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闻晚上有什么菜,你知道的吧。”
    沈安笑:“好菜,这不马上就要到吃晚食的点了吗?一会儿就看到了,急这一下做什么?”
    沈金猛咽口水:“你不懂,我们都盼几天了。”
    被沈安嫌弃的看一眼:“擦擦口水。”
    沈金:???
    口水流出来了?
    他忙抬手去擦。
    好嘛,原本没流出来的,这一擦倒擦出来了……
    还不止他一个,沈安一说擦口水,除了年龄大点儿的虎子,那一群小的个个都和沈安一样反应。
    后过来的沈宁看到这一幕都乐笑了。
    她道:“现在有什么好问的,问了我二哥也只会说我嫂子买了哪些菜,哪有一会儿摆在桌上看着美?行了,小的一边玩儿去吧,虎子和小金过来帮我和二哥扎篱笆呗?”
    一群小的因为今天能来沈安和沈宁家里吃席,格外听沈宁的话,让到一边玩儿去也就不凑在沈安家的院门边了,一起往旁边散,看山泉引水管的,看鸡舍上边那个芭蕉叶棚顶的,看朵野花都能扯下来乐半天的,反正三两个一堆,自己玩上了。
    沈安他们四个大的去扎篱笆去,虎子和沈金现在别提多乐意给沈安家里干活了,不怕活多,就怕没活干。
    这两个都没扎过篱笆,不过有沈安沈宁教着,一下也就上手了。
    虎子看着沈安家院外这一片地:“你们家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变得不一样,越来越好看了。”
    “那是。”沈安很自豪,说:“我大嫂可聪明了,那个鸡舍你瞧着没?那是我大嫂亲手搭的,厉害吧,你们家的鸡舍没有芭蕉叶顶吧?”
    虎子摇头,沈金也摇头。
    沈安:“搭个芭蕉叶顶又好看又能防雨,我大嫂说芭蕉叶不透雨。”
    沈宁:“天太热还遮阴的,鸡鸭在里边不会被热到。”
    兄妹俩一边干活一边炫自家大嫂搭的鸡舍,听得虎子也蠢蠢欲动,一眼一眼的往沈家的鸡舍那儿瞄。
    怎么搭的,要么他回家拉上大哥二哥也给搭一个?
    正这样想着,听得在屋侧玩的那一群孩子一阵骚动,虎子几人走出几步一看,乐得也差点跳起来!
    “我爹扛桌子来了!”
    三牛也欢呼:“我爹也扛了一张桌!”
    沈金、沈银、沈铁:……
    他们爹什么也没给干过。
    沈安也不扎篱笆了,跑过去看用不用帮忙,然后就看到山脚下大牛和二牛一人扛了两条凳子,大牛还行,二牛明显吃力,忙小跑着就去接。
    下去接凳子的不止沈安,因为后边还有桌凳在往这边搬,沈金和虎子,就连沈宁也一起奔了下去。
    小孩儿乐得跟过年似的,跟着扛桌子的大人就往院里凑。
    因为灶屋建得够大,桑萝家的前院比之后院明显要大得多,陆续被扛进来的三张桌子,错一错位置,倒也摆下了。
    一群孩子搬着条凳,你一条我一条就往桌边摆。
    这热闹劲儿。
    桑萝出来问了问送桌子过来的陈有田和施二郎和卢大郎,知道家里人一会儿就能过来了,该热的大菜就热了起来,能摆出去的也开始往外摆。
    沈金他们这一帮子人看到炸得金黄的丸子,激动得嗷嗷直叫,陈婆子帮着端菜出来,看到这情景就笑:“都先不能动桌上的东西,得等人齐了,还得祭祀祖宗、安置灶神才能开席,知道吗?”
    也不知谁领的头,齐刷刷喊知道。
    陈婆子笑着进屋去了,孩子请得多也好,这多热闹,人气足足的。
    灶屋里边的桑萝懵了。
    还要祭祀祖宗、安置灶神???
    这个她完全没有准备啊。
    见陈老太太一进来,桑萝就凑过去了:“阿奶,你刚说的那两个规矩,我不知道,没做准备。”
    俩老太太都愣了愣。
    这不是常识吗?
    桑萝:……
    这真怪不了她,她从小长在孤儿院,压根不懂这些,而且也没有祖宗,哪里想得起来祭祀祖宗。
    陈婆子看卢老太太:“你家有香烛吗?”
    卢老太太点头:“有,我这就回去拿去。”
    说着快步往外去了。
    ……
    三家人来得都很快,卢老太太取了香烛回来,桑萝在俩个老太太指引下摆了一碗米饭挟了几块红烧肉作供品,接了灶神,又祭祀过祖宗,秦芳娘一行人就到了。
    走在前头是捧着一个火盆扛着一架梯子的陈老汉和陈有田父子,后边各人手上都抱着有东西,像大牛那样的半大小子,背上还有背着柴的。
    桑萝还稀里糊涂的呢,就被陈婆子领着她又唤了沈安,被一群今天来吃席的人簇拥着,过起了一些风俗来。
    尽管桑萝并不明白端着火盆从放倒在地上的梯子走进院门里是什么寓意,但热闹确实是热闹。
    都进了院里,秦芳娘才把自家带的礼呈了过去,嘴上自然是吉利话,施家妯娌和卢大郎媳妇也跟着行事。
    桑萝到这时才知道三家都给她备了米油柴,来给她们添财添有添旺。
    一时真不知该怎么谢才好,收了三家的米倒进米缸里,又把油放进灶屋,柴在灶屋外的屋檐下码好,忙引着众人入席。
    这时才发现没见着卢家那位二儿媳,忙进去问卢老太太:“卢家阿奶,二婶子怎没过来呢?阿戌那孩子也没见着。”
    卢老太太原本在灶屋里忙得脚不沾地,听到这话一愣,出屋一看,好嘛,一家子人,大房的全来齐了,老三也在,独不见老二媳妇和阿戌。
    卢老太太脸黑了,看向长媳,就见她这好儿媳心虚得目光闪躲,连和她对视都不敢。
    想想今天早上交待过的,一大家子那么多人,总不能都来,因为大房父子五个,其中四个都在被请之列,当然,桑氏说是让把孩子也带上,自然也包括石头这种没去帮忙的孩子。
    但卢家这么多人,还真能厚脸皮的一个落全坐人家里吃席啊。
    因为大房父子五个有四个被请,老三也去,卢老太太想着不好独独漏了二房母子在家,一早就说了,今天长媳春娘带着四孙儿石头在自己家里吃。
    她是没想到二儿媳和小孙儿没来,老大媳妇和石头却都在。
    老太太腮角绷了绷,强忍着没有摆出脸色来,也没给长媳没脸叫她回去,事已至,只能与桑萝道:“是柳娘觉得太多人过来不大好,她又想在家歇歇,所以就没过来。”
    桑萝:“这是怎么说的,暖房不就讲究个热闹嘛。”
    转身就唤沈宁:“去请你卢二婶子和你阿戌弟弟过来吃席。”
    沈宁脆生生应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
    卢老太太笑道:“这可怎么说的,我们这一大家子,似来吃大户的。”
    陈婆子瞧出什么来,插科打诨把她话头接过,说笑几句,引得众人都笑,这事才算是暂过。
    卢老太太也没事人似的,笑着招呼秦芳娘几人进灶屋帮忙端菜。
    几个妇人进进出出几趟,桌子渐满,摆得满满当当的三桌好菜,给一院子人都看愣住了。
    帮着端菜的秦芳娘、施家妯娌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也太丰盛了吧,眼都瞧花了。
    齐刷刷咽口水,又没人敢往桌上坐。
    陈婆子看笑了:“愣什么呀,都上桌吧,我看男人、女人、孩子各一桌就挺好,哪边宽松就插几个人,哪边要是挤吧就桌边站站手长些也行。”
    三桌,挤一挤论理是都能坐下的。
    又是闹闹烘烘的落座,落座后却都没人动筷,要等卢家二儿媳和小孙儿。
    卢老太太一见这架势,忙摆手,“不用等,这许多菜呢,随时来随时有吃。”
    卢老汉也是这样说法,桑萝看看陈婆子,陈婆子也点头了,她这才道:“那行,那咱就先开席,陈阿爷和卢阿爷这一桌我买了一小坛酒,我这就去抱来。”
    “还有酒?”施二郎眼睛亮了。
    桑萝笑:“不多,估计只够让大家浅饮几杯,阿爷叔伯们莫怪。”
    “不怪不怪。”施二郎笑得很开怀:“只能让我沾一沾唇都行,我有小半年没沾过酒了。”
    桑萝笑着就进了灶屋,没一会儿就捧着那个小酒坛出来。
    看到酒,就是平日里甚少言语的陈老汉和陈有田脸上也不禁露出几许兴奋之色来。
    陈老汉笑道:“阿烈媳妇,阿爷今天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儿要叫你破费了。”
    桑萝笑:“一坛浊酒,谈什么破费,阿爷你们吃好了就成。”
    第55章
    乡野农户,今年粮食果腹都不够,酒算是奢侈品,倒酒这事自然不能是长辈来。
    这一桌的长辈也就陈家和卢家两位老爷子,下边是陈有田、施二郎和卢家兄弟两个,能喝酒的总就六个人,凑在他们这一桌坐的半大小子是不能沾酒的,这会儿规规矩矩坐着呢。
    甭管城里乡下,家里家外,吃饭的时候长辈没动筷,晚辈那是不能伸筷的,这是大多数人家都懂的规矩,所以这会儿几个半大小子就只看着大人们的热闹,年纪最大的拴柱有点儿羡慕他三叔能喝酒,他才十四,大人是不给沾酒的,还不知道酒是个什么味儿呢。
    陈有田他们这一辈儿,属施二郎性子活泛一些,又很是馋酒,一见桑萝捧了酒出来,起身就去接过。
    这一瞧,哟呵,不是散酒!
    他抱起来左看右看,两眼就放了光:“阿烈媳妇,这是集上杂货铺买的吧,我先前瞧过,这得十八文吧?”
    桑萝没想着他连价钱都门清,笑着道:“施二叔一瞧就是个吃家,我这银钱有限,买不上更好的了。”
    “这还不够好?顶好的了!你施二叔我不是吃家,就是馋,馋瘾儿大了也只能逢年过节打一二角散酒,今儿是有口福了。”
    陈老汉几个都说是:“这样的坛装酒我们平常可不舍得买,阿烈媳妇你这招待没说的了。”
    桑萝笑弯了眼:“那大家今晚吃好喝好。”
    又看到酒坛子的封泥,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好,施二郎一看她反应就笑,“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来就成,找块石头就能把泥封敲松,你去坐席吧,这边筛酒的事就我们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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