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容摩挲半个被磨损的字迹,回道:“兆……姚?”
    “姚药。”徐修容看得眉头直皱,“这名字……”
    林青青看他:“怎么了?”
    徐修容摇了摇头,“许是我记错了。”
    “姚药……药药。”林青青吩咐影二,“去将瞿遥叫来。”
    徐修容询问:“可是有了线索?”
    林青青看了看他,徐修容不住在客栈,不知瞿遥发疯时的情形。
    瞿遥当时口中念的,究竟是药药,还是姚药暂且不论,天下之大,同名之人数不胜数,这样的巧合不算特别。
    她还是回道:“瞿遥认识一人,名字里也带有药字。”
    十有八九只是巧合,姚药这样的名字虽然不多,但也容易重名。徐修容心底沉吟,可即便心知肚明是巧合,对方也不错漏丝毫可能抓住的线索,这份敏锐和计较,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瞿遥对祭坛很感兴趣,和影四走完了大半祭坛,像一个好奇心很重的游客,碰到个新奇物件,都要拿在手上观摩。
    影二领着两人走进房间,瞿遥手腕系了根麻绳,另一端攥在影四手里。
    徐修容见状,诧异地睁大眼睛,转头看向林青青,他可没忘记铜雀台上,林青青同样用麻绳系住方子衿的手腕。
    这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场除了徐修容,没人在意那根系紧瞿遥的绳子。瞿遥精神状态不稳定,影四总有分神看不住的时候,用绳子绑住能稍微减轻负担。
    徐修容把琴递给瞿遥,瞿遥漆黑的眼珠盯紧徐修容:“做什么?”
    徐修容:“认一认,这把琴的主人名叫姚药,若不是你熟人,稍后我放回去。”
    瞿遥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柜子才勉强站定身形,眯眼盯视琴上的小字,喉结上下颤移:“你说这是药药的琴?”
    徐修容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污:“是姚药,姚姒的姚。”
    瞿遥紧捏着柜子边缘,感到窒息一般,捂着心脏剧烈喘息:“帮忙看看,剑柄多长?”
    徐修容用手比量:“一尺六寸多一点。”
    瞿遥惊恐地跌坐在地,眼睛里全是骇然:“她的剑也是一尺六寸。”
    “哈哈……我亲手握过,哈哈……”瞿遥笑得像鬼哭狼嚎,脸颊通红,带着病态的兴奋,笑声扭曲刺耳。
    林青青示意徐修容将琴收起,瞿遥突然冲过去抢琴:“这是药药的东西!你们不准拿走!”
    瞿遥紧紧用手臂搂住琴身,身躯颤抖地蜷缩成一团,眼眶血红,目光在房间里胡乱扫视。
    “瞿遥。”林青青指缝里藏着银针,蹲在瞿遥身前轻声道,“药药的东西为何出现在此处,他(她)是宜城人?”
    瞿遥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撕心裂肺地哭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别管我,都给我滚!”
    瞿遥精神状态不正常,林青青刚要用针,瞿遥忽然软倒在地,用尽了全部力气般,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声呜咽,他抱着琴挪动到林青青脚边,哭着反问林青青:“死去的人还能活着回来吗?”
    林青青没有回答。
    徐修容沉思片刻,从袖子里摸索出一块水滴状黑玉,黑玉上有断开的银质镶条,还有火烧过的痕迹。
    林青青接过墨玉,神色微凝,拿在指间转动一圈,辨别上面的花纹,墨玉花纹和费黎给她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这上面的花纹我见过……”
    徐修容误会了林青青的迟疑,点头道:“没错,该玉石是宣国近两年在浅海发掘的矿石,花纹款式亦是秦淮楼新款,可这东西看起来年代久远,纹刻的痕迹也不像近两年的。”
    “其实也不然,宣国近两年才发现的石料,不代表多年前无人使用。宜城是古月氏首都,多的是宣国不常见之物。”
    徐修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瞿遥的低笑声打断。
    “我明白了,她要回来了。”
    瞿遥苍白的脸浅笑开,漆黑的眼珠里翻滚黑潮,他连嘴唇都是鲜红的,诡异的面容底下藏着一份小心翼翼。
    他看着方子衿,说道:“药药不会食言,她说过会活着回来找你。她没有来幽篁山,是因为你不在。我猜想得没错,跟你来宜城,一定可以找到药药。”
    徐修容盯着瞿遥的眼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一个活人要活在多么可怕的环境里,才会有这样绝望的眼神?
    方子衿疑惑问:“药药是谁?”
    瞿遥一阵颤栗,继又疯狂摇头,呓语道:“我去找药药,她一定还活着。我就等在幽篁山,等她回来。”
    少年更茫然了。
    林青青和方子衿一样茫然,原著中没有药药这个人。
    方子衿五岁被沈娘拐上幽篁山,九岁晕倒在幽篁山山脚下,醒来便没了一段记忆。
    端看方子衿的神情,应当是没有想起这段缺失的过往。
    此次宜城之行,她本没有带瞿遥过来的打算。
    出发前一日,瞿遥偷听她与方子衿在太璟宫的谈话,自告奋勇要来宜城帮他们。
    她起初以为瞿遥的目的在方子衿身上,未料想还牵扯出一个原著里没有的人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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