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宪元年一日二十七日,贵州护军使刘显世宣布贵州加入叛乱的西南集团,并派出两路黔军协同云南护国军作战。其中一路由黔军第一团至第三团合编为护国军东路支队,王文华任司令进扰湘西各地,江西第六师在师长马继曾带领下迎头痛击,在黔湘边境与之鏖战数日,终因弹药不济,连连败退。由于王文华部沿途烧杀抢掠,民怨沸腾,群起堵截,进兵更为迟缓,遂与马继曾部对峙于湖南麻阳。
    李纯收到电报之后,噌地一下子便从文和媳妇的身上跳了起来,什么也不穿便来到督军府的办公室,将待他办公的文和一巴掌打在地上,随之将手中的电报丢了过去道:“老马在湘西吃尽了苦头,朝廷这一批弹药什么时候给老子运过来!”
    文和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电报看了看,道:“父亲,皇上已经下旨让海军那边将弹药运往九江了,相信不日即可抵达九江,到时候父亲可以让常振邦带兵护送这些弹药去马师长哪里!”
    李纯咆哮道:“不日,不日,这不日到底是什么时候啊,真让老子着急!”
    文和道:“根据海军的形成应该就在这两三天内了。”
    李纯道:“干,皇上也是干脆让海军送往湘西不就得了,老子不信贵州那些土包子干得过咱北洋海军的大炮~!”
    文和苦笑道:“父亲,海军船坚炮利但进不了湘西那小河道,再说了湘西那些墙头草指不定拿出多少给了贵州那些王八蛋呢,所以还是停在咱们九江吧,让常振邦带着他的人去,说不定能给马师长帮帮忙,打个下手呢?”
    李纯看了文和一眼道:“振邦是个好孩子,你小子怎么老根他过不去呢?”
    文和道:“没办法啊,儿子一心为了父亲,这常振邦好歹也是一师的人马,他若是去了湘西,就相当于咱们派出了两个师支援皇上平乱,再说了常振邦的人马毕竟不是父亲的嫡系,现在江西弹药奇缺,这些人咱们多多少少还是要堤防一些的。”
    李纯很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怎么净捉摸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啊!什么时候能够大气一些啊,得,这次的事情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文和笑着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电文递给了李纯说道:“父亲,电文刚才儿子已经草拟完了。还请父亲过目!”
    李纯叹了一口气接过电报,没看就丢了出去,道:“看什么看,给不老子直接发出去好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以后少挣些这个!”说完挺着一柱朝天,转身回了房间,见文和的媳妇起身想走,再次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口里叫着宝啊贝啊,一张床开始执拗执拗叫个不停了。
    文和将电报发了出去,刚想找李纯说点私事,还没进屋便听到媳妇乱七八糟的叫声和床摩擦地面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转身出了督军府,两个身穿中山装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匆匆跟了上去。
    文和越走越心烦,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自己的媳妇怎么就让那老东西上了呢,正想着呢,忽然察觉道后面有人跟来,他忙掏出一面小镜子和一根小梳子,装作拢头的样子,举起了小镜子,从小镜子中发现了那两个中山装青年的人影,他不由得冷笑了几声,收起镜子梳子,径直进了一家写有“飘红院”三个大字的建筑之中。
    两个中山装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比较年轻地家伙气愤填膺地说道:“这小子当真是个坏种,将媳妇给了李纯,自己到这窑子里面快活,当真应了那句男盗女娼的老话。”
    另一个比较老成地却说道:“这是好事,这小子照镜子逛窑子,总比咱们暴露了好。”
    “现在怎么办?”年轻的中山装说道。
    老成的中山装道:“守株待兔吧!今天晚上就要光复南昌了,只要止住了这小子,让南昌城内群龙无首,咱们赣南道的同志,即便抢不了头功也能占个二功!”
    年轻的中山装道:“这小子不过是个绿毛龟而已,有这么重要?”
    老成的中山装道:“这小子是江西督军府秘书厅长兼办公厅厅长,这官权利不算大,却是联络整个南昌城的关键人物,便如人体之神经,有他不觉得有用,没它却是无法联络身体各处,只要咱们止住了他,南昌城内外便如没了神经的人体,只能各自为政,也好让咱们革新党人各个击破,等杀进督军府,拿下李纯,这些各自为政的北洋军,自可传檄而定变成孙先生的革新力量,有了他们咱们便可以掌控江西,然后在出兵湖南,和蔡锷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那时候孙先生便有半壁江山,与袁世凯自可分庭抗礼,你我弟兄便是光复元勋,怎么着也能混个一等侯爵当当!”
    年轻的中山装道:“咱们护国不是拥护共和,反对帝制吗?”
    老成的中山装道:“只要孙先生不当皇帝,咱们便是拥护共和,反对帝制,孙先生当了皇帝,咱们还拥护个屁共和啊!”
    年轻的中山装挠了挠头道:“孙先生是这样的人?”
    老成的中山装道:“小子好好想想,袁世凯的大总统,孙先生的党魁不都是一言九鼎,容不得别人说吗!黄兴可是孙先生外的第二号大人物,不就是开会的时候反对了孙先生一下,便被孙先生天涯海角的追杀!你若连这都看不懂,迟早死在自己人手里!”
    年轻的中山装很诚恳的点了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老成的中山装一把拉住,撒丫子便被跑,后面最少有一个小队的警备队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文和站在飘红院四楼的窗户外看着那两个图谋不轨的革新党人,心中不由得冷笑,转身抱过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丢在窗台处便撕扯起来,将对自家媳妇的不满,对李纯的愤怒统统发泄了出来,待发泄完之后,他竟然一把将这个气喘吁吁的姑娘从四楼丢了下去。
    “啪!”
    “啊~!”
    惨叫之声瞬间便让喧哗的街道安静下来,姑娘白净的身子下缓缓地盛开出一朵血染成了莲花,路人纷纷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文和却感觉的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不能背叛我文和了。”说完竟然诡异地笑了,转身穿好衣服,麻利的下楼,却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伏在文和的身上,酒气冲天的嘴巴不干不净地说着,竟然还伸手往文和下巴处乱摸,文和大怒,伸手一把推开醉汉,醉汉咣当一声倒在地上,顺着红地毯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掉下去,最后倒在地上竟然呼呼地睡着了。
    文和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徐娘半老的老妈子看了马上迎过去道:“文大爷今天玩的开心啊,怎么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跳楼了?”文和瞪了她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老子花钱是来玩儿的,不是花钱寻晦气的!老子不找你麻烦就好了,你他娘的还敢拦着老子,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警备队封了你们这下流之地,拿你们问个革新乱党之罪,办你们个杀头!”老妈子自然知道文和这人的厉害,也知道这小子小心眼是千万不能得罪之人,只得陪着笑将他送了出去。
    门外几个龟公七手八脚的将刚才的从楼下摔下来的女孩抬到了门口,随随便便找了张破旧的床单,往她身上一蒙,便算交代了,只等着快关门的时候让人丢进乱葬岗了。
    那个摔睡着的大汉在文和走后也一咕噜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老妈子迎上去,壮汉也不含糊地掏出一把现大洋,看着那些现大洋叮叮咣咣落在地上的发出的声音,老妈子便像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扑倒地上捡大洋,两个龟公看见了也跟着抢了起来。醉汉看了哈哈大笑着东倒西歪地走了。
    大汉走出三四里地外又转了个圈儿,一扫刚才的醉态,走进飘红院对面的茶馆中,径直上了楼上二层雅间处,恭恭敬敬地在外面敲了敲门,待里面的允许他进去之后,他才进了雅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小口袋放到了桌子上。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年纪轻轻,面露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亲近的同时又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似乎这个微笑的年轻人随时都会要摇身一变成为吃人的恶魔,这个人赫然是九江镇守使常振邦!
    常振邦轻轻地拿起桌子上的两个小口袋,这两个小口袋做工精细,一红一黄,打开一看,红的里面大大小小装满了七八枚大小不一的公私印章,黄的里面是一叠银票和十几枚现大洋。常振邦将黄色的口袋轻轻地拿在手中垫了几下之后,便丢到了汉子面前道:“牛二,你辛苦了,这些钱赏你了!”
    牛二眼馋的看了一眼黄色口袋,强忍着想要将黄口袋收入怀中的想法,噗通一声跪在了常振邦的面前,以头抢地道:“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要钱,请你放了我娘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你是个孝子,我很欣赏,所以我才免去了你的罪责,将你带到这里,你的手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现在本官认命你为少尉联络官!”
    牛二难以置信的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怎么着,老子现在就是官儿了?”
    常振邦笑了笑,道:“少尉官相当于警备队小队长,恭喜你牛二少尉官大人!”
    “哈哈!”牛二忍不住傻笑了几声之后,随后跪行道常振邦的面前道:“大人赏我官职,是不是能放我娘出来了?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可受不了那阴暗潮湿的牢房啊。”
    常振邦道:“这你放心吧,本官见你是个人才,肯给你官做,自然会照顾好老夫人的,实不相瞒,本官从始至终都没有为难过老夫人,更没有将她打入牢房之中当做人质!”
    “那我娘在何处啊!”牛二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常振邦道:“已经着人妥善安排在我镇守府衙门之内,待你立功授官之后,便将老夫人送入给你的房屋之内,至于老夫人和你住与不住,都在你们!”
    牛二大喜,忙对着长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人厚爱,卑职一定竭忠尽智报道大人提携之恩。”
    常振邦道:“我常振邦重用人才不问出身,只要你好好在我这里干,不愁你没有荣华富贵出人头地的机会!”
    “谢大人赏识!”牛二再次激动地对着常振邦咣咣叩头!
    常振邦笑了笑,从桌子上拿出一摞信纸,大笔一挥,嗖嗖嗖便写好了几张条子,然后将红袋子中的印章,逐个挑选,找出合适的之后对着嘴巴哈了一口气,便稳稳地改在了条子上,不同的条子盖上了不同的章子,然后这些条子被常振邦一字排开,随后常振邦又拿出几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和条子放在了一起,然后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牛二说道:“你拿别人的本事很厉害,不知道你放东西的本事怎么样?”
    牛二跪在地上拍着胸脯,道:“不知道,不过卑职我觉得拿与放其实都差不多吧!”
    常振邦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牛二从地上拉了起来,带到桌子前面,道:“看清楚这些照片上的人物,然后在太阳下山前将照片下面的纸条放入他们的口袋中或办公桌上。然后你就可以回九江与老夫人母子团聚了。”
    牛二挠了挠头,问常振邦道:“大人您真是难为我了,一时半会我哪能记得住啊,能不能让我将这些照片带走啊。”
    常振邦道:“随你的便,我用人办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你的法子觉得有效,不妨就照你的办吧!”
    牛二听罢,高兴地说道:“好勒!大人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将这些照片和条子一个个的收了起来,放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位置,转身对着常振邦做了个手势,道:“大人觉得我现在便去办这件事如何了?”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两点,一不能出岔子,二不能将自己搭进去!”牛二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走了。
    常振邦转身来到窗前,望着晴朗的天空,言自语道:“相信今晚的南昌城很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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