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该死的狗崽子!”
    ……
    南昌城内督军府中传来李纯暴跳如雷的吼叫声,刚刚复职不久的文和更是成为了李纯的御用受气包,惨遭一顿史无前例的拳打脚踢,那凄惨的声音简直能将屋顶掀翻。
    “蔡锷这个狗东西,竟敢抢到老子头上了!立即让第六师做好随时入川作战的准备,他蔡锷不是喜欢子弹吗,老子便将这些子弹都打进他的狗肚子里,看看他能带多少子弹走!”李纯打累了,气冲冲地坐在太师椅咆哮道。
    已经被打的没有人模样的文和凄惨万分地搀扶着一个椅子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捂着脸小心翼翼地道:“蔡锷当真可恶,不过这事当真是蔡锷做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纯气喘吁吁的问道。
    文和道:“皇上送给父亲剿匪用的三百万发子弹被人抢劫一空,无论怎么想都是蔡锷最有理由出手阻挠的,但是仔细一想却绝不会是蔡锷做的!”
    “啪~!”
    李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小子,有话直说就好了,少绕弯子了!到底是不是蔡锷做的!”
    文和道:“蔡锷这个反贼在云南老巢都唐继尧排挤出去当炮灰了,连云南他都不能做到一手遮天,更何况是跑到江西安徽的地面上!所以儿子以为做这件事的人一定不是蔡锷!”
    “不是他还有谁?”李纯气得哼哼道。
    文和道:“九江镇守使常振邦距离事发地点相当接近……”
    “不可能!”李纯想也没想的说道:“事发那天英国水兵在九江码头附近徘徊示威,牵制住了常振邦所有的兵力,那些英国人可不是好惹的,稍有不测便炮轰九江城,便是皇上那般英明神武也丝毫不敢大意,更何况振邦那好孩子只是个镇守使。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文和谄媚地笑道:“父亲儿子也觉得振邦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他想做也没有机会,毕竟那些洋鬼子可不是他能收买的,所以儿子觉得这事儿有可能是安徽那边的革新乱党所为,他们做这件事有理由有手段!”
    “恩,的确是这样子!”李纯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立即给安徽督军倪嗣冲那老小子发电报,要求他严惩这些革新乱党!竟敢抢劫老子的军火,当真活腻了!”
    文和马上劝阻道:“父亲万万不可如此!那倪嗣冲与父亲同时掌握一声军政大权的督军若是这样冒然质问,怕是会伤了同僚之谊!再说了是不是革新乱党还不确定,或许是倪嗣冲那老小子见财起意搞得鬼也说不定,父亲这样直白的问他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打草惊蛇!”
    “难道你让老子咽下这口恶气不成!”李纯拍桌子瞪眼道,吓得文和连连摆手,道:“儿子并非要父亲忍气吞声,只是这件事实实在不好名目长大的调查,父亲不妨暗中派出探子,等到人赃俱获之后,皇上必然震怒,那时候若是倪嗣冲的话,那老小子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三百万发子弹便是三千万发子弹,他也得乖乖吐出来孝敬父亲,若不是倪嗣冲监守自盗,是那些乱党的话,父亲可以让皇上明白,咱们江西兵强马壮,连蔡锷,孙猴子都惧怕了,到时候不怕袁皇帝不重重封赏您!”
    “恩!不错,说得有理!”李纯点点头,脸色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道:“儿啊,你说现在为父该怎么做啊!”
    文和想了想道:“皇上给你军火便是希望你出兵四川剿灭蔡锷,现在军火没了,咱们第六师依然要出兵剿匪,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你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到了那时不管你是胜是败,都在皇上心里留了一个好印象。至于皇上给您的三百万发子弹丢了,咱们不妨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去,给倪嗣冲点压力,让他替咱们抓贼,抓住了军火还是咱们的,抓不住,那倪嗣冲便等着袁皇帝雷霆之怒吧!”
    “小子真不亏是老子的干儿子,就是聪明啊!”李纯笑着说道:“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兵四川好呢?”
    文和说道:“咱们的第六师现在就入川,趁着那三百万发子弹被劫的消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咱们的军队只要出了江西,就会给皇上留下一个咱们江西就算粮草不齐,也愿意为皇上卖命的好印象,一旦子弹的事情传开,皇帝便会给倪嗣冲施加更大的压力,说不定父亲能兼任安徽督军也未可知啊!”
    “哈哈,若皇帝真的将安徽也给老子,这南昌以南便由你小子做主了,希望你兢兢业业如振邦一样,不要丢老子的脸!”李纯哈哈大笑道。
    文和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南昌以北是不是托付给振邦啊,那儿子可要好好跟他学学才是!”
    李纯叹了口气道:“振邦是个好孩子,可惜老子的干儿子是你不是他,亲疏有别,所以这南昌以北的权利还不能交给他,为父只得亲力亲为了!若振邦能成为我的干儿子就好了!”听到这声感慨,文和当真是心花怒放,从第一次见到还是团长的常振邦,就绝的此人不是什么好鸟,可是没想到这姓常的竟然踩了狗屎运一路所向披靡,对手不是投降,便是不战而逃,让他白白得了九江城成了镇守使,乃至成为了浔阳道,被皇上分封为一等子爵加伯爵衔,比之自己这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不知道高了多少。可是运气这东西谁说的好呢?自己靠着李纯马上就能成为镇守使和道尹脖子上面的半个督军,还真是拼钱拼官拼运气,不如拼个好老爹!
    “父亲英明!”文和谄媚地说道:“儿子一定为父亲打理好南昌以南的所有事情,好让父亲腾出更多的精力耕耘安徽!”
    “说到耕耘,怎么最近没见你媳妇前来文案啊!”李纯眯着眼睛阴阴地笑道。
    文和道:“父亲说她干什么,那个败家娘们当真是掉钱眼里了,上一次面粉在鄱阳湖中被盗贼抢劫之后,她朝我大发雷霆还将我书房都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竟然一病不起,当真是不可怜。”
    李纯眯着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吓得文和倒退了几步,道:“我怎么听说你小子因为在潘阳湖丢了面粉,这才拿她出气,以至于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卧床不起?”
    文和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夫妻恩爱,羡煞旁人,怎么可能吓这么重的手?当真是污蔑啊!儿子这就回去,让她生准备一下。下午前来给父亲请安!”
    “看你这孝顺的样子,那些显然都是谣言啊!不过我可要说清楚,你媳妇我上的不错,你可不能委屈了她,若真让老子知道了你不待见她,老子能让你升官发财,也能让你人头落地!去吧!好好哄哄媳妇,不妨置办点金银首饰就算是老子送过去的好了。”
    文和沮丧着脸出了督军府,心中对李纯这般霸占自己的媳妇的行为很是愤怒。不过却又期盼着李纯早日立功四川,也好让自己掌握南昌以南的部分权力!
    下午文和的媳妇花枝招展地进了督军府,驻扎在南昌的第六师也在大张旗鼓之中奔向了四川泸州,全省一片哗然,声讨李纯利欲熏心,竟然用赣家子弟换取功名,不过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李纯李侯爷最关心的还是北京的动态,当他接到皇上明发上谕,通报全国嘉奖的消息之后还是乐开了花,鉴于蔡锷乃是一员悍将绝非等闲盗匪可比,消耗子弹数目必然庞大,便实现将南昌城内的所有的弹药搜刮一空,统统让第六师师长马继增带走了,一时之间南昌城内防守空虚,唯有南昌巡逻的部队中能做到人手平均三发子弹,其余人手只有一人一发子弹,这样的兵力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若是孙猴子的革新党趁机发动叛乱,南昌城根本就受不住,好在李纯,文和严密封锁了消息,希望袁皇帝派发的军火能够及时递到南昌。
    话说李纯当初占领南昌的时候,本着宁可所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对革新党人大杀四方,所以整个南昌城外三十里以内别说革新党了,便是新名词都没人敢说。革新乱党受到致命打击之后,想要重返南昌建立据点的时候,才发现南昌城内已经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敢搭理他们,这据点无法建立自然也无法发动群众乡绅。更不要说能够有效地探查到南昌城内的消息了。
    革新党人无法探查到的消息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的势力觊觎李纯的南昌城,当马继增带走了几乎南昌城内所有弹药的绝密消息出现在三天后的常振邦的书桌上的时候,常振邦不由得笑了,他又想到了那天面粉厂外德海说的那一番话,机会是难得的,只有看到机会的人才能够成事,如今他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让自己鱼跃龙门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的风险也很高,稍有不慎便像那些贪吃的鸟被罩在箩筐之中,生死不得自由,不过若不抓住找个机会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机会了。
    “怎么办呢?”常振邦轻轻抚摸着砰砰乱跳起来的心,他告诉自己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之后才能让他发现这个机会是天上掉的馅饼还是天上掉的陷阱!
    出了办公室。推开了王德旺和张小六的陪伴,他一个人不知不觉得来到了牛红云的院落之中,假山一侧,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清脆悦耳地传来,常振邦心中突然一动,小心翼翼地攀上假山,偷偷露出一个头朝着下面望去,果然是小桃红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联系琵琶,虽然她在表姐牛红云的照顾下已经衣食无忧过上了大小姐一般的生活,但是出于对琵琶的喜爱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一天不练习琵琶,不论严寒酷暑更遑论风霜雨雪,每天都要弹上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至于有没有人听,却是不必在意,听了很好,不听也无所谓。
    常振邦伏在假山上,听着下面的优美的琵琶声,常振邦一不注意便被吸引了过去,慢慢地陶醉其中,听到得意之时竟然忍不住拍手叫好,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趴在假山上面的,紧接着叽里咕噜地便从假山上滚了下来。
    小桃红见有人叫好,不由得抬头望去。却见假山之上滚落一个大男人,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担心是这个家伙从假山上摔下来肯定是非奸即盗。
    心疼的却是这个家伙好歹是个识货的主儿,从这么高的假山下面摔下来可不好。
    其实她之所以没认出常振邦来,完全是因为常振邦穿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装。
    “啊呀!”常振邦跌倒在地上,惨叫一声,犹豫不决的小桃红当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想也不想的赶了过去,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跑到那假山上去了。”
    常振邦苦笑道:“因为姑娘的琵琶声实在太好听了!能在临死前听到姑娘的琵琶,当真是死而无憾啊!”
    小桃红被他这么一夸脸红地像个苹果一般,她羞涩地说道:“你这人就是乱说,人家只是随便玩玩罢了,没有那么好。”
    常振邦道:“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桃红道:“还能到哪里去了,表姐有了好归宿了,我就回家了一趟,若不是家里人让我过来陪姐姐的话,我才不会过来呢。免得再碰到你这个所以取笑别人的家伙。”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怎么害羞了,好听才会夸奖你,不好听就直接说不好听了,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若是你弹得不好早就拍桌子赶你走了,才不会赏你大洋呢!”
    小桃红红着脸低着头喃喃地道:“那是哥哥好心,小桃红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常振邦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当真越看越觉得像一枚刚刚出落的成熟的桃子,让人心生摘下来吃掉的食欲,小桃红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像吃了蜜一般美滋滋的,谁知道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喊道:“小红,红云夫人找你呢!”
    小桃红赶紧对着常振邦做了一个不出声的收拾,常振邦看着她红红的嘴唇上竖起一根白白的手指,当真是诱人的很,忍不住低头轻轻地用嘴唇碰触了一下小桃红的手指,小桃红当即感觉一股电从他的嘴巴上传来,整个人身不由主的抖动了起来,常振邦趁机将她揽入怀中,当真有一股幽香从她身上传来,这香气和她的琵琶声一样,令人陶醉。
    “小红小姐,红云小姐找你呢!”
    不和谐的喊叫声再次传来,小桃红赶紧将常振邦推开,抱起琵琶扭头便跑,就在常振邦以为她要离开之时,她却突然跑到常振邦面前,红着脸,踮起脚,轻轻地吻了常振邦一下,然后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跑跑跳跳地抱着琵琶走了。
    豹死留皮,雁过留声,想不到小桃红只是轻轻一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而过,却让常振邦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甜甜地淡淡地香气之中,当真是花过留香。
    说来也怪,常振邦夜宿牛红云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小桃红与他总是擦肩而过,他不知道小桃红怎么会在这里,小桃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只是感觉冥冥之中有股缘分让彼此相识相遇相知却又相离。
    心情大好的常振邦在小桃红消失在远方之后,再次打起精神来,走进办公室,找来了常振燕,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道:“燕子,这次要你做的事,成了能顶二件英租界那般的功劳,好好办吧!”
    “恩公,放心吧!”
    常振燕点点头犹如灵猿一般从窗户那边走了。
    常振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一律灿烂的阳光迎面找来,让常振邦犹如穿上了一件金色的衣服,犹如皇帝加冕登基时的龙袍。
    常振邦笑了,一时之间胸中豪强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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