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是不是小舅舅送牛的时候,不小心接触到了病牛。
    秋嬷嬷摇头,“奴婢没打听!”
    佟安宁想了想,派人去外祖家打听一下。
    之后去看了病牛,确认秋嬷嬷没有哄她。
    休息了半天,下午的时候那太医带着人来给她诊脉,佟安宁的精神也好多了,虽说现在还没有力气跑,走路已经不用人搀扶了。
    那太医诊脉结束,捋着胡须欣慰道:“宁格格现在已经过了危险的时候,今后只待慢慢康裕即可。”
    秋嬷嬷闻言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虽然今天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是每一次听到,她还是情不禁激动。
    佟安宁:“多谢那太医。”
    那太医上下打量她,渐渐眉心皱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引得周围人大气不敢出。
    秋嬷嬷不禁绞紧帕子,“太医,难不成格格还有其他不妥!”
    那太医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连忙开口道:“嬷嬷误会了,老夫是有些疑问想要问格格,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问起?”
    秋嬷嬷松了一口气。
    “那太医,你如果想问就问,我要看看能不能回答,毕竟我现在还小。”佟安宁笑眯眯道。
    那太医闻状,起身冲着佟安宁微微一拱手,“敢问格格,你可知你身上这种天花是从哪里感染的?”
    经过和许太医这两天的研究,他们得出一个让人震惊的结论,恐怕在庄子感染的这个天花和外面的天花有些不一样。
    佟安宁两眼无辜,“那太医,我又不懂这些,不是在城里就是在庄子里,这不应该问你们吗?”
    那太医仍然半信半疑,“格格就没有一点线索吗?”
    佟安宁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在那太医急切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我觉得应该是在庄子里感染的,因为听嬷嬷说,庄子里也有很多像我这样。”
    那太医:“这个老夫知晓,只是格格是第一个出现症状的,他们也有可能受到格格的传染,所以想从格格这里得到答案。”
    佟安宁闻言,摇了摇头,“不是哦!”
    “啊?”那太医愣住了,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佟安宁说道:“刚才我醒来,才知道原来替我找牛的小舅舅也感染了,他的症状也很小。太医大人如果有空,可以帮我问一下小舅舅身边的其他人有没有感染。”
    “找牛?”那太医抓住重点。
    这两天,他和许太医将庄子里有可能是感染源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自然也知道宁格格养在院子隔壁的母牛,那个牛他们见了,腹部尤其乳头部位也生了类似天花的疱疹,不过以前没注意这些,这两天,他和许太医一直在争辩,那头母牛身上感染的是不是天花。
    佟安宁笑盈盈点头,在那太医沉思时,又加了一句,“我曾经在一本翻译的国外书籍上看到,养牛、放牛的农户、挤奶工不会害怕天花,后来经过查询,原来牛也会得天花,而且可能会传染到人身上,脸上、身上会有一些痘疹,所以想着是不是牛身上的天花和人身上的天花有相同之处。”
    “牛?”那太医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情绪激动,“宁格格可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面前的这位姑娘居然将如此滔天之功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是太小,还是不在乎。
    佟安宁叹息道:“我当然知道,所以这些年一直委托小舅舅他们找啊!对于医学方面的事情,我懂不了多少,但是知道医者仁心,太医院的诸位肯定会研究出法子,渡过这次难关的。”
    那太医心绪久久不能平复,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位十岁姑娘,最终后退一步,郑重地向她行了一个揖礼,“宁格格,老夫先代天下人谢过您!”
    佟安宁上前将人扶起,“过了!太过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那太医激动道:“我马上给皇上写折子,宁格格,那头牛可否交给老夫?”
    佟安宁点头:“可以,不过建议你们还是在庄子里研究,看看庄子里其他人是否感染了。”
    那太医连连颔首:“格格提醒的对!”
    离开时,那太医脸颊带着晕红,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心里还不知道去哪里,脚步已经往隔壁的牛棚去了。
    看着牛棚里的牛,那太医瞳孔颤抖,心激动地快要跳出来。
    同时对院子里略微简陋的牛棚、粗糙的草料、还有略微脏乱的居住环境都皱起了眉,顾不得吩咐热闹,自己捋了捋袖子上前收拾。
    目前这只牛可是金贵的“牛菩萨”,可不能受伤。
    他手下的人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收拾完毕后,那太医嘱咐庄子的管事重新盖个好的牛棚,如果他不满意,就将管事自己房子挪出来给牛住。
    管事一听这威胁,哪敢不从。
    那太医回到住处后,拉着许太医,将佟安宁的话告诉了他,他们一同来给佟安宁治疗,那太医如果撇下许太医独自上奏,他以后在太医院不用干了,再说许太医也知晓庄子里天花感染者的异常。
    ……
    紫禁城内,康熙正在看山东道御史顾如华的折子,山东那里近日遭水灾,遍地泽国,堤防溃决,本来百姓处于困苦中,可是官员懈怠,从修筑堤坝时,就敷衍了事,造成堤坝溃决,所以顾如华恳请康熙处理相关官员。
    康熙按了按眉心,京城的水灾才退去不久,现在又有痘疫爆发的危险,对于山东这种情况,他只能先申斥了,但愿那些官员能见好就收。
    梁九功躬身进来,“皇上,许太医和那太医送来加急折子。”
    “噢?”康熙有些诧异,他俩不是在佟府京郊的庄子吗?
    有什么事情需要上折子。
    “拿过来给朕看看!”康熙道。
    梁九功恭敬送上去。
    康熙看了前两行,嘴角不禁露出笑,“她醒了,太医说只需要静养即可。”
    梁九功连忙道:“奴才恭喜皇上,格格得皇上保佑,肯定没事。”
    康熙含笑接下他的马屁,继续看下面,眼睛渐渐瞪大,嘴巴微微张开。
    “皇上?”梁九功有些纳闷,不是说宁格格好了吗?怎么皇上是这副表情。
    康熙没理他,再次将奏折从头看到尾,然后和尚,阖眸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梁九功,去太医院请张元。”
    “奴才遵命!”梁九功连忙行礼,想要问一嘴,可是见康熙似乎很焦急,连忙转身去太医院喊人了。
    张元正在太医院和几名御医一起研究玻璃厂提供的实验器具,听见梁九功喊人,连忙将东西放下,让其他人继续研究,就跟梁九功走了。
    路上,张元好奇道:“梁公公,皇上宣我有什么事?”
    梁九功说道:“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宁格格身边的许太医和那太医一起给皇上上了一个折子,皇上就让奴才喊院使您了。”
    “哦!”张元微微点头,心头的疑惑越发的多了。
    ……
    到了乾清宫,康熙不等张元行礼,就将折子递给他,“张院使,你看看这折子。”
    张元接过折子,大致浏览了一遍,看完后,有些不敢置信,又再看了一遍,“皇上,如果许济和那额木没有说谎,这可是大喜事,大清之幸,天下之幸。臣……臣恭喜皇上。”
    说完,他跪地行礼。“皇上,许济折子里说,目前不确定牛身上的痘疹是否和天花有关,臣恳请前往京郊庄子。”
    康熙将人扶起,“朕也有此意,此事事关重大,肯定要张院使亲自坐镇的。”
    张元激动道:“臣遵旨!”
    康熙:“张院使也要告诉许太医和那太医,他们俩的功勋朕不会忘记,现在形势危急,尔等要同舟共济。”
    张元:“臣明白!”
    张元离开后,康熙立马让人摆驾慈宁宫,他要告诉太皇太后这个好消息。
    ……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扶着额头在正殿坐着,脑中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越想脑子越疼,先是凤阳、宿州、怀远等四十州县发生了地震,死伤甚多,然后洪水差点将紫禁城给冲蹋了,再是睢县的天花,京城一下子变得危机四伏,难道是老天爷给予大清的惩罚。
    “皇上驾到!”
    高亮的声音将太皇太后的思绪拉回。
    她诧异地看了看天色,“苏茉儿,什么时辰了?皇帝怎么来了!”
    “主子,快到亥时了。”苏麻喇姑上前将她扶起,走到殿门口迎接皇上。“皇祖母!”康熙见太皇太后含笑站在门口,三步化作两步,上前行了一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了!”
    “听皇上语气,似乎发生了好事!”太皇太后将人扶起,牵住康熙的手,“和哀家说说,让哀家也乐呵乐呵。”
    两人在殿中坐下后,康熙将折子交给她,“皇祖母,看看。”
    太皇太后接过折子,起先眉间还带着笑意,后面越来越严肃,“这,皇帝,上面写的可当真?”
    “朕估计许济和那额木有五六成把握,否则也不敢上折子,而且太医院现在正在研究人痘法,听张院使说,已经有成果了。”康熙神情轻松。
    太皇太后听他这样一说,面上舒缓,乐呵呵道:“看来天不亡我大清啊!”
    康熙点头:“没错,朕也是这样认为。”
    太皇太后又打开折子看了看,叹息道:“看来佟安宁是个有心又有福的人啊!”
    不管是“人痘法”还是“牛痘”都是由她牵头的,这份善心难得!这份福气也难得。
    康熙忍笑:“在安宁面前,皇祖母可不能这样夸她,否则朕怀疑,她会飞上天的。”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再次笑出了声,“前些日子,伊哈娜前来给哀家请安,哭的梨花带雨,给哀家夸了好一阵佟安宁,哀家一问,才知道,原来小姑娘以为命不久矣,给了亲近的人都留了遗嘱,连伊哈娜都有。小姑娘真是能折腾,对了,皇上,你是她的表哥,她应该也给留了东西吧。”
    “咳!”康熙咳了一声,“当然,她还留了不少。”
    太皇太后闻言挑了挑眉,“来,跟哀家说说,让哀家看看,伊哈娜和你在她心里谁的地位高。”
    “……”康熙面色有些尴尬,“皇祖母,朕一个男子怎么能和一个女子相比。”
    “哦!”太皇太后了然,看来两人之间没有拉开多少距离。
    “皇祖母!”康熙带着几分恼羞,同时心里埋怨伊哈娜没有分寸,什么话都乱说。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在哀家这里,你的分量最重。”
    苏麻喇姑也插嘴道:“皇上,你在奴婢这里也是!宁格格可能还小,觉得您不需要那么多东西,所以没留多少。”
    她猜对了一半,佟安宁才不会给康熙留太多东西,留了太多东西,如果野史乱写怎么办,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
    当天夜里,张元就带着人出城了,同时莫尔根等感染者也被转移到了庄子,进行统一观察和治疗。
    佟安宁是第二天醒来才知道莫尔根等人也来了庄子。
    用完早膳后,就带着人去看他了。
    莫尔根看到她,大惊失色,“宁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医不是说咱们新感染的天花不严重吗?”
    佟安宁白了他一眼,“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同样一拳打你可能是蚊子挠痒痒,打我那就是夺命拳了。”
    谁让她身体弱,而且就是现代再安全的疫苗,对待某些体质的人风险也是非常大的,万幸的是她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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