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钟麟大军如山洪暴发一般铺天盖地的冲杀而来,原平县城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般摇摆了几下,便全军撤往忻州,这忻州可是山西数得上的坚城,又有中央军大军驻守,足以抵抗鹿钟麟了,可惜这条路已经事先被鹿钟麟让闻承烈所部提前一步埋伏下去,原本打算用突袭了解梁鸿楷所部,或许这是原平大战,梁鸿楷屡屡撤退给他们留下来的错觉。真遇上了梁鸿楷所部,就知道他们的厉害,饶是算上突袭一场大战下来,梁鸿楷所部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不过那梁鸿楷见此路不通,只得调转马头,奔向五台。
    五台知事阎家亮见势不好,立即改旗易帜重新回归族叔阎锡山的怀抱,将中央军拒之门外。梁鸿楷吃了闭门羹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攻城立威。却不料这边刚刚架起大炮,那边鹿钟麟的大军就如影随形地杀奔而来,梁鸿楷只得咬掉了牙齿喝血吞,掉头又去了盂县,如今的盂县知事是国民军孙连仲部下军官出身,对于梁鸿楷的到来是务必欢迎,好酒好菜好招待,并腾出县衙上房招待,让梁鸿楷大为感动。可谁知道三更半夜熟睡之时,这兔崽子竟也开了城门,迎了鹿钟麟大军入城,此时梁鸿楷的军队奔波了一天,躺下就睡得和死狗一般,以致于冰冷的枪口都贴到了他们脑袋上,一个个还是无动于衷。闻承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拉开被褥一看,却见营门靠外的地方躺着不少五花大绑的男男女女,却且不管这些人是谁,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不是梁鸿楷的人,闻承烈大吃一惊,迅速地朝着里面走去,掀开一张张被褥,一开始是人,到了后面不是打成包裹的被窝卷,便是武器箱直接塞进去。
    “谁能告诉我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闻承烈勃然大怒,猫捉耗子的游戏,对猫来说很有趣,但对于耗子来说却未必有趣,这一刻他深深的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大人赎罪,小的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盂县知事当场吓得就跪了,头上的冷汗如雨,湿了裤子一片,当真是狼狈极了,这原本是他计划中飞黄腾达的时刻,现在却成了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那种感觉就像他七岁上房顶在对着一众小朋友炫耀的时候一不下心踏空摔下来的时刻,无助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突然从一枚火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的一声便飞了过来,眼瞅着就要落在那些弹药箱上的时候,闻承烈脑袋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当即拨拉开众人,如跳水一般朝着前面扑了过去,还没待他落地,后面一声巨响,庞大的起眼烘托着还没有着地的他愣是往前翻滚了三丈远的地方,待他落地残肢血迹如沙尘暴过后纷纷落地。
    无数喊打喊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饶是闻承烈喊破了嗓子也收拢不住众士兵,只得在三两亲信的陪同下换上士兵的衣服逃了。
    梁鸿楷所部乘胜追击,将这些被打蒙了的散兵游勇赶出去之后盂县县境之后才原地返回,这一仗所获甚大,粮草辎重收获不小,将其中的金条银元拿出来一半分给前来通风报信谍报机关,顺便委托他们将那些带不走的火炮,辎重保管起来,一半用来犒赏三军,这一忙就忙到了公鸡打鸣,来不及休息,便下令全军撤往寿阳。
    众将领对于他的安排都很不理解,若说原平一战,寡不敌众,败就败了,可是盂县之战,不但大获全胜,反收了这么多武器辎重,再加上盂县城墙坚固,粮草众多。以抵抗数万之众的大军,有一战之力,若是真打不过,到时候再撤也就是了,如今不战而退算什么?
    面对这些人的不解和愤怒,梁鸿楷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如今我的撤退令已经下达,诸位还应该坚决执行才是,至于是对是错与你们无关,天塌下来,我梁鸿楷顶着!”
    众军官将领只得服从,军队用过早饭之后,直奔寿阳,寿阳知事听闻他们到来之后,大吃一惊,立即整理衣冠亲自带着一干文武官员在城门处恭候,谁知道这梁鸿楷在城门处还拉着他的手,亲切的有说有笑,等进了县衙之后,梁鸿楷却大喝一声,道:“来人!”
    “在,旅座!”
    “今查寿阳知事阎宝山投敌卖国,罪在不赦,拉出去毙了!”
    “是,旅座!”
    两个马弁高声喊着,上来就要动梁鸿楷,梁鸿楷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马弁如困猪赶狗一般推推搡搡地拉了出去。
    “冤枉啊!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枪声便起。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只是觉得自从原平失守之后,旅座大人所言所行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懵了归懵了,梁鸿楷却没有闲着,不停地调兵遣将直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方面接管了寿阳城防之后,才冷冷地说道:“诸位,从原平退到五台,又从五台撤到寿阳,相信你们也厌倦了,也有很多疑惑想要问我,我现在……”
    “旅座,紧急电报!”
    还没待他说完,刘秘书便小步跑来,惊慌失措地将一份写有机密的电报递了上去!
    梁鸿楷扯开电报,匆匆看完之后,脸上却不由得笑了,只是这笑来的快去的也快,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张严峻紧张的面容。
    电报飞快地被梁鸿楷丢了过来,众人忙上去观看,这一看不要紧,没有不倒吸一口冷气的,这白纸上面的黑字着实太令他们恐惧了,当真比面对鹿钟麟的大军还要恐惧。
    孙传芳三路入晋的维新大军势如破竹,除了北路鹿钟麟大战原平梁鸿楷,激战孙良诚,连接攻克原平,代县,定襄等地,五台县不占而降,忻州城以北不复为东南所有的消息之外,南路孔昭同,李生春的大军也极为顺利的功克了沁水,长子等县之后,与陈炯明部大战于晋城城郊,也是三战三胜,陈炯明撤入直隶,维新军趁势追杀尽有晋南之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可是下面的就不好说。
    中路维新大军在周荫人的指挥下扫净清徐,平遥等太原周边县市,如一道铁手将半个太原城握在了手中。孙传芳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下令北路南下,南路北上,汇合三军之力围攻太原,收获三晋,活捉常振邦!
    “这……”
    将领们看完之后,一个个除了倒吸一口凉气之外,就剩下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了,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站起来问道:“常执政是否依然在太原城内?那些号称忠君爱国之人为什么不加以劝阻!”
    梁鸿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旅座,常执政一身担起家国千斤重担,不容有失!”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还望大人发电劝说执政!”
    一石激起千层浪,而梁鸿楷的沉默是一种别样的表态,望着越来越多的表态,梁鸿楷又不得不站起来说道:“常执政说了,双龙戏珠,这珠子就是太原,不是他死在太原,便是孙传芳死在太原。太原如此,寿阳也是如此。常执政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寿阳!士兵打光了,排长班长去,排长班长死光了,团长营长去。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这寿阳就不容有失!若是谁怂了,便是如此下场!”
    说着他缓缓地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寒霜一样的光辉并不耀眼,当它干净利索的切断了梁鸿楷面前的桌椅的时候,众人才惊讶于他的锋利,更是恐惧于它淡红色的暗淡,多少血才能暗淡一柄锋利的战刀敌人或许只要那么一两个就足够了,更多的却需要的是自己兄弟的血,血早已经淡漠,却又那么熟悉,似乎它在招手说道:“好兄弟快来与我亲热吧!”
    “是,旅座!”
    众将领高声喊道,身上却已经不寒而栗了。
    不远处的太原城墙,常振邦亲自巡视着,宽大的墙道,在众人眼中已经是极致了,他却觉得狭小了些,天下第一的北京他没去过,广州的城墙他却走了不下几百遍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总是在团聚之前去城墙上溜达一圈,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聊聊天,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执政,却也用脚丈量过城墙的宽厚,比起广州,太原还是有些小了。
    “执政,如今太原已经成了为前线,为了国家大计,你已经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林焚苦口婆心地说道。常振邦对此却不以为然,继续批改着手中的公文还有从前线发来的紧急电报,从那天的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山西形势竟然在短短十几天中迅速恶化,如今只剩下忻州,太原,榆次等七八个州县,当真是世事如梦,任谁也是猜想不到的,原本那些归顺而来的山西军政长官们在大惊失色之下,不是请了病假便是不知去向,使得诡异的气氛更加浓厚了许多。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当年咱们还是讨逆军的时候,刚刚得了广州城,便遇到了孙猴子的大军围城,那个时候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三个师团的规模,就这三个师,还有二个半师的新兵,毫无优势可言,那个时候我尚且不怕,如今半个国家在我手中,我又怕什么呢?”
    “可是……”
    “不要说了,各部都到达指定地方了吗?”
    “梁鸿楷抵达寿阳,陈炯明抵达晋中,孔庚驻守昔阳,叶先生去了忻州,阳曲也在我们手中,一切都在叶先生的算计之中!”
    “那些操练飞机的人员到位了没有,他们的作战能力如何?”
    “一切还好,似模似样,只不过到了战场上就不知道如何了!”
    “没差的,咱们的弟兄都是好样的!”常振邦笑着说道,突然低头在林焚的耳边低声说道:“阎老哥在神池上蹦下跳的想必也累了,帮我送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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