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汉子的亲眷听闻动静,也忙围拥过来,关切的询问起来。
    “没事,一切都好着呢!”冯跃瞧见大家都在,索性便直接把目的说了。言道他要收一批藕粉去安南县售卖,一斤可作价四十文。
    村中人听闻,皆为之震惊。
    杞县这两年是有不少的乡民学安南种植莲藕,制作藕粉售卖。但在销售渠道上,他们基本都是自己拿到县城,售卖给县城里本地商户。
    本地商户要从中挣取银钱,必然会压价。如若还遇到一些个强势又黑心的商户,压价便更为厉害。到最后,一斤作价能得四十文便算是好价钱。
    纵使农户听闻藕粉给外地商户作价高也无用,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趟县城。
    时下这种极为不便利的交通,还有闭塞的信息。不仅要耗费大量的物力财力,还要提防盗寇贼匪,便使得那些外地来的商户也不可能会为着藕粉亲自派人去到各乡村农户家收购。
    于是冯跃这话一出来,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
    不少村民听闻消息,忙不迭的跑来询问,冯跃他们当真是要以四十文一斤的作价收购藕粉。
    等得了冯跃他们的肯定回复后,大家便又急匆匆的跑回家把藕粉拿来。然后只下午这半天的时间,冯跃家中便堆积了一大批藕粉。
    “你这般收藕粉,若届时售卖不出去,可如何是好。”冯跃阿父一脸担忧道。
    “阿父!你不知晓,安南县城一斤藕粉可售卖到七十多文呢!我四十文一斤收购,再是如何都能有的赚。”冯跃便这般说道。
    “一斤竟能卖七十文?”冯跃阿父大感震惊。
    “为何安南能卖这么高的价钱?”冯跃妻子好奇道。
    “安南的韩县令是个大好人,他给安南农户在县城造出一个大集市,让大家地里种的东西都能拿到集市上去卖。”
    “那里的农户都是直接卖给外地来的商户,作价自然就高。我听说,之前还售卖到一百文一斤!”冯跃还说道:“安南县时常还会有军队出没,盗寇贼匪都不敢在那里祸害。”
    “要这么说,这买卖当真是能做得。”冯跃阿父便道。
    “自然是能做得的!”冯跃咧着嘴笑。
    于是三日后,这群杞县汉子便每人挑着满满一担子的藕粉,朝着安南县再度赶来。
    这次回到安南,冯跃等人心中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尤其是此刻面对进城门时的按例核查户籍。
    守卫问:“哪里人士,作何进城?”
    “杞县冯家村人士,进城售卖藕粉。”冯跃绷着心一边作答,一边紧张的把手中的户籍递了过去。
    守卫先核对户籍,接着又去检查冯跃等人挑着担子里的藕粉。这一举动,直把冯跃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众人脸色齐变,守卫也敏锐的觉察出来。于是,守卫神情变得警惕,他狐疑的目光扫视着冯跃等人的同时,手也朝着身旁的三个同伴招手。
    因着每日进出安南县城的人众多,城门衙役这一块,韩彻从原来的每道城门驻守两人,增添到了四人。
    眼下,四个守卫暂停掉核查工作,只专心检查冯跃等一行人。结果四人经过一通细致的检查下来,终于确定担子里除了藕粉和换洗的衣物,还有些许剩余干粮外,并没有如他们想象到的那样,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身份户籍便更不用说,全都是对上的。
    对此,守卫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对冯跃等人放行。
    冯跃一群人顿时如释重负,挑着担子,飞快的进了城门。
    守卫瞧见,心头疑虑又生。想了想,他还是招来一同伴,低头小声与对方耳语一番。接着,同伴便跑去县衙上报。
    县衙少不得又派遣衙役,去到城中各客舍做临时抽查。很快便查到了冯跃等人的入住客舍。
    客舍掌柜在衙役们的吩咐下,便又叮嘱店内伙计多注意冯跃等人的动静。尤其是一旦发现不对,定要及时告知衙门。
    隔日傍晚,掌柜的询问伙计,伙计便言道冯跃等人今天一整天都在集市上挑着担子,售卖藕粉。
    掌柜面色凝重起来:“还有吗?”
    “卖完藕粉,还又去勾栏看了会演绎。”伙计回答。
    掌柜说道:“明日你再去盯着。”
    这般交代完伙计后,第二天一早,掌柜便跑到了衙门来,把这两天冯跃等人这两天的行程告知韩彻。
    在掌柜看来,这些杞县人在他们安南集市上售卖藕粉。不亚于有人在他家开的客舍门口,公然抢生意!
    等到掌柜的离去,韩老三也气愤道:“大人,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韩彻见他这样,竟还笑了起来:“阿三,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大人,怎么能不生气呢?他们都跑咱们安南来抢生意了!”让韩老三感到最生气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学着他们安南种植莲藕,制作藕粉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制作的藕粉,拿到他们安南的集市上去售卖,跟他们安南的农户直接抢生意!
    当真是欺人太甚!
    “阿三,咱们是不可能做到每来一个竞争者,便赶跑一个的。”韩彻说道。
    他一早就知晓,安南县一旦发展起来,除了会吸引外来的商贾,必然也会吸引一些竞争者的到来。似冯跃这种,还只是最初级的。随着安南发展的越来越好,将来定还会吸引到更多更强大的竞争者。
    韩彻便耐心的对韩老三分析道:“他们是竞争者,但他们也给衙门带来税收。县城的客舍还有食铺等,也因为他们的到来,多挣得了一份银钱。”
    “以后这种外来者越多,安南的商品才会越来越多,品类也才会越来越齐全……如此,咱们安南是不是就能吸引更多外地商户前来购置?”
    “阿三!你要知道,外来者越多,咱们安南的市场才会越来越大。”
    至于这些外来者给安南本地人造成的竞争,有竞争才有动力,动力才能更好的推动发展。韩彻只要维持好市场环境,不让这些外来者以恶意竞争等手段扰乱市场,更不能让他们影响到安南的口碑和形象。
    这两年,安南能吸引到这么多的外来商户。除了商品上的优势和安全的治安外,良好又有序的交易市场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要知道不止是农户售卖农作物艰难,便是商户们在行商时也是诸多困难。他们也一样要面临地方势力的欺压抬价,提防被坑骗等意外,甚至还有来自于官府的盘剥。
    但在安南县这里,韩彻以雷厉手段大抄家那一出,不仅拔除了安南县城里的最大恶势力。也让其他的富户乡绅们,因此心生忌惮。
    于是这几年不管是从哪来的商户在安南做生意,以往让大家最为头疼和害怕的事,都完全不用担心。
    十日后的这天傍晚,挑着藕粉去安南售卖的冯跃等人平安归家。
    “售卖得如何?”冯父忙问道。
    冯跃笑得一脸灿烂的回答:“都卖完了!安南县果然好卖!我们的藕粉一拿过去,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全都卖完了!”
    说来,这还是他们担忧会被安南县的人驱赶,才把那批藕粉分作三次拿到集市上去售卖的。
    “那就好,那就好!”冯父高兴道。
    “对了!我还买了些米发糕回来。”冯跃说着,从箩筐里拿出一个大油纸包。
    油纸包一打开,只见里面是六个洁白又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米发糕。
    “怎买这么多?”向来话不多的冯母,便忍不住一脸心疼。
    虽说制糖方子韩彻已经上交朝堂,但新一年的甘蔗尚未收获,糖价依旧十分昂贵。如这种米发糕里面放了糖的,作价想也知晓不可能便宜。
    冯跃买时也心疼过,但此时面对家人却只笑道:“无事,我再跑安南售卖几趟藕粉,米发糕以后还能买来食用!”
    “才挣了点钱,可不好这么全花费了。”冯母便忙道。
    “你阿母说的对,能省还是要省着点。”冯父说是这么说,手中却已经拿了两个米发糕,一个递给冯母,一个递给早就已经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孙儿。
    冯跃便作嘿嘿一笑,也伸手拿了两个,一个给冯父,一个给自己的妻子。
    妻子说道:“你自己也吃啊!”
    “我晓得,你快吃吧。”冯跃笑着说道。
    然后只在家待了三天,冯跃等人便又各自挑着满满一担子的藕粉,朝着安南县赶来。
    安南和杞县是紧邻,但这一路行走,也是需要十来日才能做一个来回的。更别说冯跃这群人还是全靠双腿走路,肩膀在挑运。
    因此,冯跃等人也都商量好了。再这么跑上几趟,把银钱挣多些,便去买上几头耕牛来拉运。
    若银钱还能再多挣些,冯跃还想要在安南县城租或是买个房子。到时候就能把父母妻儿一起接过来,这样不管是继续这样做小买卖,还是在安南找份活干,都远比他们在老家种地强多了。
    今晚有事,只有这一更了。
    咱们明天再双更哈!
    爱你们,么么哒!
    第52章
    交通
    冯跃等人把杞县的藕粉搬运到安南集市上来售卖,目前对安南农户来说,其实并没有造成影响。
    主要他们现在规模还不大,每次带来的量放在安南整个藕粉市场里面,是微乎其微的。客舍老板和韩老三会这么看不惯,针对的是他们在自家“屋门口”抢生意的行为。
    就像动物对自己领地闯入者,会做宣誓和警告,以及攻击。这是生存必要的,因为动物需要在自己的领地里觅食生存,繁衍栖息。
    但这种领地占据的思想对于安南的长久发展来说,却是在顾小利而舍大利。
    要知道人口数量的多少,对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是有着重要的影响。
    安南山高林密,毒蛇猛兽众多。兼之天气闷热,湿瘴萦绕,又位于朝廷辖下最南端的大陆,因此一直被以北地为经济和政治中心的古代人,视为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于是在过去不管哪个朝代,哪怕是遭受再大的自然灾害或是社会大动乱,朝廷要把人口往南迁,都秉持着一个其他区域容纳不下之后,才会轮到安南。
    可事实上,只依赖人力畜力的农业社会人口增长极其缓慢,除北方一些区域还有可能出现人口较多的时候,其他区域几乎很难出现人口容纳不下的情况。
    所以韩彻不仅不会阻止如冯跃这样的竞争者的到来,他还一直在想办法,要给安南吸引更多,尤其是高质量的那群人的到来。
    而对于整个府州来讲,高质量人才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府城裕州。
    但要想把裕州的高质量人才吸引到安南来,不仅需要将安南变得繁华,还需要使两地的交通更为便利。
    眼下,交通主要分为路道和水道。
    如果要从府城来到安南,走路道的话,中间是需要穿插杞县。
    两县紧邻,因此杞县的官道也跟安南一样,不仅同为三等远小。也因山高林密,官道修建时常需得避山饶道,便使得从府城到安南的路程,耗费时日增多不少。
    至于走水道,安南辖下确实有一条江河连接府州。但这条江河受入海口湍急的江流和海潮的影响,每每修建石桥,都不得长久。
    石桥修建耗费银钱又不是小数,过去安南县穷苦艰辛,往来安南的商队又只入冬那一小批。于是整修几次,所任职过的刺史都觉得这般投入太过不划算后,便再也不愿意花费银钱去做修建。
    如今那座石桥便已经成为了一座废桥,又因靠近入海口,风浪较大。寻常百姓的船只每逢春夏季出行,还甚为危险。人们为了安全着想,便宁可绕道,先通过杞县,再达到安南,也不会选择从石桥出行。
    但若是能把这桥重新修建起来,那么从裕州靠江河边缘抵达安南的江河边缘,便可做到来回耗费仅需半日。
    可修桥的耗费之多,连府城都撑不住,便更别说才修完官道的安南了。
    因此,韩彻只能暂时把修桥的事放一边。但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待到下半年府库一充实,便得想办法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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