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护工照看之后,江潇宁和段明砚这才离去。
    走出医院,迎面而来的风里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深秋结束了它的尾声,冬日来临了。
    和段明砚分别之后,江潇宁便回到了别墅当中。
    因为祁应衍又昏过去的缘故,剧情进度条再一次停止了走动。
    毕竟对方正是推动追妻火葬场的关键因素之一。
    现下进度条不动,有了更多空闲时间的江潇宁也乐得清闲,随手翻了后续的剧情。
    在追妻火葬场的过程里,有一段江潇宁不理解,也不喜欢的章节。那便是傅成朝在通过苏辞洛的好友得知对方因原生家庭受到的诸多苦难后,更加心疼苏辞洛,也因此加大了追妻火葬场的力度。
    江潇宁不可置否。
    他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明明苏辞洛的不幸不是由傅成朝导致,但原作的意思却是要傅成朝来承担。
    ——他都过得那么苦了,你却还冤枉他,你真该死!
    剧情里对傅成朝的尖锐恨意江潇宁透过密密麻麻排版在书页上的文字已经可以感受得到了。
    如果说上个世界江潇宁对无言以对的剧情内容只有“有病”两个简单的形容词。
    那么针对这个世界的剧情,江潇宁同样是两个字的形容词。
    重症。
    不知道医院那边怎么说。
    真的好有病。
    苏辞洛可怜又怎么样呢,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了。
    而且比起心疼苏辞洛,江潇宁更觉得傅成朝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比较好。
    一个人被长期的索取和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和爱,却还在不知疲倦的继续加大力度付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比起苏辞洛,他看傅成朝更可怜一点。
    好像被pua了一样。
    因此相较于原作剧情里那隔着书页的文字都要跳到脸上的声音,江潇宁倒是觉得身为书中角色之一的祁应衍行为表现得很合理了。
    毕竟他传承了原剧情的意志之一。而追妻火葬场结束,傅成朝也没得到什么。
    虽然旁白说,他挽回了苏辞洛的心,最后的苏辞洛仍旧愿意和他在一起,雌伏在他的身下。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江潇宁还是转头看向了系统猫,他问,“这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系统猫泪目。
    所以它才一直找不到人啊!
    哪怕小说世界里写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现实依旧残酷无情。
    符合条件的都不愿意当,难得有愿意的一看见自己要这么憋屈给别人当舔狗,早timi跑走了。
    一开始它还勤勤恳恳的按着条件找,后来干脆摆烂放弃治疗。
    说到这些,系统猫又是一把辛酸泪,【哪里有1啊?!哪里有1啊?!宿主,你是不知道啊!上一回我找到了一个一米九一,八大块腹肌,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他说他是纯gay,就只喜欢男人,开心得我原地转了整整十圈!】
    可系统猫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么大个一米九,一听到要演攻,脸色瞬时垮了下来。
    “什么?!你竟然说人家是1?!”
    八块腹肌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当下就不高兴了,对着系统猫就是两个小拳拳,“人家是0!是纯0!你这只坏猫!”
    白猫差点没因为那两个砸在胸口的小拳拳当场去世,等到它上来了一口气,终于能再次从地上挣扎着起身,那八块腹肌又给了它一拳,“你这只坏猫!我才不做1呢!哼!”
    伴随着一声娇俏的尾音,白猫彻底倒地不起。
    那一回系统猫第一次对“人生”一字有了大彻大悟的了解,它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最终在男人死活不肯当1的嚷嚷之下,系统猫不得已和对方解除了绑定。
    临走之前,想起了什么的男人又一把抓过了系统猫,“你说你是备胎攻系统,要寻找备胎攻,和我解绑之后你是不是会去找下一个符合条件的备胎攻?”
    系统猫差点没被他晃岔了气。它以为自己在服刑,于是供认不讳,【是,是的,我还要找符合条件的备胎攻。】
    男人因此陷入了沉思。
    “不行!”
    好几十秒过后,他眼睛瞪得圆圆,“你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等找到那个什么什么符合条件的备胎攻,也给我一个符合条件的那个攻的联系方式!”
    说着他对白猫又是一个害羞的小拳拳,“小猫咪!记得一定要给人家哦!”系统如鸡啄米一样点头。
    好在它的苦难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得到了结束,因为它找到了江潇宁。
    【宿主!】说到过往,系统猫泪眼婆娑,就要带着眼泪鼻涕一起往江潇宁身上蹭,【幸好——哔——】
    冬日的第一初雪比想象中来得快上许多
    在与往常无一致的从梦中清醒时,江潇宁一眼便望见了别墅外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景象。
    他洗漱后穿好衣服下了楼,恰巧看见从院门进来的段明砚。
    身后还跟着和大地融为一色的萨摩耶。
    “打雪仗吗?潇潇?”对方扬眉问自己。
    江潇宁踌躇了好一会儿。
    他小时候并不聪明,还有点笨。
    孩童时期的江潇宁反应不快,还经常比别人慢上一拍。因为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真的就只是反应慢上一点以后,江潇宁妈妈就心大的没去管了。
    而他那时虽然反应慢,但因为年纪的原因,免不了有好玩的天性,一到冬天看见小区里的孩子们在打雪仗,就要踉跄着跑过去加入。
    结果往往是他跟木头桩子一样在原地转圈,成了被人扔雪球扔得最多的那一个。
    还很容易上当。
    别人一喊,他就转头,结果一个大雪球迎面而来,砸中了他的脸。
    非但如此,他还砸不中别人,老是被大他岁数的孩子逗着玩。
    雪仗打完,江潇宁永远是泪眼汪汪,回去跟妈妈哇哇大哭。
    本来这样的事以不再玩雪仗就能解决,偏偏那个年纪的江潇宁怎么都不愿意,在下一次看见有人打雪仗时,依旧选择执着的加入进去。
    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无例外,他仍然被当成了靶子,仍然以啕嚎大哭结束了打雪仗的一天。
    到最后,江潇宁妈妈也无可奈何,因为她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在这方面异常的固执。
    又菜又爱玩。
    不过好在这样单方面被挨打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段明砚妈妈带着段明砚搬过来了。
    江潇宁自此有了强力的场外援助。
    再又一个冬季来临之际,江潇宁拉着段明砚的衣角,指着屋外白茫茫的一片道,“打……打雪仗!”
    “噢。”段明砚应了声,“好。”
    他牵着包成了糯米团子的江潇宁来到屋外,揉了一个雪球扔到江潇宁的身上。
    被砸了个正着的江潇宁吃了一口雪,他摇摇脑袋,含糊不清道:“不……不是打我。”
    说完他便继续攥着段明砚的衣角,往小区的游乐场地走去。
    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你一下我一下的开启了雪仗之旅。
    这一年的他学聪明了,没有自己加入,而是指着面前一群个头都比他的孩子,对着段明砚道,“打雪仗。”
    “你是要我和他们一起打雪仗吗?”段明砚不解问道。
    江潇宁点点头,既而开始推搡着已经比自己要高上一点的段明砚,“打雪仗,去打雪仗。”
    “好吧。”虽然不理解的江潇宁的行为,但段明砚还是加入了雪仗的孩童群里。
    打雪仗的人群里有低年级也有高年级,但段明砚对上谁都没落过下风。
    他的反应和速度不是一般快,混战里也能轻易的避开朝着自己飞来的雪球,自己捏的雪球扔出去则是一个打一个准。逢投必中。
    打到最后,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但是江潇宁却格外的雀跃。
    段明砚每打中一个,江潇宁就会站在远处兴奋得拍手,然后继续期待的看着段明砚,等下一个雪球继续拍手。
    一场雪仗下来,江潇宁光是开心得使劲拍手转圈,就累得气喘吁吁。
    段明砚:“……”
    在回去的路上,他牵着江潇宁的手,对方一路上在蹦蹦跳跳,回家的时候往自己的妈妈怀里扑去。
    “今……今天打雪仗!”江潇宁兴奋得数着手指,“打……打中了好多好多个人!”
    “嗯。”段明砚酷酷的将手插进兜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打的。”
    “……”
    所以在逐渐长大之后,江潇宁便不爱打雪仗。
    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虽然最主要的因素之一是他不想回忆起以前丢脸的往事。
    所以在段明砚出声询问以后,江潇宁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同时道,“不打。”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步入屋中时,身后传来了段明砚的喊声,“潇潇!”
    江潇宁转头,一个雪球砸在了他的肩上,雪化了开来,点点冰凉自围巾的缝隙渗入他的脖颈。
    “段明砚。”
    江潇宁立刻生气的揉了一个雪球,往前走了好大几步,这才向着段明砚身上砸去。
    雪球砸中了段明砚的胸膛,江潇宁这才抬眼。
    从一开始,他便站着不动,嘴角噙笑,在冬雾弥漫的大地里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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