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城失守之后,窝在龙岩的唐国谟部迅速北上,迅速扫平了漳平,永安,大田等少数爆发民乱的州县,至于其他的州县更是望风而降,与此同时江西岳兆麟部也迅速出击一举攻占蒲城,建阳,建瓯等县,并顺利南下进攻宁德,宁德是福州北大门,早在臧致平叛乱前夕此地便被臧致平布置了一个混编旅的力量镇守,原可以和岳兆麟一战,可惜厦门失守之后,折纸混编旅便迅速调离了宁德,开往福州防御,所以宁德周围州县也没花什么力气便让岳兆麟收复,进而兵逼福州。
    如今福州城内只剩下一个混编旅驻守,兵力相对尔薄弱,但是福建支部长却发动了无数福州百姓上城助防,为了充分调动守军和百姓的革命信念和战斗意志,他更是以昆明革命者为核心组建了十余支督战队,巡视着福建的城头,但凡有人口出怨言,临战畏缩者一律就地正法,以正军纪。
    岳兆麟见状,当即架起大炮,对着福州城内乱哄一阵,炮弹如雨点般洒落福州城内,城中一片慌乱,督战队当即上街大开杀戒,但凡有慌张惊叫者统统杀了,反倒是炮弹没弄死几个人,倒是不少人喂了督战队的鬼头刀,一时之间整个福建城内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福建支部长也也毫不客气地当即命令混编旅开炮反击,双方一阵对轰之后,双方各有伤亡便鸣金收兵了,岳兆麟退却之后,福建支部长哈哈大笑说道:“人说这岳兆麟是北洋悍将,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我福州城内有百姓三十万,便有三十万革命同志,区区一个岳兆麟算什么!”
    混编旅旅长有些吃惊地对福建支部长道:“大人,难道是想让整个……”
    福建支部长哈哈大笑着说道:“不错,革命群众誓与福州城共存亡!”
    混编旅旅长道:“大人这样做未免有些过了吧,又不是敌国入侵,何必让百姓做到这种程度?”
    福建支部长瞪了他一眼道:“这是伟大的革命!这是光荣的护法,老百姓不支持我们还能支持什么?至于你说的敌国,若真是打来了,我们还可以做官,还可以享乐,还可以革命,可是北洋来了我们只能灰溜溜的滚蛋!”
    自古中国便是讲究忠孝节义的国家,一代代的传承深入到了民族的血脉骨髓之中,不管你接受的是西式教育还是传统教导,只要你在这边土地上,就不可能触碰到这种古老而坚韧的东西,所以当混编旅旅长听完福建支部长说完之后,整个人瞬间便不好了。福建支部长看着他的脸上不住地扭曲,淡淡地叹息道:“革命者要树立革命大局观,不能被腐朽的封建糟粕所玷污!希望大人能够有所触动!”
    片刻止后,旅长犹如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防守福州,老子责无旁贷,可以豁出这条命不要,但请大人一定不要让整个福州百姓玉石俱焚,他们不是革命者只是升斗小民而已,每天为了一家人三餐辛勤奔波,不应该将战火引向无辜的他们。”
    福建支部长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道:“中山先生犹如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中国的上空,给中国的百姓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百姓怎么会为了几顿饱饭,几身衣服而放弃希望呢?亏你还是个旅长,一点觉悟都没有!我看这兵你就不用带了。”说完一挥手,凶神恶煞的督战队冲过来便要将旅长等人抓起来,这里是整个城防的司令部也是混编旅的旅部,四周都是旅长的亲信和马弁,见那些督战队不怀好意地冲过来之后,这些人也纷纷掏出枪对准了外面,福建支部长见这局面微哈哈大笑,道:“这是干什么误会,都收起来,收起来!一家人内讧,岂不是让外面的岳兆麟笑掉大牙?”
    旅长冷冷地说道:“请大人让你的人退回去,我的人自然不会动粗。”
    福建支部长抬起手挥了挥,大声笑道:“你们都给我退下吧!”那些冲过来的督战队忙退到了一边,旅长也让身边的这些亲信马弁收起枪来,谁知道这些人刚收武器,那些督战队便开枪一顿扫射,鲜血淋漓如桃花瓣一样飘满各处,骨肉破碎如沙土一般洒落各地。福建支部长大笑着走过来,来到旅长的身边,道:“我便是革命,你不听我的话,以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当真是咎由自取!”说完一脚上去,将旅长的脑袋碾碎,道:“让弟兄们接管各个紧要部门,并打出旗号,人在城在,城丢人绝!让那岳兆麟看看咱们的力量!”
    不久,福建城门口落下了一张帷幕,上面写着人在城在,城丢人绝八个醒目的大字。
    城外岳兆麟见了忍不住冷笑道:“真是愚蠢!没了百姓的掣肘,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威力吧!”当即下令炮队开始不分昼夜的炮击福州城,反正此来他们带来的炮弹不少,一路之上又都是望风而逃,也没用多少炮弹,正好尽数倾泻在这福州城内,也让常振邦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炮弹如雨水般倾泻在福州的城头,城内和城下,无数守军和百姓死于炮火之中,督战队更是趁机四处杀人夺货,此夜福州城的损失不下千万
    对于岳兆麟的炮击,福建支部长勃然大怒,敲着桌子大怒道:“该死的岳兆麟,竟敢如此轻蔑的对待革命群众,当真死不足惜!老四立即组织革命群众出城和岳兆麟大决战,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这么多人还消灭不了他岳兆麟。”
    随着支部长一声令下,无数破衣烂衫的百姓被如牛羊一般赶了出去,他们之中或许有生来富贵之人,但为了革命,几天时间便被抢得一穷二白,即使做到了这种程度,他们也没有被放过,革命者要将他们最后的性命也奉献了,所谓革命大概便是从头到底都要交给那些人吧,看着别人吃自己的,穿自己的,用自己的,甚至他们身下女人也是自己的,到头来却让自己送死去做炮灰,这就是革命吗?如此革命,不要也罢,于是他们这些人开始暴乱起来,既然革命彻底拿去了他们生而为人的东西,那么他们也无所谓,反正什么也没有,反抗一下说不得会有所得呢?想到这里,这些人便带头反抗起来,那些百姓虽然不像他们一般失去了很多,但也都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闺女,比如媳妇,总之很多宝贵的东西也被人夺去了,反正是生无可恋倒不如豁出去一把,于是城门处喊着口号反抗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督战队见状当机立断杀下去一批,谁知道这些人马上又上来一批,其实这些人想的也明白,既然怎么都是死,那就豁出去让那些害的自己这些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们死去吧!或许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这些人好不怕死的涌向了督战队,督战队用刀,他们用牙齿,用臂膀,总之只要能给这些人带来痛苦的东西,他们毫不在乎。瞬间督战队的人便湮灭在人群中。
    福建支队长收到消息之后,铁青着脸让防守城市的混编旅开始武力讨伐,谁知道兵士接到消息之后,纷纷拒绝,更是扬言宁可投降也不会对百姓开枪,即使出动了督战队,也没让这些军人就范,反而在冲突之中折了不少督战队。
    城下岳兆麟部接到城内发生冲突的消息之后,立即在火炮的掩护下擂鼓进军,顺利的超乎了岳兆麟的想象,所到之处都是厮杀,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进城,反而很多百姓冲出来,带着他们四处围剿革命乱党,那些守军见到岳兆麟部之后,也立即反正,配合着百姓和岳兆麟部愤怒地冲向了福建支部长的革命支部所在,福建支部长躲闪不及,被众人活活打死,撕扯成碎片,至于支部里面的东西更是被洗劫一空,往日里效忠革命党的人家也遭到了洗劫,焚烧,愤怒的人群如狼似虎一般折磨着这些为虎作伥之人,就算岳兆麟也无法控制福州城内的局面了,甚至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即率部令着那些降军出了福州城,一边整编,一边修养,直到三天后福州城内杀戮之气消耗地差不多了,他才率部进城,放眼望去福州城内一片废墟,到处是血迹,到处是火焚过的迹象,到处是洗劫杀人之后的场景,给人一种荒凉和绝望的感触。
    岳兆麟似乎有些后悔进城来了,不过此时的百姓大概是烧杀抢掠的累了,再次恢复如初,成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升斗小民,岳兆麟进了几乎成为废墟的元帅府,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颁布下安民告示,至于更重要的剿匪工作,其实已经用不着他做了,福州的百姓已经替她将所有的事情办妥了,相信这三天功夫,但凡有点革命倾向的家伙都会被干的渣都不剩。
    泉州到达福州的路程并不遥远,快马加鞭不到一天路程,臧致平接到福州的电报之后,立即回师福州,不过却在救援福州的路上在仙游遭到了王桂林部的袭击,当然这样的袭击对臧致平不算什么,这里是福建,是他扬名立万的地方,每一寸福建山河土地他都了然于胸,以至于遇到王桂林部的袭击之后更是绝地反击,非但击退了王桂林部,还趁机将追击过来的卢永祥部一举打垮。打赢过了这两场战斗之后,当臧致平率军返回福州城外的时候,福州城已经失守,并升起了讨逆军的旗帜。城外的臧致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当福州城上升起讨逆军的旗帜之后,所谓的护法也如一场闹剧般落下了帷幕。
    此时唐国谟部,卫队旅,王熙凤部,吴鸿昌部也几乎先后抵达福州城外,望着将自己重重包围的讨逆军,臧致平仰天长叹,翻身下马,走到两军阵前,高声道:“护法元帅,福建护法军大都督,臧致平请粤赣闽巡阅使,讨逆护国军大都督常振邦大人阵前说话!”
    常振邦听到臧致平要求,便要动身前去,张小六道:“大人三思,人言道穷寇莫追!如今臧致平穷途末路,大人小心此人使诈!”赵老四却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怂货闭嘴!不过是说说话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若他真敢动手,来自捏碎了他的蛋!”王德旺道:“四哥话不能这么说,大人待臧致平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当真是仁至义尽,而那臧致平又是如何回报大人的恩德呢?投靠逆贼,起兵反叛,当真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大人与这样的人会面起岂不是很危险。所以我并不赞同。”
    “臧致平一代人杰,绝不是这等卑贱小人。”常振邦挥挥手阻止了众人的劝说,唐国谟的眼中一阵惊讶。
    常振邦一身戎装地出现在两军阵前,军中当即高呼起来,‘讨逆’声惊天动地,臧致平眸子中闪过错综复杂的感情,若是自己搞护法运动,是不是也是其中高喊的一员呢?若自己的护法运动获得全胜,是不是也会有山呼一般的‘护法’声呢?
    时光不能扭转,一切的一切都只能交付与或许和可能,臧致平是一身比较干净的军装,连续长久的交战,让他显得憔悴了许多,看起来比初见之时要矮了几分。他见到常振邦光彩如玉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笑了,似乎常振邦的到来,让他卸下了很重的担子,的确他太累了,为了这见鬼的护法,他忙的已经焦头烂额,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如今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大人,你终于来了。”臧致平开心的说道。
    常振邦淡了口气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臧致平听了,忍不住眼眶发酸道:“致平对不起大人!不该……”
    常振邦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已,我不会怪你的!只是你不该为了自己的理想将那些无辜的福州百姓牵扯进来,以至于断送了他们的区区性命!”
    “多谢大人理解!”臧致平听罢很是感动也很是愧疚地说道:“大人也请息怒,福州的事致平听说了,对此致平感到万分无奈和愧疚,是致平认人不淑,才害的这些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致平死后,愿献出全部家产以赎其罪。还望大人应允!”
    常振邦道:“你意已绝,本官哪有推辞的道理!你的妻儿由本官照顾,你的部下兄弟本官会妥善安排,至于福州,本官会向段总理和大最讨厌上书免去他们三年赋税,致平且放心的去吧!”
    臧致平感激地看了常振邦一眼,转身对着福州城,缓缓地跪下,三跪九叩之后,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配枪,王德旺等人见他掏枪,立即紧张地纷纷举枪对转了臧致平。常振邦却走了几步,挡在了臧致平的身后,王德旺等人若是开枪,七成会击中常振邦,就在众人一片犹豫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臧致平的身子猛地向前一窜,整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臧致平倒下之后,他的部分也纷纷跪倒在地,朝着臧致平痛苦地哭泣着,他臧致平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叛逆,但是在他们心中却是嘘寒问暖的兄长,百战百胜的统帅,带领着他们在泉州三战三捷大败卢永祥,仙游大战王桂林,奇袭卢永祥,当真是战功赫赫,如今他们心中的战神般的兄长逝去,怎么能不失声恸哭呢?
    常振邦叹息着,让人将臧致平抬下去予以厚葬,同时下令福州省政府的相关职能暂时迁往泉州,按照政府官职,巡按使改为高官由冯国璋制定的胡瑞霖继续担任,除了少数在臧致平之乱中丧生官员由此次平乱功臣担任之外,其余人选不变。
    唐国谟胜任汀漳护军使,卢永祥为福州护军使,王桂林为宁德镇守使,王熙凤为泉兴护军使,不过在其本人的再三要求之下给位了泉兴镇守使。王德旺为福建城防司令。厦门化为海军城市,由杨树庄出任厦门镇守使,同时开放广州湾给广东舰队,林国赓为广州湾炮台司令,林葆怿为舰队总司令,位在巡阅使下,护军使上与督军同。同时划出福州马尾地区为厦门飞地,船政相关事务统归海军部调遣,海军每月补助福州军费三万大洋。
    福建平定的次日,冯国璋发布弭战布告要求南北两军于军事上先得各方之结束,于政务上乃徐图统一之进行。段祺瑞气愤之下宣布下野,不久卢永祥称病离开福州去往广州,一场关乎国家的重要抉择抉择丢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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