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帝扬手喊停,冷睨着何茂然,“怎么样,现在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吗?”
    何茂然面色煞白,身上被打得一阵阵生疼,但是,再多的疼痛也抵不过心头的灰败与恐惧。
    他抖着声音,这一次却是改了口,“草民只不过是拿走了那四幅画,却根本没有谋害景王啊!而且,景王明明是意外坠楼而亡,跟那几幅画又有什么关系?”
    “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拿走那四幅画?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真就相信你是冤枉的。”
    何茂然再次语塞。
    文康帝鼻中发出一声重重冷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为什么谋害景王?”
    何茂然身子瑟瑟发抖,声音颤抖中还带着一丝哭腔,“皇上英明,小的真的没有谋害景王,小的真的是冤枉的!景王是坠楼的时候,草民在和大家玩曲水流觞,如何会是草民谋害的他?退一万步说,草民如何会知道那个耳房的地板木质松散,能把人摔死?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
    文康帝爆喝一声,“冤枉冤枉,只会说冤枉,你倒是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偷藏那几幅画?解释不出,再喊冤枉,朕马上下旨抄了你全家,诛了你九族,看你还喊不喊冤!”
    闻言,何茂然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几分。
    莫如深这时候走上前,对文康帝微一拱手,便开口道:“皇兄息怒。他不肯招,我们同样有办法让他不得不招。十三皇弟回京日程不定,太子宴会的日程却是早就定下的,他若真的蓄意谋害十三皇弟,便定会想法子让十三皇弟在这一天,这个时辰抵达京城,而且要让十三皇弟辅一抵达便率先来沁芳楼。
    再有一点……他需得知道十三皇弟的隐疾,要做到这一点,绝非他一人之能。最大的可能便是,十三皇弟的身边,有他的内应。当下便派人把十三皇弟带回来的人和他的心腹之人盘查一番,自然便能查出究竟。此为其一。
    其二,杀人的关键在那四幅画,或者说,在碧叶荷塘和百花齐放两幅画,一开始是何人提议作画的,画的内容,又是由谁提出?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引导?关于此点,待会儿让在场诸位公子小姐再详细还原一番现场便可推断。
    其三,方才我手下清点了一番入场的请帖,有意思的是,这位何公子根本没有收到请帖,真正收到请帖之人实际上是尚书府的嫡公子,只不过最后拿着嫡公子请帖入场的却是他,因为身份信息有出入,这位何公子还被拦了一下,最后是太子这个东道主派人出面解释了才放行。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其四,他为什么要谋害十三皇弟,两人之间此前可有什么过节?趁此时机好生盘查一番,或也能查出破绽,找到杀人动机。此四点,只需要一一查验,抽丝剥茧,若他当真无辜,自然寻不出破绽,若真有鬼,这么多条,定能寻出证据,叫他辩无可辩。”
    莫如深的一番话,说得条条分明,头头是道,众人闻言,除了依旧对那四幅画与景王之死的关联,还有景王所谓的隐疾一头雾水以外,其他的每一条,皆都深以为然。
    何茂然听到那些话,脸色却是一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像是被人戳到了死穴,霎时就灰败如纸。
    文康帝大手一挥,当场便对侍卫们下令,“你们分两头,一部分去景王府,其余的去尚书府,给朕仔仔细细地查!”
    侍卫们得令,二话不说立马便去了,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文康帝吩咐完了之后,莫元祯便已经上前行礼,直接开口道:“父皇,儿臣的帖子的确是下给尚书大人的嫡公子,只是,昨日尚书府突然来给儿臣传信,说何大公子不小心染了疾,无法赴宴,还主动提到其庶弟,希望能有机会出来交际一番。儿臣不想伤了和气,便答应了,儿臣实在是不知道他竟然会包藏这样的祸心啊!”
    莫元祯的眼中满是诚恳的自责之色,还带着满满的懊恼。
    文康帝对太子自然没有责怪之意,他摆摆手便把人叫起了,转而又对人吩咐道:“去查一查何大公子的病。”
    如此一番雷厉风行的安排,文康帝身边的人已然派出了大半。
    文康帝每做出一个安排,何茂然的面色就苍白一分,然而,这时候,他已经失了开口的先机。
    而后,文康帝又拎出了作画的叶琉璃与曾颖之两人做了一番询问,原率先提议作画的黄学士家的二少爷。
    再命他上前回话,他言道自己是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笔墨颜料,又一心仰慕叶琉璃的才学,所以才顺势提了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笔墨颜料并非出自沁芳楼,尤其那白纸,大小尺寸异乎寻常,倒好似是堪堪为挂在那墙上所裁的一般,这又是谁拿来的?
    这个问题一抛出,便有一位公子作证:看到是一个小厮准备,只因以为是沁芳楼准备的,便没有多想。
    目标人物锁定到备纸小厮身上,当下让他仔细回忆画出。
    而另外一个小姐又想起了另外一条线索:那纸是素笺阁的,因她们家所用宣纸便出自那里,她认得上面的标记。
    新的一条线索相继出炉,又一名侍卫被派到素笺阁,照着那特殊的尺寸前去核实查验最近的买卖记录。
    事情到这儿,不用文康帝再问,大家便开始自发地回忆起线索来了。
    为什么选了荷塘和百花图两个那么耗费笔墨的画作?
    一来,红色和绿色两种颜料最多,二来,叶琉璃素来喜莲,以莲的高洁自居,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画莲。而曾颖之素来最爱便是明艳之物,便是在学院学画时,也基本上是以百花为练笔。
    荷与花,刚好就是二人最喜欢且最擅长之物,两人都掐尖要强,既然要暗自较劲,自然便挑自己最擅长之物。
    一切都顺理成章,顺其自然,缜密细致,毫无违和,全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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