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啊……”炖熟的鹿肉,本来是为了引诱山上的曹兵,结果,戏志才却吃的很惬意,那些冲过来的曹兵,起初还有些戒心,可是陈削却主动让兵将们退后,“都让开,放心,这里面没有下药,你们可以敞开了肚皮吃,吃饱喝足,就算不想投降,我也可以放你们下山。”
    “咕噜噜…”饿了几日的曹兵,见戏志才吃的口水直流,不少人忍不住也是口干舌燥,喉结不住的滚动着,壮着胆子凑到近前,见义军果真没有恶意,这些人顿时不顾形象的捞起鹿肉胡吃海塞起来。
    “哈哈…”见曹兵彻底放下了戒心,戏志才拍了拍肚皮,“吃的真饱啊。”
    戏志才的表现,引得众人一阵白眼,心中无不鄙视。
    沮授瞅了戏志才一会,却笑了,忙俯身凑到陈削的耳旁耳语一番,陈削这才恍然明悟,原来,倒不是戏志才嘴馋,他是担心这些曹兵心中起疑,所以自己才会主动试吃。
    其实,他根本就不饿,看似寻常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甚至还会让很多人误解,可戏志才却浑不在意。
    “先生,我正好口渴了,不介意我喝一口你这壶中的美酒吧。”陈削迈步来到戏志才的身旁,还没等戏志才点头,他就一把拿起了搁在地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少帅…”张颌徐晃等人全都一阵惊呼,想要拦阻,可已经太迟了。戏志才这人如此邋遢,这酒壶都脏的厉害,少帅居然不嫌弃,万一染了疾病该当如何?
    这一点,不能怪大伙多心,戏志才实在太脏了,身上的衣服,少说也有几个月没洗了,离近了,那呛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直想吐。
    就连那戏志才随身携带的酒壶,仔细打量的话,上面除了一层层的污垢,还有细小的虫子惬意的爬个不停,别的且不说,单单是戏志才的口水,一般人也受不了。
    反正,大家都不想陈削去碰那个没人愿意触碰一下的酒壶。
    沮授倒笑吟吟的望着陈削,单凭这份容纳百川的气度,陈削就与众不同。
    “咳咳…”刚灌了一口,陈削就脸红的咳嗽了起来。
    徐晃张颌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全都认为:怎么样?肯定脏死了,喝了不呛人才怪,要是再染了病,可就不值得了。
    “少帅,味道如何?”戏志才连忙愧疚的将酒壶接了过去,陈削却是满脸的疑问“这酒,怎么这么苦?”
    “这是我喝的药酒,治病用的。”戏志才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摇头一笑,“忆苦思甜,才能让人更加珍惜眼下不是吗?”
    “看吧,少帅肯定会染上病。”有人忍不住满是厌恶的瞪着戏志才小声嘀咕道。
    “先生,还有这般洒脱说笑的心情,当真令人钦佩,不知先生所患何疾?”
    好不容易刚收了沮授,又得戏志才辅佐,陈削的心里很是担心,他可不想戏志才染上重病突然英年早逝。
    “哈哈,不过是先天之疾罢了,不瞒少帅,生来志才就体弱多病,阳气不足,奈何,家境贫寒,看不起医,治不起病,直到三年前,在南阳见到了张机张仲景,仲景兄替我诊治过,呵呵,说我寒症已入骨髓,若能精心修养,尚能有十年的光阴,哈哈,可我却不在乎,胸怀满腹经纶,腹藏良谋智计,若只能闲居在陋室,一生蹉跎等死,当真无趣至极,我宁愿,如萤火,似流星,哪怕闪烁片刻的光辉,虽不争名图利,此生亦了无遗憾。”
    之前嬉笑心存鄙夷的众兵将,听完戏志才一番话,全都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羞愧自责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谁能想得到,如此怪异邋遢的戏志才,却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他走路一瘸一拐,看似没个正行,实则,他的病已经侵入骨髓,无时无刻不痛的厉害,根本无法像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至于说邋遢,不过是看破生死追求洒脱自如的活法罢了,戏志才想活的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那些繁文缛节,他不屑去理会,他想由着性子,随心所欲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所有人都懊悔不迭,羞愧的无地自容,戏志才这个刚刚还是众人嗤之以鼻的对象,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心生敬佩。
    戏志才见状,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洒脱自如,无拘无束,无论世俗,还是纲常,戏志才都放浪形骸自如依旧。
    这是真正看破生死之人才会有的豁达和乐观。
    “先生…”
    陈削刚一开口,戏志才却将酒壶再次递给了陈削,“我这酒壶,从我懂事起就带着,一直以来,没有人敢触碰一下,就算我好心递到别人手里,依旧没人会接,哈哈哈,蒙少帅不弃,志才从未像今日这般开怀过,来,我少帅,我请你。”
    “好…”陈削重重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喝他是随意的拿起来就喝,这一次,心情却格外的沉重。
    “咕嘟嘟…”端起来,一仰脖,陈削这次毫不犹豫,愣是将酒壶里的酒给喝了个一干二净。
    “少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病,我自己最清楚,你不用再劝,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也不用费心的替我寻找良医灵药,趁着大限还没到,我想,自己还能做点事情。”
    自己想说的,都被戏志才猜到了,陈削愣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沮授却笑着走了过来,“少帅,志才的心意,还望少帅成全。”
    身为谋士,沮授虽然没有染上急症,却也知道那种空有抱负,空有才华,却不能一展所长的苦闷和压抑,若是陈削把戏志才劝走,让他好好养病,就算能多活几年,他也不会快乐。
    正因为时日无多,他才更加珍惜眼前的机会。
    曹兵投降的越来越多,曹洪曹纯虽然提剑杀了不少,依旧无法阻止,就连他们两人,也浑身无力,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白天还能好些,到了夜里,逃兵更多,虽说曹操练出来的兵军纪森严,战斗力极强,可是,被困在深山丛林中,整日忍受‘折磨’,纵然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不少曹兵都被弄的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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