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杳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宁安郡主,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因为太子妃难产血崩心下着急,可是你也不能迁怒于我啊。我只是为了皇家颜面说了几句实话,郡主就动手打人,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沈妤轻嗤一声:“我过分?”
    傅杳身边的嬷嬷扶着傅杳,义愤填膺道:“宁安郡主,良娣虽然不如您身份尊贵,但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不是无名无分的妾室。郡主如此无礼,岂非是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中?”
    沈妤语气悠然道:“好啊,既然傅良娣这么委屈,那么等太子殿下回来后,你大可以将此事告知他,看看殿下会不会责罚我。”
    嬷嬷冷笑一声:“您是太子妃的亲妹妹,殿下一向爱重太子妃,就算良娣受了天大的委屈,太子殿下也不会责罚您,只会让良娣委曲求全。”
    “哦,看来嬷嬷是觉得殿下待傅良娣不好了?”
    嬷嬷一噎:“老奴不敢。”
    沈妤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既如此,就闭上你的嘴!你既知太子殿下不会为了一个妾责罚我,就老老实实安守本分。再听见你胡说八道一句,就滚出去!”
    这个嬷嬷是傅贤妃派到傅杳身边特地来帮助她的,素日最喜欢倚老卖老,府上的仆妇们也敬着她,太子妃看在贤妃的面子上也从不会为难她,没想到却被沈妤教训了。偏偏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呢,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和她呛声了。
    傅良娣面色涨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因着傅贤妃许诺她会让她母凭子贵登上后位,所以她才敢配合傅贤妃做出谋害沈妘之事,在内心深处,她早就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皇后了,也不像往常一样在唯唯诺诺,越发得意。
    可沈妤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即便是妾,也是太子的妾,更别提太子生母还是她的姑母。
    她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贵女,气死她了!
    她梨花带雨,声音委屈:“郡主,你是将太子府当成侯府后院了吗?您虽贵为郡主,可是毕竟不是太子府的主子……”
    沈妤扯了扯唇角:“真要论起来,府上只有正妻才配称为女主人,至于你——”
    沈妤笑了笑:“主母在一天,你都只能是个妾,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白了吗?”
    傅杳气的浑身发抖,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她一定要进宫告诉贤妃,让贤妃收拾这个嚣张的女人!
    沈妤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笑道:“别指望贤妃了,她能保得住自己就该谢天谢地了。”
    傅杳面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妤不回答,只是微笑道:“珍惜你现在的日子罢。”
    说完,就转身进了产房。
    傅杳跌在嬷嬷的身上,面色惊慌:“由嬷嬷,宁安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由嬷嬷道:“良娣,您别多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就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再者,这件事贤妃娘娘安排的天衣无缝,您就等着做太子妃罢。”
    傅杳掐着由嬷嬷的手:“但愿如此。”
    沈妤进了产房,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作呕,却还是忍住了,到了沈妘身边。
    此时的沈妘面无血色,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沈妤忙握住她的手:“姐姐别说话了,积攒住力气。”
    沈妘摇摇头,似乎已经决意放弃了。
    沈妤泪眼朦胧,问段逸风:“段神医,姐姐如何了?”
    段逸风神色凝重,给沈妘查看着,而他周围是几个虎视眈眈的稳婆,都是敢怒不敢言。
    沈妤懒得理会她们:“到底如何了,你直说就是。”
    段逸风站起身,讥笑一声:“有人给太子妃下了药,所以太子妃才会觉得浑身无力,造成难产之症,血崩更是有人下药造成。”
    怒意袭来,沈妤着急道:“有什么办法救姐姐?”
    段逸风打开药箱,拿出针来:“我尽力给她止住血,再开个药方,熬了药给她服下,若是赶得及,或许孩子还有救。”
    沈妤神色冰冷:“孩子不重要,你尽力保住姐姐就好。”
    段逸风一愣:“好。”
    沈妤吩咐道:“春柳,准备纸笔。”
    少倾,沈妤将药方交给苏叶:“去济世堂,尽快将这些药抓来,务必仔细盯着,不要让第三个人经手。还有,替我拿些东西回来。”
    说着,让苏叶附耳过去,说了什么。
    苏叶点点头,飞快跑出门,飞上高墙。
    傅杳身体一晃:“由嬷嬷,怎么办,太子妃要得救了。若果真查出来是我动了手脚,我就完了。”
    由嬷嬷低声道:“良娣不要担忧,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她们什么都不会说。再者,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殿下的儿子,殿下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傅杳神思一晃,手捂住小腹:“对,我还有孩子,殿下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处罚我的。”
    由嬷嬷劝慰道:“越是这时候,您越是要沉住气,不要被宁安郡主抓到把柄。”
    产房里的沈妤,目光透过窗纸,看到了傅杳的身影。
    她招招手:“紫菀。”
    紫菀轻声道:“姑娘有何吩咐?”
    沈妤给她使了个眼色:“我有事要交代沈易,你去寻他。”
    紫菀会意,出了产房。
    沈明洹侧身进来:“姐姐,你让沈易做什么?”
    沈妤抬头看看天色:“天快亮了罢?”
    沈明洹一头雾水:“姐姐说什么?”
    “没什么,一会有好戏看。”沈妤长叹一声,“陛下日理万机,偏偏皇后娘娘又病了,想必他累了,如此一来,我们该给他送个枕头了。”
    沈明洹更不明白了:“姐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妤摇摇头:“看到姐姐受苦,我想到娘亲。”
    闻言,沈明洹怒道:“姐姐,一定要把谋害大姐的人找出来,我要好好折磨他,让他不得好死!”
    “放心,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沈妤在沈妘床边,声音低不可闻道:“德妃也死了很长时间了,想来景王从未忘记过杀母之仇。”
    不知过了多久,段逸风大大松了口气道:“血止住了。”
    沈妤心情激动,看着沈妘道:“姐姐,你若是不坚持,孩子就要憋死在里面了,姐姐!”
    沈妘重重呼吸着:“我……我真的……”
    段逸风道:“拿参片,给太子妃含着,或许有些用处。再打盆凉水来。”
    说着他又低下头,对稳婆道:“还不快来帮忙?在准备好剪子和刀!”
    稳婆急了:“这位大夫,真的要保大人吗,这可是皇嗣——”
    沈妤冰冷的目光在几个稳婆身上扫过,冷声道:“我不管你们其中有谁是背后那人派来的,可是我现在没时间与你们计较这些。我只有一句话,保不住姐姐,你们一家老小全都别想活了。”
    稳婆声音仓皇道:“郡主,您怎么能这样,太子妃保不住,与我们无关啊,您这是牵连无辜。”
    沈妤笑容有些残忍:“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有漏网之鱼,你们最好祈祷我姐姐能安然无恙,否则——”
    段逸风不耐烦的道:“还不赶紧去!”
    稳婆看了太子妃一眼,咬咬牙,只能按照段逸风说的去做。
    一刻后,苏叶回来了,沈妤直接让春柳带着她去厨房熬药。
    沈妤轻声安慰着沈妘:“姐姐,你可不要灰心,苏叶回来了,很快就好了。你不要放弃,说不准孩子还有救。”
    沈妘咬着唇,点点头:“好……好……”
    因着时间紧急,药并未熬很久,只是加大了药量。
    沈妤亲自喂她喝下:“姐姐,你觉得如何,身上有没有力气?”
    缓了一会,沈妘轻声道:“我好多了。”
    沈妤颔首,问道:“这是解药?”
    段逸风道:“是。我不知道太子妃为何突然被人下了药。力气尽失,也不知道为何会血崩,但你还是尽快查清楚为好,否则就算母子平安,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沈妤抿抿唇:“我知道。”
    没过多久,就听到沈妘的一声声痛苦的呼叫,她咬紧牙关,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撕扯着被子。
    她看着沈妤,乞求道:“阿妤,若实在不行,就保孩子罢,我不能看着他一出生就夭折,请你体谅我一个做母亲的心……”
    “姐姐只想着你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可想过舒姐儿?她才那么小。你也别指望我有多么善良,对于一个素昧谋面的孩子来说,我做不到那么好心。”沈妤打断道。
    闭了闭眼睛,沈妤疾声道:“我知道姐姐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替你做这个决定。无论你恨不恨我,我只会保你。实话说,与我有感情的只有姐姐,这个孩子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为何要为了一个与我没有感情的孩子舍弃我的亲姐姐?姐姐,你想一想,你不只有孩子,你还有祖母,还有我和洹儿,你也要为我们着想。
    若你为了孩子舍弃自己的性命,伤心的只会是我们,孩子从未见过你,根本不会如我们一般思念你,而殿下,失去了你这个原配嫡妃,顶多就是伤心几日,用不了多久,就会娶继妃,届时舒姐儿和你这个孩子要如何自处?娘亲和爹爹早早就不在了,若非是姐姐,我也许会像其他没有父母的孩子一样,受人欺负,我是如此,舒姐儿和这个孩子亦是如此。
    姐姐,我不瞒你,你今晚突然临盆,是有人故意算计,你之所以力气全失,之所以会血崩也是因为有人要害你。他们害你的目的就不用我明说了罢?你看看,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想要取代你太子妃的位置,你觉得你舍弃自己的性命保住孩子很伟大吗?不,她们只会嘲笑你傻,心安理得的坐上你的位置,抢走你的夫君,夺走你的地位和尊荣。
    不止如此,他们还会虐待你的孩子,想方设法的害死他。因为他是太子嫡子,只有除掉了他,她们才会让自己的孩子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你听见方才傅杳说的话了吗,你真的放心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保护?我告诉你,凡是为了保住孩子而舍弃自己性命的女人都是傻子,一个没有母亲陪伴的孩子,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如何被人欺负,你仔细想一想。
    姐姐,你并非小门小户的女子,应该知道大宅院的明争暗斗多么激烈,更何况他还是皇家子嗣。难道你生下他,就是为了让他活在算计下,被人不断谋害的吗?姐姐,你是我长姐,在皇家生活多年,为何还如此天真?我都能看明白的事,你为何看不明白?”
    又是一声叫喊,沈妘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她惊愕的看着沈妤,讷讷开口:“我只是……”
    “我知道,姐姐为人妻为人母,更容易心软,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太子的骨血!”沈妤霍然站起身,“我就知道,在姐姐心里,我和祖母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你早就开始看清那人虚伪的面孔,你还是最放不下他!
    沈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心头一慌。她想开口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沈妤终究不忍心再看,快步出了产房:“姐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想一想你拼了命也要保住这个孩子到底值不值得!”
    段逸风听见们被关上,叹了口气。
    稳婆催促道:“娘娘,您再使点劲,不然孩子真的会憋死的。”
    沈妘喝下了解毒的汤药,力气恢复了不少。她死死攥着被子道:“若是一会我不行了,不必……不必保孩子了。”
    稳婆一惊,张张嘴:“是。”
    凄厉的叫声响了一个晚上,翌日清晨,晨光熹微,一声洪亮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过了一会,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恭喜太子妃,是位小殿下。”
    沈妤提了一夜的心,缓缓放下了。
    傅杳晃了晃神:“太子妃一切安好?”
    稳婆笑道:“母子平安,只是太子妃身体有些虚弱。”
    傅杳心不在焉道:“殿下得知太子妃为他生了一个小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须得着人去宫中报喜才是。”
    实际上,她要去给贤妃通风报信。
    “慢着。”沈妤扬声道。
    傅杳掩住心虚:“郡主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沈妤唇角微挑:“昨夜太子府遭了贼,不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吗?既如此,更该好好把守太子府,搜查盗贼,报喜的事晚些再说也不迟,毕竟太子妃的安危最重要。傅良娣,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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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贤妃要领盒饭啦,沈妘也会渐渐和郁瑄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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