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个通讯兵急急忙忙地来到常振邦的面前,此人满头大汗,整个人犹如从池子里跳出来的水猴子一样,浑身上下湿漉漉地,让他不停地打着哆嗦,便是双手奉上的紧急密文电报也如秋风中的还未掉落的枯叶一般,颤颤巍巍地几欲落下。常振邦见他如此慌张,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伸手便将电文接了过来,那通讯兵见他接了,二话不说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常振邦先开秘密电文,也是大吃一惊,叶济凑过去看,从他手中抢过电文看了看,随后递给了赵元任等人,道:“毕泽鑫遇刺身亡,陕州失守,刘镇华出兵渑池与吴佩孚所部回合封堵洛阴。致使洛阴如坛子里的老鼠一样,四面八方都是强兵悍将,在座的诸位都是洛阴乃至华中的名宿智者,此事正式各位贤达为经略使大人出谋划策之际,还望各位不要谦虚,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出来就是了,诸位也知道,大人求才若渴,如今华中各部官员又有大的变动,正是诸位大显身手之时!”
    随着叶济话音落地,所有人不管看过电文的还是没有看过电文的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家伙,在前朝之时说不得也是风云人物,不过民国之后消沉下来,这些人也只好收了尾巴做人了,常振邦来此之后,在叶济,赵元任等人的支持下一改毕家父子残暴,与民生息之策,老百姓还没落到什么实惠,这些人精们确实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再加上常老太爷的为人,还真给了这些人一丝风云再起的希望,这不,这些人接二连三地来到常振邦这里,叙旧情,谈旧事,不外乎想讨个一官半职,刚才说的还很热闹,这不一听到电报的内容一个个顿时就傻了眼。他们若是真有那份能耐,又何至于此?
    “大人,咱们东南人多势众,不放让山东,安徽,江浙等地,调动大军过来,与吴佩孚小儿大战于洛阴城下,老夫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吴佩孚那点微薄军队,哼!”一个满头华发留着半截小辫子的老头大言不惭地说道。
    “就是,高祖有云:吾宁斗智,不能斗力。大人经略东南,统领大兵百万,怎可与吴佩孚比拼匹夫之勇?岂不正中了他的圈套?大人乃是当世智者,应该明白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最为恰当,老夫信仰张志旺,大人若信得过老夫,不妨任命老夫个道尹看看,便知老夫是有真正的才学的。”
    这老家伙一发言,众人纷纷符合,也纷纷指名道姓索要道尹,府台等官职。
    叶济见了嘿嘿一笑,道:“老哥,东南兵马虽多,镇守广府防备孙猴子乱党者有之,坐镇江西震慑两湖者有之,安徽倪嗣冲鹤壁一战损兵折将,无力西顾,山东军队更是盯紧了青岛,江浙二地虽然能动调动,但是千里迢迢,山水万里的,只怕到了洛阴,这华中也早就成了吴佩孚的囊中之物了。诸位贤达若是有才能,不妨为大人去吴佩孚那边劝说一二,若能说服吴佩孚归顺,督军高官的位置,大人当即任命,若能说服吴佩孚退兵,大人据不吝啬道尹镇守使的位置,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这个条件说出来之后,众人面面相觑,这吴佩孚是什么人,连自己的麾下出生入死的官兵袍泽都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掉,自己这些咬文嚼字的读书人一个不好,让他恶心了,抓去砍了头岂不是冤枉死了?是以人人不做声,甚至将头缩起来,不敢抬头见人,唯恐高了,被常振邦来了个矬子里面挑将军那就坏了菜,想到这里人人讲头缩地更低了。
    突然其中有人大喊一声,“哎呦,老夫来时都吃了几枚果子,这肚子里着实不好受,就先出去方便一二了。”说着也不待常振邦同意不同意,抱着肚子就往外跑,有人见状,忙喊道:“隔壁老王,黏在你我一段情义上我来搀扶你啊!”说是搀扶,简直就是生拉硬拽,反正两个人跑的贼快,完全不像是出恭的姿态。
    叶济嘿嘿一笑,道:“人老了,难眠肠胃有些不中用了,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没有要上厕所的?”
    经他这么一说,这些人不是哎呦哎呦的叫起来,便是抱着肚子难受,当然也有聪明人一边吵着嚷着一边表态,一副就算是肚子难受,在此危急时刻也要陪在常振邦身边,所谓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幅做派的人不在少数,或许说这才是他们最拿手的,只不过这在常振邦看来毫无用处,只觉得恶心极了,他强忍着内心的呕吐感,大手一挥,对身后的马弁门说道:“在座的老大人都是华中的中流抵住,轻易闪失不得,你们还不快将诸位大人送到厕所中去?免得臭了老子的客厅!”
    马弁们这才一拥而上,也不管这些人同不同意,抓起来就往外面丢去,反正这些人都是装的,以博取常振邦的欢心,谁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为了防止常振邦尥蹶子伤了自己,这些人趁势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这些人走后,常振邦没来由的叹了口气,道:“以后这些人不要放进来见我,有赵先生,叶先生两位打理便可。”
    赵元任想要说什么却被叶济挡住了,随即对着常振邦十分严肃地说道:“大人,虎狼之所谓厉害,乃是有了锋利爪牙,为人上者之所以能够呼风唤雨,乃是有了得力的干将,这些求官之人,十个里面或许十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一百个一千个女里面或许会有南阳诸葛亮,溪水姜子牙那样的人物。所以这选材之事,大人要么闭门不见,要么亲力亲为,断不可交于他人!以防出现太宰嚭,那样的朋党人物。”
    常振邦道:“叶先生的意思振邦明白了,不过你和赵先生是本官信任之人,又是本官治理华中的重臣,有你们两人为本官挑选治理华中的人才,本官还是放心的。”
    叶济大惊,一下子便瘫在地上,愕然爬起来,对着常振邦说道:“不知道大人因为何事对卑职产生了不满,还请大人慈悲为怀,放老夫一条生路吧!”
    常振邦大惊失色,忙双手将叶济搀扶起来,道:“老大人这是何意?你我相遇宛如鱼水想得,以后还有更多地事要和老大人商议决策,老大人为何如何?当真是折煞了小任,莫非振邦做的哪里不对?以至于让老大人产生了误会,若是这样,还望老大人明说,但凡对咱们东南,对我常振邦有所脾益的,振邦绝不会拒绝!”
    赵元任道:“常大人,叶老哥将来是要跟随你左右的人物,你虽然欣赏他的才华,将用为你选材充分展示你的信任,这并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叶老哥到大人身边的时间太短,而权力却太大,要知道如今东南文武官员之中,有不少是跟着大人从文县混起来的,至今也不过是团长,旅长,而叶老哥初来乍到便被大人授予如此权力着实不妥!还望大人收回成命,要知道有些事慢慢做,或许会更好。”
    常振邦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也是振邦莽撞了,老先生快快起来,这件事咱们慢慢说好了。不过洛阴城外吴佩孚的事情可不能懈怠啊。”
    叶济站起身来,老谋深算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若老朽猜得不错,大人在离开北京之时不是便与那唐百川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计划。”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老大人这话说的,当真让人头疼啊!”
    叶济嘿嘿一笑道:“既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除了高枕无忧地等待结果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吧!”
    常振邦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心,我算得了陈炯明所部人马之中必有革命乱党,我算的到陈炯明必定是忠于东南的,可惜我算不到陈炯明被刺,以至于粤军内部流言蜚语一时之间无法平息!如此军心士气,吴佩孚攻城之日,谁知道守得住受不住这洛阴城?”
    叶济道:“大人你着实是自寻烦恼啊。”
    赵元任道:“赵老哥这样和叶大人说话未免不是尊卑之道。”
    叶济看了赵元任一眼,道:“赵老弟,军国大事我或许不如你,但这阴谋诡计之道,你当真不如我,其实大人已经有了解决之道,只是陈炯明遇刺之后,大人怜惜陈炯明,这才变得畏首畏尾。”赵元任道:“你的意思是……”叶济笑着对常振邦道:“那陈炯明无论是义正言辞地站在大人这边,还是怀有二心,想要助那孙猴子一臂之力掀起直赣大战,大人心中都有对应之道,只是这陈炯明忠贞大人却又顾念昔日情分以至于身负重伤,这才乱了大人的手脚。其实大人不妨按照陈炯明投靠革命党背叛大人的剧本走,将那早就潜伏在洛阴城中的军队释放出来,或许这才是大人目前情形的解决之道?”
    常振邦看了叶济一眼,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三圈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或许你说的对,就按照陈炯明投靠革命党的剧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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