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混账玩意儿,当真是欺人太甚!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你小子竟敢断了老子的财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文和暴跳如雷的一脚踢翻了书房之中的办公桌,将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往地上砸去,什么书籍字画,什么笔墨纸砚,什么盆景花卉,只要触手可及能有让他随手丢去的东西几乎都噼里啪啦地如抄豆子一般的往地上砸了过去,文和的媳妇刚才李纯的床上下来,已经被折腾的走不了路,本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文和这家伙居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噼里啪啦地闹个不停,本想好好过去教训这小子一番,没想到一推开书房的大门,便见地上全是玻璃渣子,陶瓷碎片让人无处下脚,更让人看了心疼地要死。
    “你这个龟儿子到底想干什么,砸了摔了这么多好东西,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文和太太顿时火冒三丈起来,一双困顿微闭的桃花眼立即凸起如金鱼眼,双手往腰间一掐,便破口大骂道。
    文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又陪那老东西睡觉去了!你到底是谁的媳妇,竟敢管到老子的头上!”说着低着脖子如一条疯犬般恶狠狠地朝着媳妇走去。
    他媳妇从未见过文和这般模样,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便向被恶犬盯上了一般,内心一阵恐惧,想也不想抓去地上丢着的一棵松树,朝着文和头上便丢了过去。
    咣当一声,文和被这松树砸倒在地,随即‘啊’的一声便被地上的各种渣子刺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一下更是惹火了他,常振邦位高权重又不在眼前他暂时没办法,可是你个不守妇道的老娘们竟然也骑在了老子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更是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媳妇追了过去,这媳妇刚刚孝敬了公公,身子有些疲软,文和瘦下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上前便是一拳将自家媳妇打在地上,骑了上去,好一顿拳打脚踢,这哪里是什么夫妻,简直就是仇人,尤其是他看到媳妇一脸的媚态未消,更是来气,啪啪又是一顿乱打。
    躲在两旁的下人丫鬟赶紧躲得远远地,自家主子自家知,文和用媳妇换了顶绿帽子,也换来了干儿子的地位,不过男子再不是东西,有些事情也是不能不容忍的,有些尊严也是不能触及的,所谓龙有逆鳞触之者死,便是这个道理。
    待文和打累了之后便倒在媳妇身边,气喘吁吁地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永远永远不许忘记这一点!”
    媳妇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无限哀叹地说道:“你八抬大轿送进文家大门的女人不是我吧!”
    文和道:“当初我文和与父母反目,与妻子离别,甚至耗尽家财从窑子里救出来的人是你吧!你可是属于老子一个人的,老子活着你要陪我,老子死了,你要陪葬!”
    媳妇眼圈一红叹了一口气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可是我做出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吗?你为我撇家舍业,我能做的便是用身子帮你光宗耀祖!”
    文和恶狠狠地说道:“你能给我的也就是一顶绿帽子而已!李纯那老东西上了你多少次,那一次我同意了,你们倒是快活了,可是常振邦半个月内坏了我两次买卖,还断了老子九江的水路,还得老子赔了三万现大洋,可是李纯那老畜生除了张口敲打,闭口教训,根本就不见任何替老子撑腰的行动,难道老子的钱就不是钱了!真是岂有此理,你可要给老子听好了,下次若是那老东西在让你过去,没有老子的批准,你要是赶擅自过去,老子就宰了你喂狗!”
    “笑话,你根本就不会被让我去!”媳妇说道:“没了我的身子,以你的本事根本无法讨得李纯那畜生的欢心。”
    “这你不用管了,老子喂了他那么多钱,还想要老子的媳妇,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文和气愤的说道:“什么时候他替老子将常振邦赶出江西官场,再来惦记老子的媳妇吧!”说着伸手将媳妇的衣服扯下来,来了个霸王硬上弓了。
    府中下人见了纷纷退了下去,至于那些被激发起来的邪火,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发些出去了。
    还没等文和向李纯告状,常振邦便给文和上了一道公文,公文中十分严厉地批判了自己治下无方,竟然让鄱阳湖中有了水贼,除了自责之外,还希望督军府批准他在鄱阳湖附近招募船队,下湖剿匪!
    与这道公文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封关于大英帝国鉴于鄱阳湖水贼嚣张决定在九江英租界周边的水域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的秘密军事汇报,并在汇报中做出了英国水兵或许会借机拓展英租界,逼迫中国政府在参战中选边站的判断。
    李纯看到这封军事汇报之后,顿时就傻了眼,别看英国人这个时候正在欧洲和德意志人干得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了,但人家大英帝国,俄罗斯帝国,法兰西合众国三国生死盟友,一起向中国发难的话,便是袁老大三头六臂也束手无策,说不定还会所有事都推到自己头上,那就是飞来横祸.
    还好,常振邦在公文和汇报之中都阐明了先发制人,派兵剿灭水贼让英国人找不到出兵借口的方案,这个方案可谓一针见血,但是李纯并不相信英国人会就此善罢甘休,没了水贼说不得还会找别的借口,不过若英国人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好的应对方案只能讲此时电报中南海,让袁老大做好相关准备,同时调拨常振邦一批经费和枪支弹药的补充,督促其尽快尽早的剿灭水贼,保中外平安。
    “振邦,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叔叔绝忘不了你的!”李纯叹了口气,大笔一挥,在公文上写上了自己的意见。并让人秘密给常振邦电报,电报的内容很多但只有一件事情:若是无法阻止英国人的军事演习,也要让他们没有借口出兵干涉江西内政,至于英租界的事情属于地方的事情,可酌情由常振邦的处理。
    常振邦收到情报之后,顿时大喜,他立即调动了瑞昌的华中天部,和湖口的张友华部沿着鄱阳湖进行了军事演习,虽然没有开枪走火,但那种千里急行军的气势还是极大地震动浔阳道附近的区域,同时九江船帮,也按照常振邦事先吩咐好的,派出三百多艘大小船只五六百号在鄱阳湖讨生活的水上汉子在鄱阳湖中进行了地毯式请剿,还别说被常振邦这么一闹,九江城周围的那些蠢蠢欲动的盗匪也开始销声匿迹起来,至于鄱阳湖中的水贼则一个一个落网,经过八九天的拉网式搜索,共剿灭大小山贼五百六十七人,水贼八十余人,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为了保卫胜利果实,常振邦准许九江船帮的吴老大进行护航行动,但凡从其他水系进出鄱阳湖的大小民用船只一律而且必须要有九江船帮的监督和护航,不得拒绝,否则糟了水贼概不负责,若是被九江船帮护送的商船遭到了水贼劫持,则由九江船帮五成赔付。”
    这一政策的出台有人高兴有人愁,那些不差钱就图的安全的船队自然拍手叫好,因为这些押送的费用并不高,有的人干脆直接雇佣九江船帮的船只进行押运,但是那些小本经营的商户则不免精打细起来,一旦发现走水路不在经济便捷之后立马改为了陆路,当然也有个别商户摆脱船家私自运送货物的,一旦被吴老大发现,轻则处罚三倍护航费用,重则凿船断了这些船户的水上饭碗。
    文和作为曾经的官家人和如今的商业大亨,没有理由收不到吴老大送来的护航报价单,他看着这上面一个又一个的数字,不由得心跳加速,等他拿起笔算了算走九江水路一趟下来所花的费用,顿时脸色变得铁青起来,显然以他的货物量若是被这些九江船队征收了护航费用,利润的空间几乎和南下广东差不多了,若是再加上孝敬李纯的费用,简直便是得不偿失,要不要找那老东西的帮帮忙?文和沉思了片刻,断然摇了摇头,大英帝国因为九江水贼要举行军演的事情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别说文和是他干爹,便是亲爹也不敢冒着给英国海军开战借口的风险给自己开小灶,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南下广州吧!
    “常振邦,这一次大爷就高抬贵手放了你这个混账东西,不过英国佬那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文和打定主意之后,冷冷地说道。
    陆家三叔和德海再次担任起常振邦的侍者,去了各个道尹,镇守使,这一次他们可不像上一次那样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了,而是人还没到,就有专人前来接送了,这感觉当真是爽!
    豫章道尹周岸登是个正经出生的官员,年少中举有大名声,做官不贪不污勤政恤民,但为人不免有些清高气息,不过在如今这个世道也算是个难得的好官,有他坐镇豫章道,倒也平安无事,百姓虽不至于发家致富但也没被怎么折腾,也算难得。
    上一次德海见了周岸登,由于出身为题没少被此人轻蔑对待,不过此人也算明理,知道实业兴国是富民强国的路子,也没多为难,便答应了德海的要求,只是此人自始至终都不怎么待见德海,但德海却看得很开,或许早已习惯了,所以这一次也就没怎么推辞,这一次周岸登又让他等了半个小时,一直等到天尽昏暗之后,才让人将他带到了书房。
    “德海总办,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周岸登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知道这一次你来找本官是所为何事啊?”
    德海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家道尹剿灭水贼之后觉得有必要将其中原委禀告于您,所以就拆小人过来了。”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剿灭水贼这是好事,常大人于国于民都是有功的,只不过没必要向我豫章道禀报吧!”周岸登说道。
    德海道:“大人你圣明,这事儿倒是与您豫章道无关,不过鄱阳湖水路却是关系豫章道大部分商人的利益,我家道尹觉得还是应该让我给你说一声的!”
    周登海‘哦’了一声道:“工业兴国是国家大义这我是知道的也并不想反对,不过商人们愿意走那条路,本官也是爱莫能助!常大人着实让本官为难了。”
    德海笑着说道:“大人多虑了,我家道尹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差卑职来不过是想告诉道尹大人,如今实业兴国之际,水贼见利忘义猖獗一时,也是我家大人管理无妨,为表达我家大人的歉意,但凡按照咱们以前商议所划分的行业,一律一天一船一文的价格给予优惠,还望大人见谅!”
    “若出了事怎么办?”
    “照规矩办就好了。”
    “这个规矩我想你来告诉我!”
    “若是被九江船帮护送的商船遭到了水贼劫持,则由九江船帮五成赔付。”
    “本道的商人只要一天一船一文,出了事便可活得五成赔付?”
    “大人英明,便是这样,如此才能显得出我家大人的诚意!”
    “哈哈!”周登海冷笑了几声下来,冷冷地说道:“常振邦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你家大人这样做为了什么?别告我什么为了报效家国这等谎话,你家大人也是看中利益之人,每月不但为我等同僚孝敬张謇五千大洋,现在还几乎不收我们的护航费用,若是没鬼,鬼都不信!我看你还是给我明说了吧!否则本道尹只有爱莫能助了。”
    德海苦笑道:“周大人你当真精明,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家大人确非善男信女,之所以这般大方,也是有自己利益的!大人您想啊,这商船货物从九江水道走的越多,大人的税收提点下来也是不少的,那些货物护航要不了几个钱,但税收却是不少,若你是我家大人想必也会这样做的吧!”
    “我就说这小子没这么好心吧!还真让我说重了!”周登海很是得意地说道:“不过这也是好事,反正到哪里都是交税,走他的九江水路倒也省事平安,这件事我就答应他了!”说着一举茶杯,管家便高喊送客,德海苦笑着着了一家衙门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做好了明天一大早去往下一站的打算。
    ……
    还是大英租界中那家不出名的咖啡馆中,常振邦将巴西里约了出来,一壶新鲜的咖啡壶横亘在两个人的中间冒着热气。
    常振邦盯着咖啡壶中冒出的热气淡淡地说道:“文和面粉的事情我已经结局了。”
    巴西里笑着说道:“恭喜你,我的老朋友,我已经向外事部门那边发去了电报,相信帝国的冰船不会在来九江军演了。不过作为回报,我需要你在为帝国提供一批上好的面粉。这一次帝国不再按市场价格定购了。”
    常振邦耸耸肩道:“我的面粉你可以拿去,但是那些商人的面粉我却无能无力了,若是不给足他们的利润,他们就不会再继续进行生产了。”
    巴西里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你看看这东西便明白了。”说着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训令!
    常振邦顿时大吃一惊。
    这份训令并非出自大英帝国而是来自中国北京的中南海,上面写满的不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而是中国汉字。
    训令上要求各省督军,镇守使,道尹都要为英国方面尽可能的以成本价提供其所需要的各项物资,不得首鼠两端,损害了两国之间的友谊。
    最后签名的落款是一个袁字。
    但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常振邦颤抖着看完这份训令之后,抬起头对着巴西里说道:“这份训令……”
    巴西里淡淡地说道:“帝国殖民部和公使团成员已经从最初要求袁世凯先生战后称帝变化为积极支持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进行帝制活动!这便是代价!”
    常振邦看着巴西里道:“若是真的,为什么我没有收到!”
    巴西里淡淡地道:“你们有些督军不需要这份训令,便可以为帝国做很多事情,但你却不属于这些人,若你不信。我可以要求北京方面给江西李纯发出这份训令电报!只要你需要,我的朋友!”
    常振邦苦笑道:“国事如此,我还能说什么?不过那些民间的面粉你多少也要让人家挣点!”
    “帝国过分的压榨,就会让这些面粉流向德意志等国家,这倒道理帝国还是明白的!”巴西里笑着说道:“你所做的一切,帝国不会忘记,帝国海军会在九江外面打个转儿再返回上海。再见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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