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禧闭上眼睛,手拿着正在燃烧的黑色蜡烛,说:“我看见这户人家有丧事,时间和令语昂的死亡时间相差几个小时。”
    王启民上前两步:“你们家才有丧事,你们——”
    “请不要干扰通灵师。”有工作人员上前拦住他。
    王启民一脸不屑:“这是我家,我们村子,你还管上我了,你们,你……”
    他一边说一边朝左右看,刚刚因为他一拥而上的邻居们,此刻分分缄口不言,对上了视线也迅速移开。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变成自己的孤军奋战了。
    王启民垂下手臂:“好,五六十年的老邻居,你们今天向着外人,那我就坐在这里看,看你们怎么上当!”
    说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再干涉节目录制。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被崇禧冷静的声音吸引,她音调不高,但却有让人听下去的欲望。
    崇禧说:“淡粉色的墙壁,黑色书柜,但上面没有书,反而全都是令语昂的照片,还有他的专辑,周边……”
    陈泽:“整个书柜上都是?”
    “所有,”崇禧抬起手比划了个很大的区域:“书柜很大,将近一面墙,那上面摆放得很工整,唱片典藏版,花了很多钱买到的。”
    陈泽:“你说的摆设是这个房子里其中一间屋子吗?”
    “是。”崇禧点头。
    有村民听见她的话,疑惑道:“可你说的这些很像女人的房间啊,我们村子家里是个男娃,刘姐也不会追星吧?”
    刘姐是王启民的老婆,平日本本分分,家门都很少出,怎么可能追星。
    王启民嗤了一声:“我儿子在外省上班呢!一年回来两次,今天早上我们还打电话了,你不是说那个女人早就死了吗,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崇禧皱眉。
    再次看向不远处的彩色墙壁,这一切都和梦里呈现出来的一模一样,不可能找错地方。
    默了默,她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一个画面。
    瞳仁里的光更亮了,勾了勾唇:“不过也才两个多月,难为你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一定为亲生女儿离世而感到悲痛吧?”
    王启民怒目圆睁:“你说什么呢?什么女儿!我就一个儿子!”
    “那时候计划生育,你们家偷生二胎,为了不被罚款,把小女儿过到你弟弟家里,说是你弟媳生的孩子。”
    王启民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陈泽上前一步:“我们可以去您家里拍摄吗?”
    “拍!随便拍!我看你们是不撞南墙不罢休!”
    摄制组很快进入王启民的家,屋里屋外拍摄了个遍,也没看见崇禧形容的整整一面墙令语昂海报的房子。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一整根蜡烛已经燃烧到底,烛心即将烧完,崇禧却依旧冷静,仿佛在思忖什么。
    跟着进来了几位村民见状,纷纷开口:“我觉得你真猜错了,村长家没有女儿,就一个儿子。”
    “是啊,猜错就猜错,你已经比我们这群普通人厉害很多了。”
    崇禧抬眼:“不是猜,是确定。也不是胡言乱语,是通灵。”
    有村民悄悄撇了撇嘴,小声说:“矫情。”
    令母本来对她抱有很大希望,现在见状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位小通灵师,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等开棺之后确定是我儿子的尸体,让他和我回家,就心满意足了。”
    话音刚落,有人开口。
    “在地下。”
    所有人包括崇禧齐齐转过头。
    说这话的人是那个刚刚怀孕两周的女孩,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王梓乔的房间在地下,她就是村长的第二个孩子,亲生的。”
    说完,走到一个角落,指着脚下的地板:“这里就是进去的路。”
    仔细观察,她脚下踩着地板的确与其他地不同,缝隙也比其他更大,显然是经常掀开、关闭才会产生的。
    王启民闻言脸色一僵,上前开口:“这是我家地窖,冬天用来储存白菜土豆的!我们家这是老宅子,我爷爷留下的,那时候家家都有地窖,老邻居们都知道!”
    陈泽说:“是不是地窖,里面究竟是白菜土豆还是书柜唱片,你打开就知道了。”
    王启民拒绝:“这里面还有我要给镇长写得材料,那都是国家需要的,不能让你们拍!”
    陈泽在此时提议:“我们可以不拍,现在只需要证明通灵师说得是真的。”
    “那可不行,”王启民拒绝,“谁知道你们有没有隐藏摄像头,我可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安静一瞬,导演问:“刚才你就说已经报警了,怎么警察还没过来?村子离警局很远吗?”
    “不远啊,”有人说,“上次出警不到五分钟就来了。”
    “那我就再报一次,”说完,导演又问,“上一次出警是什么原因?”
    “我回家看见村口有一滩血,吓得回家就报警了,等警察来了血又没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我看错了,那是白天孩子们摘得花,花瓣扔了一地,我把红色的当成血了,还被老婆给骂了一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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