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嫂:“他高考前后基本都在家里,即便出门,身边基本上都跟着几个小的。”
    姜黎:“也就说他没有落单过?”
    姜大嫂再次点头。
    静默半晌,姜黎问起关于颜知青的事:“那位颜知青是个怎样的人?”
    “在女知青里算是长得漂亮的,”这是姜三嫂的声音,她边刷锅边说:“看起来柔柔弱弱,话少,喜欢独来独往。”
    姜大嫂:“我瞧着是个本分姑娘,但我和你三嫂一问话,就吧嗒吧嗒掉眼泪,弄得我们浑身不自在。”
    “爹和大哥是咋说的?”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姜黎不信她爹没个主意。
    “爹从那臭小子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撂话给我和你大哥,让我们看着办。”
    姜大嫂把姜黎擦掉水渍的碗筷收拾好,她皱着眉头说:“我看姜一泓是上赶子给人养孩子呢!”
    姜黎怔了下,旋即笑说:“这里面肯定藏着事,我一会去问问一泓。”
    “灶房这边没啥忙得了,你要不现在就去问问,这几天我和你大哥是吃不好睡不好,都快被那臭小子给愁死了!”
    姜大嫂是真得又愁又烦躁,她说着,就推姜黎出了灶房:“臭小子最听你这个小姑的话,没准你能问出点啥。”
    “这可不一定。一泓现在都是大小伙了,他若不想说,我拿他也没什么法子。”
    姜黎笑说着,而后,朝姜大嫂摆摆手,就提步去找姜一泓。
    “叩叩叩!”
    站在门外,姜黎屈指叩门。
    但屋里没任何回应。
    “叩叩叩!”
    姜黎再次敲门,并喊姜一泓:“我是小姑,你不打算给我开门吗?”
    “小姑?”
    姜一泓的声音传出,不过这声音里透着丝不确定。
    “是我。”
    姜黎轻咳两声:“你不知道我今个到家吗?姜一泓,不想让我失望,就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随着她音落,房门被从里面拉开,姜一泓看着姜黎:“小姑。”
    “嗯。”
    姜黎应了声,走进屋里。
    “说说吧,你最近在家里闹什么幺蛾子。”
    坐到椅子上,姜黎抬眸看向姜一泓:“别用回答你爸妈和你爷他们的说辞来搪塞我。”
    抿唇,姜一泓沉默良久,他迎上姜黎淡然无波的目光,开口:“我不能说。”
    姜黎拧眉:“什么意思?”
    姜一泓:“小姑……我迟早都要结婚,既如此,我现在和颜知青结婚又有何不可?”
    “家里人是不允许你结婚吗?”
    姜黎凝视着姜一泓:“你爷和你爸妈他们只不过是不想你喜当爹,不想你给别人养孩子!”
    “孩子是我的。”
    姜一泓错开姜黎的视线,闷声说了句。
    “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一遍,再和我说说你和颜知青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臭小子还真是个倔脾气,明明一看就心虚,却偏偏要咬定那位颜知青的孩子是他的,难道臭小子是真喜欢对方,所以不介意人家怀着别人的孩子,无怨无悔当背锅侠?
    “小姑……我有发过誓,你能不能别逼我?”
    姜一泓的神色颇显挣扎和无措,他说:“颜知青是个好女孩,我喜欢她,想娶她做媳妇,这完全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了,”
    姜黎唇角漾出抹浅笑:“因为那位颜知青长得漂亮,所以你喜欢上人家,所以甘愿帮颜知青养孩子,而且为了颜知青的名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对着颜知青发誓,不把事情真相告诉家里人,是这样对吧?”
    听似问句,姜黎实则用的是陈述语气。
    姜一泓闻言,瞬间怔住。
    “看来是真被我说中了。”
    姜黎嘴角噙笑,她问:“你确定自己来日不会后悔?”
    “不会。”
    姜一泓果断摇头。
    “那位颜知青现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你要知道你已经考上大学,她呢?”
    直视着姜一泓的眼睛,姜黎眸中的笑意消散,她目光清透,像是能看进人心底。
    静默好一会,姜一泓说:“颜知青没考上。”
    “她家在哪?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她又是否把你和她的事写信告知她的亲人?还有她腹中孩子的生父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姜黎肃容,她一连三问,静候姜一泓作答。
    而姜一泓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下,却又被姜黎纳入眼底。
    “颜知青是北城人,她家里的事我不知道……”
    姜一泓说着,但很快没了音儿。
    姜黎:“继续。”
    “我……”
    姜一泓嘴角翕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是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黎屈指轻叩桌面,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姜一泓:“既然不知道那就去问,若是颜知青真心想嫁给你,就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去吧,我在你屋里等着,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问,不妨把颜知青叫到咱家来,就说我想见见她,并告诉她,兴许我能帮忙让你们在一起。”
    “小姑……”
    姜一泓站着没动。
    “是不相信我吗?你要知道,但凡是我同意的事,你爷奶和你爸妈他们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换句话说,这个家里除过我,没人能帮助你和那位颜知青成为一对儿。”
    不是姜黎大言不惭,是在原主成长过程中,家里人从来没对小姑娘说过一个“不”字。
    当然,她不会在没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在不知道对方人品如何的情况下,就帮着眼前这臭小子和那位颜知青说话。
    人生在世,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容易,倘若那位颜知青真是个好的,且不是因为利用姜一泓才选择嫁给她这个侄儿,一切都好说。
    迟迟不见姜一泓走人,姜黎挑眉:“不想去?还是觉得你问了对方也不会说?亦或是对方不敢来见我?”
    略作犹豫,姜一泓说:“我去,我这就去知青点。”
    姜黎:“你可以走了。”
    ……
    知青点眼下有八个男知青和五个女知青。
    为方便知青们居住,大队上早年修建知青院,直接盖了两间男知青宿舍,两间女知青宿舍,且每间屋里盘着大通铺火炕。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在高考成绩下来那会,知青院里男知青是十一人,女知青八人,而随着高校录取通知书发放,男知青中有三人,女知青中有三人,这六位一收到通知书就打包行李回了城。
    剩下的,其中不乏有等通知书的,但没考上的占得比例要大些。
    而颜知青,名颜柔,就是没过线中的一人,又因为性格内向,原本她住的宿舍里还有一位女知青,结果人家许是觉得颜柔性子闷,在另一间女生宿舍有空铺位时,就把自个的铺盖卷搬了过去。
    留颜柔独自居住。
    “你……你有事?”
    宿舍门被推开,颜柔见之前和她住同一间宿舍,名叫汪琴的女知青走进来,她静静地看着对方问了句。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和你说说话。”
    汪琴随手把门阖上,继而她走向前,坐到炕边。
    “最近怎没看到你对象来找你啊?”
    盯着颜柔看了好一会,汪琴一脸我是在关心你,她说:“听说他考上了大学,对不对?”
    “我们已经分手。”
    眼睑低垂,颜柔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高中数学课本。
    “啊?不会吧!”
    汪琴面露惊讶:“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很喜欢你,怎么突然间就和你分手了?该不会是嫌弃你没考上大学,才向你提出了分手?”
    颜柔抿唇静默,须臾后,她说:“我们性格不合。”
    “是你对象说的?”
    汪琴闻言,她撇了撇嘴:“如果真是性格不合,他早干嘛去了?要我说,他肯定是嫌弃你没考上大学,怕你拖他后退,所以选择和你分手的。对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
    颜柔嘴角动了动,半晌没道出后话。
    “有人说你和大队长家那个叫姜一泓的好上了,这事是真得吗?”抬眼看向汪琴,颜柔半晌没做声。
    汪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两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是我听崔妮娜说的,她说数日前有看到你和那个姜一泓一起从山上下来。
    颜柔,在我看来,如果这事是真得,那你可得抓住机会,比起你原来那个对象,姜一泓比他好多了!
    你想想,姜一泓首先比你那对象长得好,其次姜一泓也考上了大学,即便家在农村,但姜一泓家在外面工作的人可不少,
    尤其是姜一泓那个小姑,人家不仅是为国争光个人拿下数枚金牌的知名运动员,而且在高考中考了个满分,是当之无愧的理科状元。
    再就是,姜一泓的姑父很不简单,如果你真嫁给他,往后的日子绝对会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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