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是她这具身体血缘关系上的妹妹的丈夫,而且这个妹夫还是她从前的未婚夫。
    虽然他们可能不太熟,但这样的关系仍然让她心里打了个突。
    之前跟原主的妹妹交流不深,在双方都有意回避的情况下,没提起过这个男的。
    在许乘月尴尬无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窘境下, 蒋明诚率先开口了。
    许七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中已经没了犹豫和不确定,显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乘月硬着头皮开口, 刚回来不久。
    闻言, 蒋明诚抬眼瞧着她, 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又状若惋惜遗憾, 意味不明地感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长安了,幸好
    幸好什么他没有说,似乎不便出口。
    蒋明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七娘。
    从前定了亲的时候,他对这个未婚妻没什么感觉,只当做是联姻对象,服从家族的安排。
    不仅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她行事一板一眼,恪守规矩,说好听一点是知礼的大家闺秀,说得不好听点,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不,木头桩子刻成木雕都比她要灵动几分。
    所以后来跟她的婚约没成,蒋明诚为此暗地里庆幸过,还是现在的妻子更合他心意,温柔体贴,娇俏可人。
    今天来西市买完东西,本来牵着马在此等待妻子。没想到,听见一个女子如泉水击石,清脆悦耳的笑声。
    有着这样笑声的该是怎样的美人呢?
    他生了好奇心,转头望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却又有些不敢认,她与印象中的完全不相符,跟记忆里模糊不清,举止僵硬的那人相比,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活泼灵动,率真自然。
    连瞪他的那一眼,都带着不压抑天性的肆意。
    注意到她身旁有了动作的婢子,他认出来了,那是许七娘的贴身婢子。
    因他知道,未婚妻的婢女以后会成为他的通房,所以特意观察过她身旁的两个婢女。
    秋露还好,温柔恭顺,模样也算清秀,夏荷简直是个未开化的黄毛丫头,不解风情,大大咧咧。蒋明诚不甚满意,妻子的陪媵不像其他妾室那样可以随意处置,要给几分脸面,所以他们日后可能得朝夕相对。
    正是有了这些印象,所以现在甫一见面,他立刻认出来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印象与实际的巨大反差,让他不由对许七娘愈发感兴趣,发生了什么事,她才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那件事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只要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蒋明诚神情低落。
    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莫要放在心上。那时我受制于人,不能为你算了,都过去了。他低沉的话语里藏着压抑的情深。
    许乘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他们两个不是不熟吗?为什么他看起来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难道其中还有原主的妹妹不知道的过往?
    不对啊,从原主妹妹的表现来看,她和丈夫的感情应该是蛮好的,不然也不至于为了他专门找上门来。
    那他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妹夫会对妻姐说的话吗?既然都过去了,为什么要提起来?
    许成月感觉怪怪的,不打算跟他过多纠缠,于是随便跟他敷衍了几句。
    嗯。
    还好
    挺不错
    正当她打算快速地结束这段对话,赶紧溜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踌躇和不可思议,郎君,阿姊,你们怎么
    许乘月真的麻木了,你们这是萝卜开会呢,一个接一个来。
    她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望着来人,果然是原主的妹妹许九娘。
    许九娘的目光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巡视,犹疑不定。
    娘子,我们只是刚好碰到了,什么都没发生。没等许九娘怀疑些什么,蒋明诚急不可耐地先行开口解释了。
    他快速地绕过许乘月,奔向许九娘,手足无措里透着股心虚。
    以他这副作态,就算没什么,别人怕也会怀疑有些什么了。
    许乘月直想给他鼓掌,你可真是个解释小天才呀!
    但许九娘还真信了他漏洞百出的解释,表情明显放松了几分,是这样啊,那就好。
    蒋明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娘子这么容易相信,跟他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
    他不死心,再接再厉,吞吞吐吐地说:七娘她只是太难过了,娘子,你放心,蒋某心里只有你一人,至死不渝。
    许九娘看了眼阿姊,没见她脸上有什么难过的表情,但丈夫的后半句话让她极为受用,感动至极,目光楚楚地望着他,妾亦与郎君相同。
    蒋明诚抛媚眼给瞎子看,头一回觉得太容易糊弄也不是好事,无奈气氛烘托到这里,只好继续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完全忘了周遭其他人。像极了古早的古代偶像剧里,极有信念感的主演,进入了忘我之境。
    路过的路人都要好奇地看上一眼,还有的驻足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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