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问做的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辇车低垂的纱幔后,熟悉的声音缓缓扬起,“说得冠冕堂皇,孤瞧顺亲王是为了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吧。”
    话音刚落,四面羽箭直直对准那些叛变的御林军,不等她们垂死挣扎,就被再次穿心而来的羽箭扎了个透彻。
    一场血腥,几乎碾压式的结束。
    阮程娇微微侧身垂首,元苏掀起纱幔,神情淡漠地看向错愕的顺亲王。
    “你,你怎得还没死?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顺亲王脚步虚浮,换了几口气才重新站稳,“李尘信中分明提及——”
    “提及?”元苏从袖中掏出封书信扔在地上,“顺亲王瞧瞧这上面可是李尘的笔迹?”
    踏过尸身血路,御林军长剑抵着自知命数将近的顺亲王。
    她仍是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不对,你根本不可能察觉,本王的计划周密,你不可能知晓。是谁,是谁背叛了本王?”顺亲王眉目龇裂,元苏淡淡扫她一眼,接过阮程娇递来的长剑,剑风一扫,锃亮冰凉的剑尖直直插入形容极近癫狂的顺亲王心口。
    “这三年你一直都是副病秧子的模样,也不在意朝政。原本孤也没有起疑。”元苏手中长剑一转,又没入几分,压低了声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请素月大夫奏请选秀一事。”
    自打先帝离世,素月久不掺和朝政。能请得动她的,拢共三位。
    “再加上玉龙香,这可是宫中秘术,知晓的本就没几人。你露了这么多马脚,却还想着春秋大梦。”
    元苏微微一笑,长剑直直没入顺亲王心口,嗤笑道,“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眼看顺亲王进气已无,只瞪着眼等她下文,元苏敛了情绪,却没有再说。只负手后退几步,低眉瞧着直直仰躺下去的人,冷道,“顺亲王意图谋反,与官盐一案数罪并罚,削去官爵,贬为庶人。其家眷奴仆死罪连坐,与之联系密切之大臣,尽数由大理寺、刑部同审定刑!”
    “是!”阮程娇高声应道。
    朝野血腥将至,似是要进入寒冬。有人自危时,却也有人应召入仕,暖春再来。
    御书房里,永嘉侯跟魏太傅正一一禀着这几日处理过的一些政事。
    “孤没有看错人。”元苏颔首,别的不说,永嘉侯沈瑶舟于军事上的确天赋异禀,此次若非她暗中布置,御林军也不能夺得皇城守备之权。
    “陛下谬赞。”
    魏太傅笑容满面地拱手应着,如今她领了陛下一大笔封赏,正是心花怒放的时刻,也极有眼色。见永嘉侯还有私事要禀,当即告退。
    “陛下,臣还有一事不解。”稍稍提及了苏沐如今的情况,沈瑶舟忖了忖,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您到底是何时察觉顺亲王有了异心的?”
    早前陛下还未出发前往渝北,沈瑶舟就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尘埃落定,她实在好奇,这才斗胆一问。
    这话本就有些僭越,不过元苏信得过她,也没避嫌只道,“孤何需真的察觉,只要试探便可。”
    试探?
    沈瑶舟困惑,正想着忽得背后一凉,明白了元苏话里的意思。
    所以顺亲王所谓的高人和之前怡亲王府上的门客……其实都是元苏的人?!
    她忙拱手,“陛下谋略无双,臣敬佩不已。”
    “既是敬佩,为何要推了孤给你的官位?”元苏抬头,看向躬身不太熟练地拍着马屁的沈瑶舟。
    “臣只会舞刀弄剑,此次临危受命,才发觉朝政之难。”她顿了顿,又道,“况且臣答应了长公子,此生都只陪着他。如今朝野太平,臣也是时候退居永嘉府。”
    “你倒是会躲。”元苏明白她的意思,笑笑,“不过孤也知晓彦昭的性子,若是孤当真扣着你,他定会前来说理。”
    “谢陛下。”沈瑶舟才要告退,又想起自家夫郎嘱咐之事,脚步顿住又禀道,“陛下,彦昭托臣问询凤君体内的玉龙香可解了大半。”
    元苏想了想颜昭最近的气色,点头道,“彦昭给孤的那药丸应该奏效了,孤还想着这两日再请素月前来问诊。”
    “回禀陛下。彦昭说这冷香丸女子用多也会伤及情志,若凤君体内玉龙香解了大半,不如就用药浴慢慢调理。”
    伤及情志不过是她思考后的说辞,听闻此药会让用药之人脾性渐渐冷漠嗜血,继而失去常性。
    沈瑶舟说着,小心地打量着元苏的神情。
    “此事孤也不是没想过。”元苏忖了忖,想起颜昭靠在自己耳边,说要生个孩子的模样,到底心中不忍,“总归冷香丸解毒更快些,就暂且先用此法吧。”
    她不是没见过颜昭泡药浴、喝汤药的神情,左右他如今喜欢黏在自己身侧,她这冷香丸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遣了沈瑶舟退下,元苏放下手中的朱笔,不由得想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也不知他这会在做什么。
    “崔成。”她起身,负手往外边走边吩咐道,“去福宁殿。”
    不过大白天的就往后宫去,着实有些……咳,有失体统,不符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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