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大师这番大声地招供,瞬间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甚至包括那些在外围围观的婆子丫鬟们,瞬间,大家的目光便全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舒氏。
    裴舜天先是一怔,旋即整张脸都气得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直接上前便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裴夕颜的面色一下变得煞白,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袭遍了全身,叫她的身子一阵摇摇欲坠,几乎直接就此晕了过去。
    舒氏也觉得脑袋嗡地一下要炸开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般,疯狂地跳了起来,大声喝骂,“你这老道士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等子肮脏事?你若是再敢污蔑我,就休怪我不客气!”
    舒氏骂了天禧大师,又急切地转向裴老和裴舜天,一脸慌张地向他们解释,“老爷,三叔公,各位叔伯,你们千万不要相信这道士的胡言乱语,他虽是我请来的,但却是因为老爷最近身子不爽利,我才会想请一位道士进府里来驱一驱邪,我,我怎么会让他来害落落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们可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裴夕颜也终于回过神来,她慌张地上前,也满是焦急地向他们解释,“爹,娘亲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请了那道士入府,爹您最是清楚不过的。娘亲全是为了爹爹您的身体啊。若娘亲真的有意害了姐姐,也大可不用选这样一个时机。
    若是依照那道士所言,真的把姐姐当成了邪祟除掉了,可姐姐是冤枉的,爹爹您的病自然也好不了,那爹爹您岂不是要责怪娘亲,这件事岂不是就自己穿帮了吗?爹爹,您一定不要再听信这道士的一派胡言乱语了!”
    听到自己女儿这般声泪俱下的求情,再想想方才天禧大师那满口胡言的欺瞒,瞬间,他对舒氏的恼恨也不自觉淡了下去,心想,那道士方才便是满口的胡言乱语,他一开始更是支支吾吾不肯道出幕后主使,现在突然说出来的所谓真凶,又哪里做得数?
    舒氏最是了解裴舜天,见到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果然是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舒氏当即便想要一鼓作气,趁机把天禧大师彻底泼黑,再顺便继续往夏姨娘母女身上引火,裴老却是沉声开口,“既然现在是在审问,便是要各中细节都要盘问清楚。且听天禧大师究竟还有什么要说的,听他说完了,舒氏你再辩解不迟。”
    裴老的话里话外全都是秉公办理的意思,更是连半点相信舒氏的意思都没有透露出来,整个语调硬邦邦的,顿时叫舒氏心里一阵阵暗恨这个老不死,同时对于把这老不死叫来的小贱人更是添了几分恨意。
    得了裴老的话,天禧大师当即便更是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地把当初舒氏如何派人找到他,那人如何收买交代,自己又是如何见钱眼开答应下来,以及方才又是如何里应外合的事尽数道出,其中的细枝末节都细数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叫人听得那叫一个句句分明。
    裴舜天听得他那么一番言之凿凿,细致到每一个细枝末节,叫裴舜天刚刚好转了的脸色,不由自主地便又开始变得一片阴沉。
    舒氏恨得直接上前撕烂了他那张臭嘴,她数次想要开口打断,但是,面对莫如深和裴老两道压迫性的目光,她那打断的话却只能一直含在嘴里,半个字都吐不出去。
    好容易待他终于说完了,舒氏憋了一肚子的话,也终于像是寻找到了一个出口,她指着天禧大师便是破口大骂,“我呸你个臭道士,编瞎话倒是编得头头是道!你方才说落落是邪祟附体的时候,也是说得似模似样,把我们所有人都蒙骗了过去,现在你又想故技重施,真当我们是傻子是吧!
    你说是我身边的嬷嬷亲自去跟你接的头,你有证据吗?你若是拿出证据来,我便心甘情愿地相信了你的话!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我便是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了,也要把你告到衙门上去!”
    舒氏用力地瞪着天禧大师,她委实没有想到,天禧大师竟然真的会这般毫不留情地攀咬她,甚至连他的那娇妻和孩子都不顾了!看她不马上派人把他的老窝给一锅端了!
    可舒氏不知道的是,天禧大师的妻儿,已然先一步被莫如深一锅端了。
    舒氏眼下知道自己不能服软,更不能有半分露怯,她只要有半分心虚的模样,便定然会被抓住不放,到时候,自己便才是真正的有口难言。
    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强硬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就是因为她敢笃定这臭道士没有证据罢了。
    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乃是阴私事,断断不可能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那些拿去贿赂他的都是寻常的银票,可没有半点标志。只要她咬定这臭道士没有证据,那他的指控,最后就会变成空头指控,也落不到实处。
    然而,有句话叫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天禧大师俨然已经被逼急了,生怕最后不仅自己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便是他的妻儿也都没有个好结局。
    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潜力,他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最后,他脑子突然便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兴奋地高喊一声,“我有证据!”
    舒氏闻言顿时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眼中带着满满的错愕。
    天禧大师的脸上却现出了一阵阵欣喜,那是一种找到新生的由衷喜悦。
    他激动地说:“当日那位嬷嬷来到我那道馆,与我商量那些事宜,鞋面上不小心滴落了一滴蜡油,当时那嬷嬷脸上还闪过一丝懊恼。
    那是一双厚底蓝面的鞋子,鞋面很新,还坠着一些小珠,想见是她刚穿不久的新鞋,所以滴上了那一滴蜡油之后,她才会那般懊恼!
    只要去搜一搜那双鞋,看看有没有那么一双鞋,便可以验证我说的话是否属实!就算那鞋面已经被她洗掉了,那蜡油滴上去,也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
    天禧大师激动地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舒氏身后的陈嬷嬷身上,而陈嬷嬷此时,已然是一片面色煞白,整个身子都禁不住一阵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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