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邦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家父毕泽鑫一生忠君爱国,保境安民,整个豫西谁不称颂?可恨东南逆贼为夺取华中,我们老毕家的基业,竟然不顾同盟道义,悍然下手杀害了家父,不才毕边康愿率本部人马为大帅前锋,迎头痛击东南这些乱臣贼子!”
    陆荣廷营帐之中,毕边康慷慨陈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到底是谁杀了他爹没人在乎,或许是常振邦或许不是,天知道,不过这当儿子的说谁杀了,谁就得先委屈着担着杀人的罪名不是吗?
    现在的他比在华中的时候可是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也着实难为他从豫西陕州一路跑到洛阴,又从信阳跑到十堰,从湖北跑到湘西,华中军跟着他走走停停到了现在也是三亭人马去了两亭,眼瞅着人心涣散便要黄摊子了,正好遇上了陆荣廷的部队,大家举着革命的旗号,自然亲密了不少,不过想要说笑间就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却是不可能的,虽说是革命了,也要分个姓唐还是姓陆,不得已毕边康只得以打先锋的方式递上他的投名状了。
    陆荣廷听罢,十分惋惜地说道:“老弟遭逢如此劫难,老哥十分痛惜,想不到那常振邦竟然如此狼心狗肺,试问此等人物与那笑里藏刀的吴佩孚又有何异?也罢!为兄就任命你为左路先锋官出兵衡州,等打下衡州之后,咱们在兵合一处,一西一南攻打广东,给那常振邦一点颜色看看。”
    “多谢大人提携之恩!”
    毕边康感激涕零地说道,心里却说东南那么厉害,老子的脑袋除非被缕踢了,怎么可能真给你打?还是先捞个底盘补充一点壮丁弹药是正经的事儿。
    次日吃饱喝足之后,华中军在毕边康的率领下抵达衡州,二话不说,加起攻城大炮便对衡州发起了,衡州守将张敬汤乃是张敬尧亲生胞弟,又是湖南第七师的师长,想要击败他,夺取衡州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毕边康也知道别看陆荣廷表面上对自己仁至义尽,可是内心之中并没有将自己的引为体己人,只不过是用自己当炮灰罢了,唯一的靠得住便是手中的这些兄弟了,若他们有个闪失,那陆荣廷绝对翻脸不认人,所以他让弟兄们做出了一副拼死攻城的样子,实则都是在安全区域喊打喊杀,偶尔也会被超出射程的弹药弄死一两个人,正好为他献忠心,所以别看衡州攻城战打得那般热闹,浪费的不过是些炮弹罢了,反正都是陆荣廷那边给的,不用白不用。
    这张敬汤对大哥那是没话说,忠心耿耿更是无人可比,可是这为将一方,也算是半个封疆大臣,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算盘的,思量着照现在的攻势,湖南也就这幅德行了,一半姓孙,一半依然是他老张家的,大哥还是湖南督军,怎么着自己这做兄弟的也得弄个镇守使或者护军使吧!于是尽管他看出了毕边康的故作声势,索性也将错就错一面陪他演戏,弄出炮火连天,鏖战良久的态势,一面给长沙派去电报,将衡州城外毕边康如何骁勇善战,如何用兵如神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了,给人一种不是猛龙不过江的感觉,将毕边康这条猛龙塑造好了之后,笔锋一转便大肆描述自己如何为了大哥的千秋基业如何顽强抵抗,更是亲上城楼与毕边康大战几十回合,几经生死,最终守住了衡州城,虽然付出良多,但最终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敬尧接到电报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自家兄弟什么分量他还是知道的,有点小心思那是难免的,可是对自己那还真是没得说,但是电报写到这份上,老弟十有八九是打了一场硬仗,兄弟这般辛苦,自己这做大哥的还能说啥?自己亲自率两个湖南师团南下救援衡州,以全兄弟之情,以报北洋直系收留的厚恩。
    兵贵神速,可惜并不是所有军队都能做到的。
    尽管张敬尧担心四弟的安危,一颗心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衡州才好,可是他身边的这两个师团着实不争气,丝毫没有平日欺男霸女时候的威风凛凛,走不到二十里便哀声哉道,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这关键时候根本就跑不动,任凭张敬尧打骂也好,悬赏也罢,一天最多四五十里路,再多就不行了,面对这些王八蛋,张敬尧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第七师,那才是正真的呼之则来,来之必战,站之必胜的威武之师,哪里像这些小兔崽子只会欺负老百姓,不过想到如今第七师已经被调到了老四手下挺差,心里没来由的就踏实了许多。
    “报,大帅!前方出现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行军速度颇快,请大人多加提放!”
    探子的话落入张敬尧耳中,当即惊醒过来,他那仅有的那点军事头脑飞速运转开来,道:“魏明山你带本部人马去左边密林之处埋伏,夏文荣你带一队人马去埋伏在右边的山涧之中,刘朝臣率部前锋,顾琢塘为殿后部队!各部做好迎战准备,探子再去侦查?”
    不多时,探子回报道:“前方军队都对着东南护法旗号,看他们的样子想是要偷袭长沙。还请大人做好准备。”
    张敬尧拍案而起,道:“兄弟们,西南军占我湘西,围我衡州,又来偷袭长沙,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此战咱们爷们要给那些西南兔崽子们点颜色看看。。”
    一声号令下去,张敬尧部迅猛的向前发了猛攻,谁知道对面的那支部队也是厉害,没几下便打垮了刘朝臣,不过却也顺利的进入了张敬尧布置的包围圈中,一声炮响,魏明山,夏文荣从左右杀来,来军也不白给,竟然在左右冲击之下打了个棋逢对手,待张敬尧带着大军迎面杀来,两厢对照,张敬尧一拍脑门,才知道杀错了人,原来对面这支部队正是张敬汤麾下的第七师吴新田旅团,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大帅你怎么会在这里?”吴新田认出张敬尧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张敬尧道:“你问老子,老子还想问你了,看看你们这身穿着打扮,哪里还有咱们北洋的威风,别告诉老子你们投了西南去做贼了。”
    吴新田苦笑道:“大帅,瞧你说的,标下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你就算信不过标下的忠心,也要知道标下是北洋的人,北洋兴,标下有飞黄腾达之日,北洋亡,标下便是投靠了西南也是永无出头有之日。”
    “算你小子识相!”张敬尧道:“老四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危在旦夕,老子这亲哥哥怎么也得支援一二吧,倒是你们不在衡州好好防守,去长沙干什么?”
    吴新田再次惊讶地说道:“大帅,衡州的事儿,不是你发来紧急求援电报,让四将军援军长沙?”
    “混账东西,老子什么时候发这种见鬼的玩意儿了?”张敬尧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吴新田马上从怀中拿出一份紧急电报递了上去,张敬尧看罢,顿时恼羞成怒道:“这是假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就轻信了呢?衡州怎么办?老四怎么办?”吴新田道:“大人不用担心,短期间内衡州那边没有问题。”说着便将毕边康和张敬汤你来我往演戏的经过描述了一番,张敬尧听了先是哈哈大笑,知道衡州没事,老四也没事,他也就放心了。不过笑过之后他还是破口大骂道:“这个老四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战报也敢谎报,真是肥了他的狗胆子。不过老吴你带兵过来,陆荣廷会不会趁机出兵衡州啊?”吴新田道:“大帅放心,标下也怕中了西南那些人的诡计,已经派人侦查过了,相信就算他们要偷袭衡州,标下也可以从长沙赶到衡州!”
    张敬尧听罢笑道:“如此来说,可谓万无一失了,哈哈。”
    吴新田却疑问的说道:“那从长沙发来的求援电报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哪个小兔崽子想要给老四献殷勤,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吧!”
    张敬尧说完哈哈大笑,这湖南自从蔡锷造反之后就一直很混乱,可是自打他率军进入湖南之后,没几年的功夫,便将这个刺头省份治理的服服帖帖,现在他走到大街上,大老远就有人对他鞠躬敬礼,磕头作揖,完全是一副老实的奴才样子,这也算是他治理湖南的一项政绩吧。
    “大帅,标下觉得此事并非这般简单,其中必有阴谋!”
    “那阴谋出在哪里?是在老子的长沙?还是衡州?”
    “一道电报从电讯处发出去,要经过审核,备案,发送多重手续,绝非某个人想发就发的。其中有诈,还望大帅多多警觉啊!”
    张敬尧道:“你这么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你速速赶到衡州,若有必要代替老四镇守衡州,本帅这就返回长沙。如此一来,便算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名堂,咱们也不怕了。”
    两支军队经过短暂的修正之后,各自原路返回,张敬尧担心长沙出事,不断地督促着前进,说来也怪,让这些人南下衡州,当真是千难万难如干倔驴一般,可是一听说会长沙,顿时心花怒放,往日走三十里路都喊累的他们现在走六十里都没事儿,甚至还有人要求赶夜路。不过即使这样的赶路,张敬尧还没有抵达长沙之间,便有探子从长沙城中飞奔而来,道:“启禀大帅,长沙城内爆发民乱。唐生智部趁机进了长沙了。”张敬尧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一个小小的旅长也敢在咱们爷们嘴里抢食,那还得了,兄弟们给老子用把子力气,占了长沙,让大家伙好好乐呵乐呵。”
    “大帅英明!”兵士们一听这个,当真高兴地要死,立马加速脚程感到了长沙城下,却见往日修葺一新的长沙城有些破破烂烂,不过也没当回事,谁攻城略地不他娘的开几炮显显威风。
    张敬尧下令加起大炮之后,亲自来到长沙城下,吼道:“唐生智你小子听着,现在束手就擒,老子饶你一命!否则老子进了长沙城,一定会亲自掐死你这王八羔子。”
    谁知道他话刚说完,从城楼下便坠下一个人,张敬尧很是好奇,让人带来一看,此人五花大绑不过生的却十分英武,约莫之下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没待他文化,却见城上之人大声说道:“此人便是唐生智,大帅想要掐死不放现在就掐死好了,在下九江镇守使胡忠,长沙已经被我东南收复,大帅还是赶紧回衡州吧!衡州若是丢了,大帅可就成了丧家之犬了,哈哈。”
    “大胆!放肆!来人给我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老子攻下长沙!”
    还没等他身后的大兵攻城,长沙城上的便万炮齐发,吓得张敬尧身后的大军十分慌乱,张敬尧大吃一惊,知道事不可为,只得下令撤兵,返回衡州。若这衡州也丢了,那么他这个湖南督军也就做到头了。
    就在他快马赶往衡州之时,迎头却见四将军张敬汤狼狈而来,兄弟两人相见,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张敬尧哭吧哈哈大笑道:“老四你不用为哥哥担心,长沙丢了也就丢了,只要咱们守住衡州,东南军便是占了长沙,老子也有办法让他乖乖的吐出来。”
    张敬汤哭丧着脸道:“大哥,小弟无能,衡州失……失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吴新田从后面说道:“长沙传来失守的消息之后,四将军心急如焚,此时有人拿着大帅的印信前来求援,四将军验证无误之后,这才决定出兵,谁知道走到半路,才发现衡州城便已经被西南狗贼偷袭。”
    “他是如何有了我的印信?用的是哪一方印信。”张敬尧大吃一惊。
    吴新田道:“西南拿下长沙之后,进了大人的督军府,自然拿得出大人的印章。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咱们该怎么办啊,大帅!”
    张敬尧道:“长沙被西南占了之后,有背包东南夺走了,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拿下衡州了。”
    就在此时,一声炮响,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兵丁,为首一人淡淡一笑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张大帅,好久不久,常振邦在此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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