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看不透瞿遥,他的精神世界太过驳杂,尤其在方子衿面前,瞿遥反应极端,不敢面对、害怕、恐慌,又对方子衿寄托着一份希冀。
    瞿遥身上有太多不确定性,即便能控制所有蛊虫,她也不敢依赖瞿遥的控蛊能力。
    “哥哥不妨回忆一遍他说过的话。”方子衿按住落在手背上的雪片,看着它融化成水。
    瞿遥说的话?
    林青青回想了一遍。
    ——“她要回来了,药药不会食言,她说过会活着回来找你。”
    ——“跟你来宜城,一定可以找到药药。”
    方子衿:“他不想死,他要找人。”
    “别是我想的那样。”林青青头疼道。
    少年抿了抿唇,给出自己的分析:“瞿遥是怕死的,他没有本事控制太多蛊虫,却表现得无所畏惧,这一点很奇怪。除非姚药也有控蛊的能力,在瞿遥眼中,姚药把我看得十分重要,若我身处危境,姚药在附近,必会出手相救。”
    林青青无法理解:“人都死了那么久,他如何看出姚药就在附近,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方子衿:“就是找死。”
    林青青:“……”
    “瞿遥怕死,因为没有等到姚药。若我是他引出药药的唯一方式,直到我身死,药药也不出现,瞿遥便没了希望,他在人世断却牵挂,死在这里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方子衿顿了顿,道:“他还想和我死在一起。”
    林青青真心道:“你防着点瞿遥,他越是怕你,越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少年低笑一声。
    林青青:“有什么可笑的吗?”
    方子衿退出屋檐,站在细雪中,雪光衬得他的脸洁白无瑕,精致的凤眸似含三冬雪,他咬住指尖,咬出殷红的血,滴在雪地里,藏在雪层底部的小白蛇飞速游离血迹范围。
    少年抬眼看她,唇染一点朱红血迹:“我的血有毒,而‘世上活物都怕毒’。”
    林青青心下迟疑,不清楚方子衿重复她那句话的言外之意,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方子衿转身离开,“哥哥只管护好自己。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林青青望着方子衿走远的背影,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触。
    别说瞿遥了,她也看不透方子衿。
    雪里的蛇害怕方子衿的血,却徘徊在血迹周边不肯离开,林青青疑惑地半蹲下,伸出手指蘸取血迹,放在鼻子底下轻嗅,眼皮不可遏制地一颤。
    这气味……
    小白蛇尾巴迅猛一弹,抬高头颅冲着林青青腾跃,鲜红的口腔大张,眼看毒牙就要咬中林青青的手指,一柄漆黑的飞镖飞射而来,斩向它的七寸。
    它被钉在雪地里,挣扎数次,吧嗒一声垂下头奄奄一息,黑豆般的眼珠却还死死盯着林青青染着血迹的手。
    林青青接过影二递来的锦帕,边擦手边起身。
    “清理干净血迹,别留在祭坛里。”
    影二:“喏。”
    翌日,神祭日。
    林青青等人都收到了霍褚河送来的花环,白色花环由守陵人精心编织,每一道枝条都严丝合缝相互缠绕。
    送来花环的仆人倾身行礼,告知道:“尊贵的客人需在神祭日佩戴花环,这是我们买迦的风俗,意为恭贺神迎娶我们美丽的新娘。”
    霸图一脸菜色:“让我戴这玩意儿?”
    徐修容拿着花环在头顶试了试,中肯地评价:“大小合适。”
    仆人掩唇而笑,看向林青青和方子衿,见两人翻转花环就是不戴,知趣地行礼告退。
    “今日雪停,却起了一场大雾。”等守陵人离开,徐修容摘下花环,神色变得沉重而凝着,“蛊虫能藏在雪地里,大雾是它们最好的遮掩物,也就是说,今日是我们的倒霉日,都小心些吧。”
    影二接走林青青的花环让影六查看。
    影六今日手上涂了毒,没有伸手去碰,凑近检查片刻,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林青青单手戴上花环,为了防蛊虫,她穿的比平日要严实,连脖子都裹着一层白布。
    她看了看众人,见所有人都做了相应的防护,颔首道:“见机行事,一旦情况不妙,立刻逃,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霸图连连点头。
    众人跟随守陵人来到请神坛,周围墙壁刻满神秘纹路,古朴的祭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可见上面死过不少人。
    殷昊身袭红色嫁衣,负手立在祭台上,他不笑时反倒露出了锋利的棱角,英气逼人。
    瞧见林青青他们头戴花环走过来,殷昊眼眸微顿,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徐修容低头拨弄花环,殷昊站在上面,离他们尚远,没注意到林青青身后的徐修容,对林青青扬声说道:“好生奇怪,为何本王去何处,你便在何处?”
    可能这就是男女主的偶遇定律?林青青心里刚萌生这样的想法,就被她否决了。她与殷昊利益冲突,目标一致,相遇是必然。
    “我还想问问摄政王,为何有我在千阳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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