怪,要不要做开心的事?”谢明熙哄她。
    “好呀。”寅栖点了头,才想起来问,“什么开心的事?”
    谢明熙却不说话,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什么呀——”寅栖剩下的话都淹没在谢明熙突如其来炙热的吻中。
    他亲得动情,将她唇形深深描摹,探进她口中时,仿佛尝到了一丝甘甜的味道。
    笨蛋小妖怪从来没有接过吻,闭上眼睛只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扑在她脸上的热气,让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他仿佛要把寅栖揉进身体里,她却感到莫名的安心,心里有种极大的满足。
    分开时,她气喘吁吁趴在他肩头,浑身都在发软。
    “小妖怪,你开心吗?”谢明熙的声音喑哑,非要她的答案。
    寅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诚实道:“开心的。”
    谢明熙朗笑一声,大步将人带入卧房。
    寅栖被他按在身下,他又重新吻上来。寅栖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如此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身上的衣服被尽数剥下,少女窈窕身形尽露,几乎叫男人看红了眼。
    寅栖不觉羞赧,反而伸手要将谢明熙的衣服也扒了:“这样才公平。”
    “好好好。”谢明熙自然依允。
    男人身份尊贵,肌肤也是尤如凝脂,又因为常年习武身材壮硕,观赏性极好。只是腹间一道疤痕突兀横亘,那是两人相识的见证。
    寅栖不由得覆手上去轻抚:“还疼吗?”
    谢明熙摇摇头,牵起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亲吻过去:“不疼了。多亏我的小妖怪,让我好得这么快。”
    寅栖却说:“是你天赋异禀,我的法术没那么强。”
    她神情认真,他却因为少从她嘴里听到好话而开心。
    “你这张嘴呀……”他再次吻住她。
    寅栖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他一双大手按在腰间,烫得好像要被融化了。
    她动情了,手不自觉到处乱摸,划过他劲瘦腰身时,他不自觉小腹紧绷了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乱摸什么呢?”他格外偏爱她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要摩挲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把她记到心里似的。
    “你不想摸我吗?”寅栖语气天真,紧紧搂住了他,“我好想摸你呀。”
    “想,我当然想。”谢明熙真是要被她逼疯了。
    少女纤细的身子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鼻间全是她的味道。他意乱情迷低吟着她的名字,近乎虔诚地低头,把她寸寸吻遍。
    寅栖被他亲得全身都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下身粘腻,打湿了他的手掌。
    谢明熙的唇绕过脐眼,继续向下吻去,她瞬间觉得小腹起了一团火,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拨,可爱的花蕊就尽数落入了他的眸中。
    轻轻一划,引来她阵阵颤抖。
    他坏心眼凑上去吹了口气,小花穴又颤颤巍巍抖出来一大滩水,又被他悉数吞去。
    寅栖哪里抵得住这样的刺激,呜呜哭道:“你不要再亲了,好奇怪。”
    “小妖怪,你还想不想摸我了?”谢明熙调笑她。
    “不想了……”
    “嗯?”他好像又要生气。
    寅栖连忙改口:“想的想的。”
    见哄骗成功,谢明熙自然毫不客气带着寅栖往他身下摸去。
    他的下身早已坚硬如铁,而寅栖的手又嫩得不像话,轻轻一碰,他就觉得又酸又涨,好似有什么东西喷涌了出来!
    寅栖朝他身下望去,只见那根东西粗硕,顶端微微翘起,似有水光。
    “刚刚是不是……”
    寅栖的话被谢明熙打断,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又爽快承认了:“是。”
    他伸手将她肚子上的阳精抹去,寅栖也好奇伸手摸了摸。
    只是这个动作,便又让他的欲根涨大,在她的小腹上弹了一下。
    寅栖并非不明事理,但她是妖怪,从来只做顺从心意的事。
    见到谢明熙欲念因她而起,她忍不住再次轻轻握住他的欲根,上下搓揉了一番,只听他微喘不止,一把止住了她的动作。
    谢明熙再开口,嗓音又低沉了几分:“小妖怪,你想不想更开心?”
    寅栖面色潮红,她有点害怕,却还是点点头:“想。”
    她闭上眼睛迎接他热烈的亲吻。
    他好像要把刚刚的狼狈全都讨回来,往她身下探去时不再犹豫,指尖稍稍带了点力度,将她搅弄得天翻地覆。
    她的水从穴里流出来,滑得他几乎掐不住她的花蕊。
    寅栖紧紧闭上双腿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被粗暴地分开,他整个人都挤进她的身体里。
    “寅栖、寅栖……我的小妖怪……”他动情道,将身下炙热抵住穴口,“睁开眼看着我,寅栖。”
    寅栖的眼角滑落因激动而流的泪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向他。
    两人的心口都猛地一颤。
    寅栖想,他的眼睛好似深海……
    海浪将她裹挟而去。
    而后,他腰身一挺,将自己送了进去。
    “呃……”寅栖骤然抬高了腰,想要抽身,她的小穴太紧,并不欢迎这位外来之客。
    谢明熙哪里舍得她退去,只好掐住她的腰身,不停拍背安抚道:“等一会就适应了,好不好?”
    谢明熙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下身泡进了温暖的泉水里,被紧紧包裹着,爽快得只想不管不顾驰骋。
    可是面前的小妖怪却一副难受得紧的样子,实在叫他心疼。
    而寅栖呢?她蜷成一团,只觉得  他那微微翘起的前端正好卡在她最舒服的位置,一动就有一种要失控的感觉。
    好想放声叫出来。
    寅栖这样想。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终于适应了一点,谢明熙便迫不及待要动起来了。
    深海翻涌不止,她在水中只能紧紧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嗯、呃……”听到她压抑的闷哼,谢明熙更是动情,想要听到她大声叫出来。
    “寅栖,叫出来好不好?”
    “不、不要……”她呜咽着拒绝,“会被听到……”
    “不会被听到的。”他诱哄道,“我想听,一定很好听的,好不好?”
    她被顶得思绪纷乱,最终还是战胜了羞意,纵情呻吟。
    “哈、啊……”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她的声音娇憨动人,引得他搂紧怀中的人,一下又一下往深处抽送。
    “呜呜呜,好奇怪,好奇怪……”
    她感觉他的每一下都顶到了柔嫩花芯,耻毛在她股间磨蹭,每一下都带出来更多的水液。
    “小妖怪,你好像水做的……”他的气息粗重,忍不住叹息道。
    寅栖哭噎着承受,感觉面前这个人似乎用上了巧劲,顶端像波浪一样冲击着她娇嫩的肉穴。
    她只好哭求面前的人停一停:“不要了不要了!你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谢明熙蓦然想起在这个房间,他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喃喃道“你什么时候才死啊”。
    他一时心底五味杂陈,狠狠吻住她,抵住她的额头问道:“还想不想我死了?”
    寅栖心中一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题,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知道她以前的想法!
    她怎么敢回应男人的问题,伸手要把男人推开。
    却不想,这个动作引来了谢明熙的怒意。
    他一手抬高寅栖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小腹。他的形状隔着肌肤被他勾勒出来,她难耐死了,扭着腰想逃跑,却被他牢牢按在身下。
    他又问了一遍:“还想不想我死了?嗯?”
    “不想、不想了呜呜呜。”她泪眼朦胧,呜咽着讨饶。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才停止手上狠厉的动作,转而温温柔柔把人抱起来。
    她只觉得性器在她体内似乎入得更深了一点,接着面前的人又再次抽送起来,她被颠得坐也坐不稳,只好抱着他的脖颈哭求道“慢一点慢一点”。
    男人怎么会如她的愿,他的所有感官似乎都集中到了下腹,只想狠狠肏她。
    一阵电流似乎从后背猛窜到天灵盖,她被狠狠搅弄的小穴深处蓦然涌上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要到了。
    “不行、不行!我要——”寅栖害怕这种感觉,连忙想要推开谢明熙,却被他紧紧抱住、
    他身下力道不减,稍一偏头,就吮上她的耳垂。
    寅栖浑身一颤,穴中涌出一道丰沛水液,含着他阳具的花茎不住颤抖着,竟是生生高潮了。
    龟头被当头淋下,又被她狠狠一吸,他也再也忍不住,阳精尽数射出来,混着她的粘液翻搅在一起,两人交合之处湿得一塌糊涂。
    寅栖仿佛重新活了一遍,好不容易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一看谢明熙也粗喘着,看来和她一样。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妖怪,永远陪着我吧。”谢明熙说。
    寅栖眼皮沉重,没力气回应他,却在心里想,她还想出去看看世界。
    她不会永远陪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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