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西南告急,请派遣李廷玉将军率兵南下!”
    西南战事不利的消息很快在有心人的散布下,虽做不到尽人皆知,但在整个军中却算不得上什么秘密,中央军庞然大物自然不惧唐继尧这等跳梁小丑。这是基层官兵和小兵的想法,中层军官觉得两线或者三线作战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说不定是一场苦战,但胜利绝不会不属于中央军和常执政,不过那些上层军官可就没有那么肤浅了,利益这东西越往下差距越是秒下,可是越往上差距越大,就像军职,普天下班长排长乃至连长哪一个不是成千上百,捉起来比牛身上的跳蚤都多,可是督军以上就屈指可数了,经略使不超过一只手,可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们也知道以东南的底蕴,天下一统不难,可是天下一统那是常执政的事儿,与他们有关,却关系不大。可是真要是打个十年八年的,可就要了命了,要知道这之间稍有差池,唾手可得的权位可就化为乌有了。所以他们要求让李廷玉挂帅南征,在他们眼中西南之事除了李廷玉可堪大任之外,除非常振邦亲临,别人去了也是徒然,不过是第二个华中天罢了。
    常振邦看了林焚一眼,道:“叶老先生那边知道此事了吗?”
    林焚道:“老先生说了,那唐继尧不过是从龙门上被踢下去的大鲤鱼,凶神恶煞却依然不成气候了,此事执政做主就好了。”
    常振邦听了不禁一笑,继续问道:“陈大哥哪里怎么说?”
    林焚道:“陈炯明将军觉得李大帅不可轻动,华大人足以抗拒唐继尧,请大人勿用太过担心。”
    “执政,华中天虽是从龙旧臣,却对湖南,广西两省的沦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着实不适合在担任抵抗滇军的主持工作了。还请大人另选良才!”一干文武对于陈炯明支持华中天的意见不能理解的说道。
    陈炯明虽是他们的带头大哥,粤军的发起人和势力的建立者,下层视若神明,中层肝胆相照,可是上层却不免有些异议,常振邦对陈炯明的格外器重已经不是个秘密,可谓中央军中的头号宠臣,个人官位名誉已达到顶峰,可是老兄弟们还仅仅只是个师长旅长,除了那死在石门的邓铿之外,别说一个方面大员便是镇守使也超不出三个,这明显与粤军的渴望不符,如今两广危险,没有谁比粤军这些将领更合适的,因为天时都有,可是地利人和就不一定比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强了,所以拿下华中天,以各更多的粤军将领代替,虽然不符合陈炯明的做事原则,却符合整个粤军的整体利益,这一点上,陈炯明就算是神,他们也不在乎了。
    常振邦一愣,没想到这些人会反对陈炯明的意见,不过很快便释然了,随后是一种舒心,这粤军在中央军中举足轻重,战斗力强硬,更可恶的却是抱团。现在有陈炯明这个老实人坐镇还可驱动,换成了另外一个可就不好说了,这或许便是历代有功之臣不得不死的悖论吧,如今好了,粤军内部已然出现了分歧,陈炯明已经无法压制粤军内部所有不同的声音了,从此他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不得不动手做出让陈炯明消失的命运了,毕竟人非草木数能无情,缘分是遇到了,好缘分却是能一直走下去。
    “不可,大敌当前临阵换将实属大忌,华大人进去不足但守成有余,目前虽然偶有所失,但终究会取得成功,还望执政拭目以待华大人建功立业!”
    华中天在文县的老人,自然也是文县派,与老张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当粤军将领提议换人的时候,卫队师的将领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站出来不少人替华中天说话。
    常振邦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呵呵一笑,回过头对林焚道:“告诉厨子,今天中午吃鲤鱼,让他们卖把子力气。”林焚忙下去安排了。
    众人弄不明白常振邦的意图,也不知道他是支持还是反对,但他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就是不想在继续纠缠下去了,众人能做到和常振邦面对面说话的关系着实不容易,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没有一个人在站出来说话,不过却也不算晚,回去之后他们肯定会各自发动各自的力量找合适的机会说话。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下来,气氛便有些尴尬和冷清了。
    “如今的战况如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常振邦忽然问道。
    “启禀执政,我军和维新伪军发生多次激战,歼敌过万,请执政安心。”城防司令徐永昌站出来说道。他是阎锡山的旧部,铁杆的心腹,不过也算是识时务的豪杰,自从跟了常振邦之后,为常振邦办事倒也兢兢业业,所以这太原城的城防司令的名头依旧被常振邦按在了他的头上,就算阎锡山出走神池,另立省政府的时候,常振邦对他依旧信任有加,没有丝毫怀疑,徐永昌大为感动,多次提出从辞职的要求,均被常振邦婉言拒绝,并一再将太原城中的山西旧部划归他管,可以说他手中已经有了太原城三分之一强的兵力,若是真心反常,不用开城门迎维新,就靠手中的兵力就能将常振邦置于死地。可惜他并没有这般做,而是依旧谨小慎微地为常振邦办事,这也算是阎锡山留给常振邦的最大的礼物吧,毕竟喊了十多年拥护中央的口号,就算心中不满也做不出拥兵作乱的事儿来。所以常振邦手中的山西将领多是不辞而别,却没有反过来闹事的例子。
    常振邦沉吟了片刻,道:“兄弟们的伤亡如何,都妥善安排了吗?”
    徐永昌道:“我军碉堡被产品十八座,废弃两座,兄弟们战死一千三百六十二人,伤一千二百一十六人,都已经做了妥善安排?”
    “如何安排的?是否都按照中央军的标准做的?有没有人从中作梗?让你少报不报的?”
    何止是有,简直不在少数,那些中央军的弟兄伤亡了,医疗队如临大敌,什么药物都可劲儿地使用,不限制到几乎不要钱的地步,可是山西兄弟重伤之后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医疗队往往先照顾中央军的那些轻伤战士,更可气的是,医疗队的人还鼓吹什么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上医院,那岂不是说山西的兄弟们只能死在前线了,这还算人话吗?当他收到弟兄们当场将那个军医官打了个半身不遂之后,也只能徒叹奈何,换做是你,又该何去何从呢?这下等公民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切都还好,都是按照规定做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还望执政大人安心!”徐永昌苦笑着说道。
    “五千大洋对于你而言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觉得还好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
    常振邦轻轻地说道,却不知道这句话如一柄重锤重重地砸在徐永昌的心窝,五千大洋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为了兄弟们他还是不得不送出去平息事态,他深知军中派系的厉害,着实不想有人以此事说话攻击自己手下的兄弟,在他看来事情没人提起,这五千块大洋就花的值了。只是没想到这常振邦会旧事重提,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说那军医官反悔了,还是常执政自始至终就持支持态度。无论哪一个对他而言都算不上是好消息吧。
    就在徐永昌沉默的时候,常振邦已经让人端来一个盘子,盘子上凸起一块如同西瓜的样子的东西,不过被绣着一左一右两条金龙的红绸子遮盖,看不清是什么,不过看分量着实不小。
    这一切骤然出现在徐永昌面前,让他有些惊讶,他迟疑地望着笑意盈盈的常振邦忍不住问道:“这……”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钱花了,不打开看看?有惊喜哦?”
    常振邦玩笑一般的说道。
    徐永昌迟疑着,一旁沉默的文武官员一下子欢快起来,不停地招呼着撺掇着他打开。徐永昌挨不过情面,只得伸手撤去,金龙红布落下,里面的东西露出,众人却是一片惊叫,更有人惊吓过度摔倒在地。
    那是一颗人头。
    那是一颗睁大了双眼,眸子中散发着不甘和恐惧的人头,生命的光彩已经消散,但是死亡的暗淡却加重了他的恐怖。
    其实这些都是扯淡,最重要的是这还是颗让徐永昌觉得异常熟悉的人头。
    那不就是收了自己五千大洋闭口费的军医官吗?两人再次重逢没想到趾高气昂地他今天只剩下了脑袋,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任何拿起武器效忠本执政的人都是本执政的生死弟兄,都应该一视同仁享受相同的待遇!军法处,即日起,任何挑拨关系,妄图在军中划分派系,制造隔阂的人,不论官职大小,无用上报,一律枭首示众!”
    军法处的长官站出来高声道:“是,大人!”
    常振邦走到徐永昌身边,淡淡地说道、道:“如今本执政砍下了他的脑袋,剩下的就麻烦徐司令将他的人头挂到太原城上示众三日之后传首各垒,以儆效尤!”
    “是,执政!”
    徐永昌惊愕了良久,嘴唇动了几动,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常振邦回头对林焚说道:“传令下去,即日起本执政的军医团中,只留下两个值班左右,其余的尽数排放下层,绝不能让山西的弟兄流血又流泪。”
    “是,执政!”
    常振邦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广大高层文武说道:“以后谁若妄言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上医院,军官罢职,军医滚蛋。”
    “是,执政!”
    人群齐声回答,其中的山西将领感到心里一阵暖和,觉得在打仗也有劲儿了,或许这便是常振邦要的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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