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片血海到处都是死人和鲜血,偶尔有几声孩童的悲鸣,也随之被革新党人武勇的子弹所泯灭,妇女们乱叫犹如鬼魅一般的疯狂,男人们撕心裂肺地做吼叫着,做着事关生死的选择,然而更多的却是暴民的骚动,往日里被李侯爷训斥的如龟孙子一般的南昌市民再次爆发出残暴的本质,往日嬉皮笑脸打着哈哈的邻居成为他们放肆掠夺的对象,平日里说上几句话的隔壁阿妹也被这些人弄到了身下,革新党杀人放火还是有所诉求,而他们就像是被革新乱党放出来的魔鬼,作恶纯粹是为了作恶了,人性在这个时刻爆发出来的几乎全是最本能的兽性,那些稍稍有所理智的人不是倒在血泊之中,便是被砍掉了脑袋,他们的家人不论贫富贵贱自然统统的被杀光了,其实这也并非例外,战争中死去的永远是那些最文明,最理智的人群,等这些活下去的兽人后代再一次出现足够多的理性之人的时候,战争再一次爆发,周而复始,毫无列外。不过想想也对,买个土豆你都挑半天,死亡之神怎么能不选好货色呢?
    南昌城的守兵几乎在枪声响起来之后,便纷纷打开城门,成建制的逃之夭夭,其实也不是他们胆怯,没有勇武之风,只是人手最多的三发子弹,最少的一发子弹,就算脑袋一热冲过去平叛也不过是被那些革新党人当成了靶子,白白送了性命。当南城安定下来之后,新任江西护军使常振邦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他们,毕竟他们只是逃跑并没有加入革新党和那些乱民暴乱的行列之中,这在战争中几乎可以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最基本的善良便是不作恶了,他们做到了,常振邦又怎么能多说什么呢?
    守城的兵士撤退之后,南昌城四周村落中的朴实农民大着胆子也接二连三的涌入城中,捡捡洋落儿,看看哪些地方还没有被抢,看看哪家地方的人好欺负,他们便一拥而上去弥补乱民们和革新党所留下的空缺。
    常振燕小心翼翼地穿梭于乱党,暴民之中传递着常振邦的口信,冷静的大街上偶尔遇到几个农民举着锄头朝从阴暗之中朝着他扑来的时候,他也不会有所留情,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当然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一柄匕首被他狠狠地从一个作乱农民的心口转移到另外一个暴民的脖颈之处,鲜血洒在他的身上,早就不知道这些血是来自对方还是来自自己,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起码他还活着,平静的面容让他犹如从一片血海之中苏醒的恶魔。
    暴民好对付,只是那些革新党人实在难缠,他们手中有枪,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应该毁灭的反动,这种冷静的疯狂,常振燕大感头疼,既然不能硬闯,就只有躲着他们了,好在乱民到处都是,又毫无章法,常振燕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用暴民的鲜血铺就一条通往城外的路。
    杀!杀!杀!
    逃!逃!逃!
    常振燕不停地奋战着,最终来到空荡荡的漳江门城墙之上,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烟花,烟花做的很精致,一看便是花了功夫的,接过来的时候常振燕便知道这是重要之物,便妥善藏在了怀中,及时这样也依然被血水浸透了,外面那一层描绘着可爱孩童春日放风筝的图案已经被血水篡改,现在看上去犹如几个小鬼从血海中诡异的舞动着露出狰狞的笑容。
    火如猴子般一下子便蹿到了烟火之中,随即砰的一声惊天动地般在天空中展露出一片血红色的火花犹如从血水中盛开的红莲。
    常振燕望着天空中盛开的烟花,呵呵一笑,咣当便摔在了城门之上,他太累了,总是自己不拿自己当人,可是身体总是最老实的,再说为了对付那些暴徒,不知道捅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到底中了多少锄头。
    “恩公,我的事做完了。”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主动闭上了眼睛。
    漳江城门十几里外驻守的华中天部的侦察兵不耐烦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就在他们望眼欲穿的时候,看到天空中的血莲烟花,当即这些人转身便告诉了刘世发。刘世发阴沉着脸色,尽管常振邦对他什么也没说,但他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知道常振邦要做什么,从永修到新建再到南昌城外,这在他看来可是明目张胆的兵变,这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大逆不道,可是事已至此,望着手下弟兄渴望建功立业的眼神,想想常振邦的提携之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插着腰低沉的说道:“待会进城都给我记好了,第一不许烧杀抢掠,第二不得滥杀无辜,第三不调戏妇女,你们都记住了吗?”
    那些渴望建功的兵士们大声吼道:“能!”
    刘世发看了之后,叹了口气,大手一挥道:“冲!”
    一声令下,掩藏在周围的所有刘世发部如潮水一般汇聚在漳江城门,然后势不可挡的朝着城内进发,那些乱面和革新党人没想到还有军队开进来,先是吃惊便像鸡窝里跳出一只大兔子一样震惊,震惊过后便高举着锄头镰刀门栓朝着这些人冲了过去,
    可惜他们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九江军不光是荷枪实弹,身上绑着三条武装带的家伙,来此之前更是四处剿灭造反的乱民,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所以这些任冲过去之后,九江军也就毫不客气地朝着这些乱民动了手,一动手这些乱民才知道对方是有子弹的硬茬子,还没来得及四散便让这些如猛虎下山一般的九江军全部干掉了。
    在解决了城门附近的暴民之后,刘世发部立即以团级编制分三路开始行动,第一路从漳江门附近逆时针行动,他们的平定乱民的同时,争取将那些被依旧留在城中的散兵游勇的聚拢过来。第二路军主要任务便是从革新乱党手中夺取警备队总部的军械库,防止枪支弹药流入民间,对南昌城造成更大的伤亡,第三路军由刘世发亲自带领,直奔督军府,决不让督军李侯爷在民乱中失踪或逃亡这等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
    江西支部长,赣南分部长终于在付出大量革新群众伤亡的情况下,冲到了警备队面前,面对伤亡惨重,子弹告罄来不及填弹的警备队员们,意气风发的赣南革新骨干们更是得意忘形地地大声吼道:“以革新的名义,你们这些反动分子赶紧束手投降!缴枪不杀!”
    望着四周堆满了死人的防线壕沟,看着身边倒下的兄弟们,再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胡忠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大怒道:“交你奶奶的嘴啊!兄弟们给老子杀!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杀!”围绕在他周围那些浴血奋战的警备队员们,挥舞着已经成为铁棍的枪支,朝着这些革新党人杀了过去。
    “冥顽不灵,死不足惜!”江西支部长勃然大怒。
    他前面的那些革新党人更是面对微笑着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这些冲过来犹如野兽一般的警备队员毫不犹豫地开火设计,因为知道了这些人手中已经没了子弹的缘故,所以他们优雅的开枪,子弹呼啸而去不一定打在要害的地方,所以这些冲过来的警备队员虽然都被子弹集中在地,却并不一定死去,那些革新党人也不会让他们这般白白的死去。
    胡忠冲过去之后便被这些革新党人击中胸部,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和战斗力,只能躺在血糊糊的死人身上,两个革新党人说笑着走过来,踹了他几脚,痛的他几乎昏死过去,然后便被这两个革新党人拖到了江西支部长面前,江西支部长伸腿踢了踢胡忠的脸,道:“没看出来,你小子挺能打的啊?怎么着到了爷儿的手里?”胡忠狠狠地等着他道:“大好男儿,不能杀敌为国,也当战死沙场,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不到听有骨气的?不过老子告诉你,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你这点骨气狗都不如!”
    胡忠挣扎这说道:“我辈忠君爱国,或许会被你们看不起,让你们以为是老封建,但就是有这点在你眼中狗都不如的骨气在,才做不出你们将大片领土送给东瀛人的事情。不知道若是东瀛人和孙猴子翻脸,你们之中有几个有骨气的!”
    江西支部长脸色铁青,看了赣南分部长道:“这混账东西就交给你,不要让他看清了咱们革新党人的手段!”
    赣南分部长道:“支部长你放心好了,对待这些万恶的北洋军阀走狗我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江西分部长点点头,在几个亲信革新党人的簇拥下进了警备队总部大楼,一阵翻箱倒柜,将无数大洋金条收入囊中之后便坐在总办的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等待着接收光复南昌的革命果实,也享受享受这督军的味道。
    赣南分部长嬉皮笑脸送走了江西支部长后,转身狠狠踢了胡忠几脚,道:“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封建吃人礼教,你既然不怕死,那老子就让你临死前看出好戏!”说着对身边的革新骨干嘀嘀咕咕了几句,革新骨干脸色顿时变得绿了起来,赣南分部长脸色一沉道:“革不革新,就在你一念之间了,你可不要犯错误!”革新骨干僵硬地点点头,回过神儿之后,赶紧招呼几个革新乱党过来,和他一起从哪些死人堆里将那些还没有死透的警备队人员拖了出来,丢到胡忠面前,一个革新党人从刚刚攻克的警备队总部中搜出几桶汽油,如泼水一般浇到这些警备队人员身上,那些警备队员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之后,犹如进了油锅的泥鳅无比恐惧地不断地倒腾着。
    胡忠也被这些革新党人的残暴震惊了,他想要说什么,赣南分部长却不敢给机会,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他痛得如油焖大虾般弯起了腰,咳嗽了几声之后,赣南分部长一脚踩了上去,又碾了几下,血从他的嘴巴中慢慢地流了出来,却让他看到的世界更加清净了。
    赣南分部长优雅的拿出一盒火柴,轻轻地点上一根烟,随后将着了火柴丢了过去,火柴闪着蓝色的光芒优雅的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半圆,落在这些不断挣扎的警备队上,轰的一声熊熊烈火拔地而起,那些警备队员无不痛苦地哀嚎起来江西支部长看了微微点头道:“这些反动分子不在烈火中牺牲便在烈火中灭亡。”
    胡忠看了咬牙启齿,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赣南分部长欢喜地说道:“在看看还有没有反动分子,将这些冥顽不灵的反动分子统统给我丢进烈火中,让大伙去洗涤他们罪恶的灵魂吧!”
    还没等待他笑完,啪的一声枪声从不远处打来,却正中赣南分部长的肩膀,赣南分部长惨叫一声便跌倒了火海之中,火想是有了生命,有了肢体一般,一间他落进来,立即张开怀抱,不论他如何挣扎就是死活不松手,有几个分部长下面的革新骨干上来帮忙,一下子也被沾上了火焰,自顾不暇之中更是顾不上赣南分部长了。
    紧接着九江军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那些革新暴徒来不及反应,便被这些九江军用尽数打死,接着在团长王熙凤的号令之下,这些九江军冲进了警备队总部大楼,和大楼内那些革新党人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最终一绝对优势的兵力将大楼内的革新党人尽数剿灭,坐着督军大梦的江西支部长也被九江军生擒活捉。
    马弁将受尽折磨的胡忠从地上搀扶起来送到王熙凤面前,王熙凤见他遭受如此折磨,光是让他这么看着就觉得疼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说道:“兄弟辛苦了,下去好好歇着,这里交给我们九江军吧!”
    胡忠微弱的睁开眼看了看王熙凤,道:“为……为兄弟们报仇。”说完便一头耷拉下来昏死过去。王熙凤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人送了出去,突然一股恶臭传来,让他忍不住想吐,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恶心?”旁边的马弁指着刚才的烧火的地方道:“革新党人刚才将那些抓来的警备队弟兄活活烧死在这里了。”
    “什么?”王熙凤大惊道:“你说什么?革新党是乱民暴徒不假,可总还是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马弁不服气的说道:“大人,他们敢做,我就敢说,不信大人你过来看看,那些兄弟们还死不瞑目地躺在这里。”王熙凤忙捂着鼻子走过过去,定睛一眼,忍不住流下泪来,只有看到这无法用言语诉说的人间惨剧之后才知道这些革新党人是如何的残暴,都说封建的不好,可是旧道德还是有底线有章程可言的,可是这些革新党人推崇的新道德的底线又在哪里?
    王熙凤怒了,他没有理由不愤怒了,面对这种暴行,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立即让人将那些被俘虏的并不太重要的革新党人都拉到警备队总部大楼前,将这些人围成一个圈,然后让人将汽油没命的往他们身上泼去,这些革新党人没想到现世报竟然这般迅捷,忙大喊着哀求着,希望王熙凤看在同是江西老乡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不提老乡两个字还好,一提王熙凤勃然大怒,道:“老乡,亏你们还有脸说老乡,军队或许是北洋军的,但警备队从来都是本地人,你们烧他们的时候怎么不看在老乡的份上放他们一马,那些被你们推出来挡抢的无辜百姓怎么不说看在老乡的份上放他们一马,他们的哀求你们无动于衷,你们怎么还有脸让我放你们一马,给我放火,给我狠狠地烧死这些畜生不如的家伙!”
    早就气愤填膺的九江军立即将手中的火柴,火把等物丢入这些革新党人之中,烈火似乎并不因为他们闹革新了便有所缓慢,很快便吞噬这些亡命之徒。
    王熙凤道:“无论天下是皇帝也好,还是大总统也罢,我王熙凤发誓,决不让这个国家落入孙猴子的乱党之中!”
    “决不让这个国家落入孙猴子手中!”
    ……
    九江军挥舞着拳头,用力地诉说着,呐喊着,他们不幸亲眼见证了如此残暴的一幕,就决定此生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这样胆大妄为的行径,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常振邦听了之后,想了想道:“有趣,此人我要见见,德旺你去带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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