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唤身后跟随的小厮,抱着那两个陶罐回家了。
    没料到男子出手如此大方,薛老汉看着手中的一锭金子,神情恍惚。
    这是他人生里头一回见到金子,还摸着了。并且这块金锭是属于他的。
    怕招了人眼,他急忙把金锭塞到自己怀里,匆忙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薛老汉每日都挑着扁担,来卖白糖。东市里确实都是一些富贵人家,他们买得起白糖,出手也大方。
    压根看不上薛老汉说的那点小钱,出手就是一锭金子。
    时间长了终于招了人眼。
    他今日刚走到东市的范围内,就有几个人上前围住他,你是来卖白糖的?
    这几日遇到的达官贵人都很和气,大大削减了他对于贵人的恐慌。
    他笑着老实点头,没错,老汉是卖白糖的,郎君可要买些?
    几人对视一眼,就是他了,带走。
    说着他们夺过薛老汉的扁担,拽住薛老汉的胳膊要将他强行带走。
    几位郎君这是要做什么?老汉可从来没有犯奸作恶,做过犯法的事啊?薛老汉慌张极了,不知道这伙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见周围有人看过来,几人中领头的那个大声说道,你偷了我们家制作白糖的方子,还用来赚钱,你说是为什么?
    天地良心,老汉可从来没有偷过!都是照着话本上做出来的,几位郎君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试试,缘何平白无故冤枉人。薛老汉大声喊冤。
    第60章 是男是女
    几人兀自争吵。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 或许看出来不对劲,但与他们不相干,或者说没人愿意为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头撑腰,于是无人出来主持公道。
    薛老汉心中一阵绝望, 难道他今天就栽在这里了?
    都怪他, 不该贪财,本来挣了第一笔钱之后就不该再过来的。
    他心里回过味儿来, 这些人才不是因为祖传的方子被人偷了所以捉拿他。若是祖传的方子, 就算是为了利益,他们也不该由着白糖这样稀罕的东西默默无闻, 更用不着当街抢人。
    分明是看他有制糖的手艺,想要强行夺了去。
    他就知道这些高门大户,没有一个好东西。
    几人拉扯的动静吸引了前来东市买东西的裴舟。
    他眉宇压低, 轻轻蹙起眉头。
    对于某些明面上清白,背地里肮脏龌龊的世家作风,他再清楚不过。
    一看这场景,就明白过来他们是在做什么。
    住手!他呵斥道。
    听到有人叫他们住手,那几人动作也没停下,只有一人转身想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一转身见到来人, 他却呆住了。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色襕衫, 上面绣着雄鹰的暗纹,头戴交脚幞头,腰间挂着鱼袋, 别着一把佩剑。
    端的是剑眉修目, 鼻梁高挺, 身姿挺拔,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风神俊朗,龙章凤姿用在他身上都毫不违和。他此刻表情严肃,一双眸子如鹰眼一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几个人。
    那伙人的头头忙停下动作,心中暗呼倒霉,怎么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遇上了这个煞神,这人向来不管什么权贵之间的潜规则,对于犯法的事情都是一刀切。
    若是他坚持阻止,郎君交代的事情可怎么办?
    领头在心中骂起了脏话,然而面上却是恭敬,抬手向裴舟行礼,裴将军,在下是奉宁远侯之命,前来捉拿盗贼。
    他搬出了宁远侯的身份,希望裴舟不要多管闲事。
    裴舟岿然不动,听见宁远侯的称呼表情也没有变化,你们既说他是盗贼,就要拿出证据,现在这样空口无凭,我岂能纵容你们胡作非为?
    几人心中更怒,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哪来的什么证据?他分明是在这里故意刁难他们。
    领头的打着哈哈,证据嘛,自然是有的,只是并未在我等手中,毕竟那样宝贵的东西我们可看不到。您不如去请教宁候,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裴将军莫要为难。
    既然他是盗贼,你们为什么不报到京兆尹,让他断案。难不成想要自己私下动用私刑?更何况我也称不上是为难,都城治安由我负责,此事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裴舟毫不相让。
    他在左金吾卫任职,长安城的治安确实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且他向来看不上那些权贵仗着权势为非作歹,只要犯到他手上,就别想全身而退。
    薛老汉见终于有人给他撑腰了,且这位将军看上去是个明理的,并不怕什么劳什子宁远侯。
    他心中起了一点希望,将军,这位将军,老汉不是盗贼,那白糖是我按照书上写的法子做出来的,不是我自己的,但也不是他们的,他们这是在诬蔑人。
    裴舟不知道白糖是何物,但根据字面上的意思略一联想就明白大概是个什么东西。联系到最近因朝廷想得到石蜜的方子,派王将军前去天竺却遭到不测的事情,他心中一动。
    听到了吗?人家都说了不是自己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吗?还不快快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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