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大喜,没想到常振邦也有这般想法。
    “振邦兄,当真是性情中人!”黄天拉着常振邦地手,从袖子中低过一张请柬,道:“三天之后,便是小弟乔迁新居之时,届时还请振邦兄光临寒舍,把酒言欢!”
    张友华散了警备队月会之后,便在一头扎进常振邦的办公室等候了。
    常振邦对于他,还是放心的,却也不敢太过疏忽,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递过去,笑着说道:“表弟一路上车马劳顿,当真辛苦了。家中情形可好?舅舅,舅妈身体还好吧!”
    张友华忙丢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托表哥的福,家里一切都好。俺爹俺娘身体都好着呢,现如今村里人都知道咱们弟兄托表哥的福,当了官了都很羡慕,俺爹娘也都很感激你!让我们好好跟着表哥干,能子若是不听话,就让表哥往死里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舅舅,舅妈身体好人没事就是咱们最大的福气啊!”常振邦笑着说道:“信送过去了没?我爹那边怎么样?”
    张友华忙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说道:“表哥的信都给四叔看了,这是四叔给您的回信!姨夫最近精神头不错,身体也好着呢,只是嘱咐表哥……”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常振邦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我爹就是这样,又是那一套忠君爱国,清廉爱民吧!”
    张友华也跟着笑了笑,道:“其实姨夫也没光说这个,他让我告诉你官场上不比家里,要处处小心,实时留意,稍有不对头的地方,不妨先退下来再说,明哲保身比加官进爵重要,因为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想不到我爹也有如此舐犊情深的一面!”常振邦一边接过信,看也不看,便丢到了抽屉里,一边又不免感叹道,说实话这种常老爷上次流露出这种情感是在他东洋留学之际,想想时间还真是可怕,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张友华看了常振邦一眼,继续说道:“姨夫还说你要有空就多回家看看!无论你当多大的官都不能忘了祖宗所在,就算是皇上每年都要祭祖呢!”
    常振邦叹了口气说道:“老弟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费心了!”
    张友华苦闷着脸,低着头,偷偷打量了常振邦半天,才鼓足勇气不好意思地说道:“表哥,你撤了我这个中队长吧!我就是个粗人笨人,你让我做官,我却找不到合适的兵,给你丢脸了!”
    常振邦听了不觉莞尔一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揽在怀中道:“华子,这有什么啊?你是我兄弟,我是你大哥!我说你是我的中队长,你就是我的中队长,找不到人,没关系!哥哥替你将人都招来了,你只要好好干,哥哥亏待不了你!”
    张友华听了很是感动,可是心里着实不好受,表哥从小照顾自己,可是自己除了有点力气之外,什么也帮不上忙,现在表哥是个官儿,给他卖力气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表哥还是这般信任自己,自己当真是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一腔子血都卖给表哥了。
    常振邦道:“你昨晚回来,一路辛苦了!想必有能将事儿都给你说了,伍德那人虽是个外人,但练兵什么的有一套,你过去好好跟人家学学,将这练兵什么的都学会,到了那个时候我重用你,谁敢不服?”
    张友华被他这么一说,淤积在胸中的感激一下子有了出路,信心慢慢地说道:“表哥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伍德先生学习,为您分忧解难!”
    “你是个不会偷奸耍滑的老实人!”常振邦道:“我信得过你,我也不会让老实人吹亏的!你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下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学习也不迟!”
    张友华却说道:“表哥这算什么啊?在地里埋头干一天一夜都没什么,这点辛苦算什么?”
    常振邦一把拉住他道:“老弟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过这连兵之道和下地干活又有不同,就像以前你干活不累,可是听先生读书没一炷香的功夫就睡着了!”
    “哥,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做神马?”张友华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哥这练兵该不会和先生认字一样难吧!”
    常振邦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无奈叹了口气道:“这一次,就算再困再累,老弟也要给我忍下,就算为了老哥,也要将练兵这一块拿下,老哥身边不能没有靠得住的人!”
    张友华听他这么说,愁眉苦脸地想了想,最后大着胆子说道:“为了表哥你,就是再难。老子也要尝试一下!老子还不信了,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的别人行,咱兄弟也不差!”
    “这就对了!”常振邦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要得就是你这股劲儿,这天下神州咱兄弟谁也不怕,哈哈……”
    送走了愁眉苦脸地张友华,常振邦转身便从抽屉中将管家常四的信取出,收入怀中,看看窗外日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文件,也就有了早些下班的心思。
    “或许尝尝那家饺子馆是个不错的选择!”
    常振邦无意间说道,说出之后却让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想吃饺子?
    想了半天才发现似乎有两三天没见赵盼了吧!
    只是这饺子馆除了是赵盼推荐的之外似乎和她就没有什么关系吧!
    干!吃就吃吧,想她做什么!
    常振邦感觉自己最近似乎杂念很多,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换上一身便装,径自去了赵盼推荐的那家城东饺子馆。
    老实说饺子馆真的不大,只有两间小屋,一个屋子大些,有三四张桌椅,一间屋子小些,是老板剁馅儿,包疲,下锅的地方,外面还有三四张长长的板凳和桌子,不过也和屋子里面一样坐满了人,这些客人有的是长工打扮,有的是教员出身,其中更是有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老先生美滋滋地品味着这里的饺子。
    常振邦自嘲地笑了笑,却也不太介意,本来自己就不是太好吃的主儿,吃不吃都无所谓,转身欲走,却又有些入宝山空手而回的感觉,若是赵盼问起,怕又不好回答,忙让老板下了一斤饺子打包带走。
    无聊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常振邦却不转身,伸手朝后抓去,一个倒摔、不成,反被对方死死钉在地上。常振邦不怒反笑,同时一个肘击打了过去,对方似早有防备,竟一拳顶了回来,痛地常振邦几乎叫了出来。
    “常老弟一身东洋跆拳道倒也不差,等闲之人却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比起我们这些刀头舔血之辈,却是有些不够眼!”
    身后声音如冰似刀,擦着常振邦脖颈传来,常振邦感到一阵刀头侧过的寒意,真担心这声音若是正中脖颈,是不是还有命来。
    “一直都知道老哥好武艺!没想到竟然这般出神入化,当真令人佩服~”常振邦笑道:“不过若是谈事,这幅姿态怕是不太雅观吧!”
    “哦?你认得我?”背后之人一愣,阴阴说道,手中力道加大,痛得常振邦差点叫出来。
    “你说呢?”常振邦反问道。
    “哼!”冷哼一声,那人放手将常振邦一推,常振邦不由自主地朝着前面走了三四步,差点便跌进那口滚烫的饺子锅中。
    店老板呵呵一笑,道:“这人客人心急,您的饺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行啊!”
    常振邦道:“店家好香的汤水,这般汤水煮出的饺子想必更加美味,便是再多等一会儿,也是值得!不着急,慢慢煮,待会我来取便是。”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小洋,丢到了店老板的案板前。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兄,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有家茶馆,当家的泡得一手好茶,不妨去那边聊聊?老兄意下如何?”
    那人冷冷道:“前面带路!”
    常振邦微微一笑,大步朝前,行了三十来步便到了一家精致小茶馆,径直在二楼选了一家雅间,让小二上了一壶上等毛尖,便关上了门。
    “这可是上等的好货色,一般人家轻易喝不得!”常振邦笑着为那人倒茶。
    那人一身长袍马褂,干练整齐,三四十岁的样貌,一脸的沧桑,双眼如鹰,嘴薄如蚕。普通之中透着一股子阴狠。
    “哼!怕是只要有钱,便人人都喝得起吧!”那人冷笑着说道。
    常振邦地笑了笑,道:“不错,只是这茶水或许容易有钱就能喝得,但整个文县之中能让我常振邦亲自倒水的怕是不多吧!”
    那人轻蔑地看了看常振邦一眼,道:“倒也不错!常振邦可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
    常振邦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一杯之后一饮而尽,说声好茶之后,才想了想,坦然笑道:“我与老兄素昧平生,既没有同乡之谊乡又没有同袍之情,更是连一面之缘也是没有,着实不知我有何事能惊动老兄找我?”
    那人冷冷一笑,道:“一个月前,县太爷段红晨亲帅三十多人去黑风寨剿匪大老黑,呈到省里报捷的公文上只说这三四十名兄弟为匪所害,但这些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颇有异议,省府特差某家前来核实,常兄弟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指教在下一二!”
    常振邦心头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谋杀朝廷官兵可是形同造反的罪过,放到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诛灭九族的死罪,想到这里他的手悄悄往腰间的盒子炮摸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干掉此人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平静故意做出了愤怒的假模样,道:“想不到这些山贼土匪竟然这般恶毒,坑杀朝廷兵马,形同造反~!卑职愿亲帅警备队灭了那大老黑!为死去的诸位兄弟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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