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京,常振邦直奔杭州,陈光远如今督军浙江,又将卢永祥一排赶尽杀绝只剩下一何丰林,这日子过得自然舒坦,且不说那些税款,便是上海孝敬过来的大洋便让他吃喝受用不尽,着实福气的很,所以这一趟常振邦微服叩门,着实塞了不少大洋才让人通报进去,陈光远接到信息之后,也不敢怠慢,让副官请入客厅之后,一连换了四五身衣服之后才出来见了常振邦,热情地说道:“常大人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赎罪,赎罪啊!”
    常振邦起身笑着说道:“常某人从河间公干回来,路经宝地,想去了光远兄,冒昧不要见怪才是啊!”
    “哪里,哪里,常大人说哪里的话,你不论对于我陈光远还是整个北洋十二师的兄弟那可都算得上是大恩人啊,你能来在下这里可都是蓬荜生辉啊。”陈光远笑着说道。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充满了笑容,感激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只是可惜一年多得光景,身上那股子冲劲儿到变成了雍容之老气,也难怪他如此,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他单占了浙江这天下第一福地,他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深知以自己的才能,无论打仗还是治国,督军或许都是他最高的权位了,如此一来,朝气尽失,老气丛生,都是保守之相。
    不过这样也好,他没了更进一步的朝气,长期镇守浙江之心顿生,患得患失之下,或有可趁之机,况且他自从驱逐卢永祥,占据浙江之后便一直以自己马首是瞻,如此看来将他完全拉拢,打上自己派系的印记也并非不可能!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笑,如沐春风,便将自己此去河间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陈光远听完这话,忍不住拍案而起,道:“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主座落难,他吴佩孚竟然乘此危难之机,威逼主上让权给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光远兄气愤填膺,也是性情中人,如今冯叔叔身困河间,四周又有吴佩孚虎视眈眈,想必比光远兄初来浙江之时,有那卢永祥在上海跳梁作乱还要掣肘,当真可怜。你我身为冯叔叔的肱骨爱将,必要有所作为才是!”
    陈光远气愤道:“振邦贤弟说的极是,我陈光远能有今天督军浙江的荣耀都是冯大总统的提携与帮衬,没有冯大总统就没有光远今天,吴佩孚如此欺压冯大总统,兄弟不能坐视不管,愿意与振邦老弟共同揭露吴佩孚之丑陋嘴脸!还主座一个清白!”
    常振邦伸手指了指陈光远和自己说道:“你我或为一省督军,或为几省巡阅使,在外人看来都是不清白的!只会越闹越大。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其实让那些小老百姓看了笑话也无所谓,就算没这回事儿,也会编出些事来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话柄,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段祺瑞一派高居庙堂之上磨刀霍霍,时刻振准备好了对我们出手,只要我们当中有任何一点不团结,便会给他们以可趁之机!粤赣闽三省乃是小弟身经百战血酬所得,段祺瑞要动老子一省,老子便与那西南诸君联手,那时就怕段祺瑞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直隶曹锟和湖北王占元沆瀣一气,若不能迅速平定,京津要害之地有沦陷之危,中原有混战大乱,段总理也不会轻易动他,至于江苏南京那是冯叔叔的旧地,又是咱们的大本营,督军李纯老病不堪不足为虑,动与不动都无所谓,至于剩下的人,哼哼!只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冯国璋在北洋派系中或许有不少支持者,但真能挑起大梁的也就常振邦,李纯,王占元,吴佩孚,曹锟屈指可数的这几个人,如今强横的强横,抱团的抱团,唯有李纯和自己孤苦无援,而那李纯年老体弱,老病不堪倒真像常振邦说的那样,换与不换,动与不动都是那么一会儿是,换了,动了,倒显得小气了,这算老算起,似乎能动的只有自己啊,想想也是,这江浙富贵之地本来就是段祺瑞打算留给卢永祥的,作为皖系派别的财库。
    想到这里,陈光远不免慌了神,一把拉住常振邦地手,哆里哆嗦地问道:“振邦老弟,哥哥要是有事,你可要救我一救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从袖子中摸出一份盟约递了过去,道:“光远老哥,不妨看看这个。”
    陈光远惶恐地接过来一看,却是常振邦和李纯定的攻守盟约。
    这一看不要紧,可更是要了他的老命,常振邦如今坐拥三省,又与江苏联盟,势力之大更是无人能敌,或许西南五省兵力更胜一筹,但那是唐继尧,陆荣廷两家联手,单拿起来却也比不过常振邦三省之力。如今常振邦更是以延平镇守使一职送给李赫,讨好李纯,让李纯则加入常振邦派系,李纯如今老病不堪,百年之后,常振邦保举李赫执掌北洋十三师并扶植李赫为江苏督军,那么江苏一地也算彻底落入常振邦的手中。
    常振邦道:“光远兄,可愿与我联手自保?”
    陈光远满头冷汗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忙说道:“愿为巡阅使大人效犬马之劳。”
    常振邦道:“光远兄你我兄弟相称,患难与共,有我常振邦一日,光远兄便是一省督军!”
    陈光远忙起身行礼道:“但能保全浙江督军一职,光远必将誓死效忠大人,赴汤涛火,万死不辞!”
    常振邦忙将他搀扶起来,道:“光远兄快快起来。我答应便是,由你镇守浙江,我是放心的很!”
    陈光远见他答应下来,很是欢喜,两个人当即写下了永不相负的盟约。从此东南五省算是完全落入常振邦之手,由于李纯,李赫,常振邦,华中天,李廷玉这些人都曾经任职江西,其中手下精锐也多是江西之人,所以人称之为北洋赣系或者常系。
    就在常振邦攻略江浙之时,吴佩孚,曹锟也没有闲着,毕竟直隶之地四战之地,西有阎锡山,北有内外蒙古边防军,东三省的张作霖,山东张怀芝都是虎视眈眈,唯一的盟友还是千里之外的湖北王占元,为了在段祺瑞动手之前和湖北连成一片,吴佩孚接受了华中督军毕泽华的联盟请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出兵南下,以北洋第三师为主力,配合三四个华中师大战钱德发,收洛阴,复济阴,平许昌,克南阳,兵围驻马店,钱德发之所以发迹靠的是罗刹国的扶持,如今欧洲鏖战,罗刹国一败涂地,沙皇被临时政府赶下台,随后苏维埃发动十月政变,将沦为平民的沙皇满门抄斩,国际舆论大哗,同情之下,不论认识不认识,纷纷组建义勇军前去讨伐苏维埃。这失去了罗刹国支持的钱德发那里是吴佩孚的对手,几战下来,连失数城,损兵折将。
    如今只得困守驻马店,好在这驻马店是他发迹的大本营,也一直作为他的大本营,所以这驻马店也算是被他修筑的固若金汤,可这驻马店在如何也比不了衡州,岳阳,长沙这等坚城。在吴佩孚的攻城略地之下,已呈现出破败之相,各级官兵不是战死,便是逃跑,如今只剩下了三四千人马了。
    钱德发一坛子一坛子地喝着闷酒,王天真守在一旁,有些心疼的说道:“大哥,如今是战是降是走你该拿个注意了。”钱德发咕咚咕咚将一坛子酒水喝完之后便丢到一旁,醉醺醺地说道:“战?如何战?咱们手中的这点弟兄如何对付得了那如狼似虎的吴佩孚?降?如何降?我钱德发堂堂七尺男儿士可杀不可辱!走?如何走?天下之大我去往哪里?”王天真道:“西南唐继尧,东南常振邦,东北张作霖都是大哥可去之处!”
    “西南?东南?东北?”钱德发疑惑地揉了揉被酒精弄得有些迷糊的脑袋道。
    王天真道:“西南五省唐继尧另立政府,兵士虽然强劲,看似有两分天下之能,但其实力割据西南尚可,争夺天下却是不行,大哥此去投奔,可保身家性命!”
    钱德发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吐着大舌头说道:“若只保全身家性命,不若去天津,上海,香港避难,还能做一快活逍遥的富家翁。不妥!不妥!”
    “东南五省乃是七弟常振邦的底盘,如今三哥唐百川更是二号人物,足见七弟此人念旧,咱们弟兄前去投奔,大哥必定不失督军之位,到时候东山再起,卷土从来也未可知!”王天真十分欢喜地说到,这去了东南五省,别说钱德发能做督军,便是自己说不定也能做督军呢。
    “老七?”钱德发想起来,不由得眼泪发酸,道:“自从结义以来,七弟种种好处,是真拿我当亲哥哥,可是我又做了什么,权欲熏心之下竟然进攻九江,即使这样,七弟逢年过节也礼数不断,想起来真是愧对七弟,如今咱们投奔于他,哥哥的老脸往哪里放啊!又如何面对那九江派中的华中天,刘世发等人,便算七弟不为难我,面对九江诸人,我又有何面目留下来呢?”
    “那剩下的只有去东北投奔张作霖大人了,东南富裕却是四战之地,不如东三省进可吞并天下,退可闭关自保,当年满洲人便是如此,况且张大帅出身绿林,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大哥此去正是鱼奔大海,雁飞九天,又是一番天地。”说道这里,王天真又上前几步,悄然说道:“如今张大人攻略蒙古诸旗,以大哥之赫赫武威对付那些骑马射箭的蒙古人还不容易,只要大哥立下战功必然得到张大人赏识,况且满蒙地近罗刹国,这罗刹国现在不稳定,待稳定之后必然会再找大哥。届时大哥借助罗刹国的力量在东三省反客为主,立马中原,一混天下也未尝不可!”
    钱德发想了想,道:“说得有理!说的有……有理,那咱们该当如何走呢?”
    王天真道:“大兵攻城,必有伤亡,北洋诸派系争斗不休,吴佩孚必然不敢枉费兵力,那毕泽华为了统治华中也绝对不肯浪费咱们的兵力。”
    钱德发醉醺醺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王天真道:“咱们让城别走,吴佩孚绝不追赶,以华中之兵力绝对拦不住咱们弟兄!”
    钱德发一派桌子,将桌子上的坛坛罐罐尽数掀翻在地,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哼哼说道:“就这么定了,咱们让城别走就是,记得将老子的酒都带上!”
    王天真见他拿了注意,当即派人出去和吴佩孚商议,吴佩孚满口答应,谈妥之后钱德发带着家眷和辆车好酒,在王天真三千兵马的护送下连夜出了驻马店东门。前三十里路还算平静,谁知道三十里后,遇到了毕泽华的华中军,两军狭路相逢,激战良久,毕泽华军人多势众又是虎狼之师,又岂是钱德发这区区三千人所能抵抗的?战不多时,王天真见事不可为,当即率亲兵马弁撤出了战场,至于钱德发酒醉还未清醒,等待毕泽华军冲到眼前,鲜血溅在脸上,才幡然清醒过来,当即指挥起亲军反抗,奈何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有拼死一战,求个轰轰烈烈。
    这钱德发身中数弹,看着身边亲兵马弁不是战死便是逃走了,他长叹一口气,时到今日他并不后悔,好歹此生也做了一方督军,只是望着瘫在地上的大车,看着那坛坛罐罐倒在地上,如水一般的酒浆渗入地里。不由得大感可惜,他哆哆嗦嗦地朝着酒浆那边爬去,嘴里说道:“可惜了,可惜了……可……”还没等他爬过去,怜惜一下这些酒浆,便被后面冲过来的华中军当头一枪,鲜血飞溅,倒有大半脑浆落到了酒浆之处,血酒交流会为一处,若钱德发在天有灵,或许也能大感欣慰了。
    钱德发一死,他的军队顿时溃散而去,家眷们也纷纷下来,却不料华中军一哄而上将钱德发女眷们一起押送道毕泽华军中,却不料毕泽华的中军帐中王天真恭恭敬敬的站在毕泽华身边。
    毕泽华看着一个个被困得犹如粽子一般的钱德发的家眷,从座位上站起来,提起桌子上的佩刀,缓缓地来到这些人面前,慢慢地拔出佩刀,挑起低头哭哭啼啼地钱德发发妻张氏的脸,冷冷地狠狠地笑道:“你们这些叛逆,想不到也有今天吧!”说完一脚揣在张氏的肚子上,这一脚呼啸而去,将张氏踢出去至少三米。
    “来人,上烤架!”毕泽华调开帘子,对外大吼着,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烧烤的炊具和炭火,毕泽华回头对王天真笑道:“天真,可知爷今天要吃什么?”
    王天真指着那些女眷的上身笑道:“爷您想吃的可是那两个娇嫩的小鸽子?”
    毕泽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当真是激灵,难怪这钱德发一造反你就立马反正,怎么着,看上了那个了,爷绝不吝啬,赏你了。”
    王天真道:“想来真是委屈,这几年小人在那叛逆下面可是遭了大罪!如今叛逆伏法,小人可就要用这几个丫头补偿补偿了。”说着王天真一把查过钱德发的两个小女儿,当着毕泽华的面就开始行虎狼之欲,两个丫头好歹平日里也是督军小姐啊,哪里受过这等刺激,当即吓得哇哇大哭,可是她们越哭,王天真越是享受,一旁毕金剑见了,顿时来了劲儿,也扯开几个漂亮的女眷大手大脚的玩乐起来,一时之间中军大帐之中狼哭鬼嚎,毕泽华见了哈哈大笑,伸手扯过哭天喊地挣扎地如蚯蚓的张氏的头发,唰地一声撕扯开她的上衣,毫不客气的将佩刀插了进去,使劲儿一搅动,便将两片削下来的血淋淋乳鸽丢掉了烧得正旺盛的火上,再看张氏已经痛死在当场,毕泽华哈哈大笑,随机用佩刀将那些男丁尽数刨腹挖心,上架烧烤,至于那些女眷玩过之后,便赏赐了众兵士。其后,王天真献上一份名单,上面不光有那些依附钱德发的军政官员和地方士绅,甚至还有当初结义的七兄弟,毕泽华见了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依附了钱德发,随后又哈哈大笑,按照名单一个不留全部抓来人处死财没收,一时之间华中人心惶惶。军政官员士绅百姓无不四处离散,七兄弟中徐世杰惨遭灭门,霍华德得到通风报信之后,立即找来李志忠,两人一商量,带着军队粮草便去了江西,直豫鄂三省接壤实力大增,人称直系或曹吴系。
    段总理得知两派分家之后,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使得直系赣系之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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