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向斐然只能沉默数息,拍拍商明宝的肩说:“……摔得不错。”
    至山脚,开着面包车等候在山脚的旺姆笑得前俯后仰。
    “向教授,原来你也会摔跤啊。”
    向斐然摇摇头,像是一言难尽。
    “我身上脏,就不坐你车了,你带他们先回去。”
    其实这面包车迎来送往许多客人,并不比他衣服干净多少。但旺姆体念他不给人另添麻烦的心,带着商明宝和扎西先回村。
    商明宝依他怀里,鼓起腮卖乖:“要不要我陪你走?”
    向斐然摘了手套的手掌盖住她脸,气笑了:“省省。”
    登山包也脏,他卸了,毫不怜惜地扔在后备箱,唯独从侧兜里掏出了一包烟。
    面包车远去,商明宝扒拉着座椅背,下巴搭在上面,不放心地看了向斐然好一会儿。
    旺姆从后视镜里瞥到了,笑说:“不用担心向教授,这点路对他算什么呀。”
    “他还不是教授呢。”商明宝纠正她。
    “总会是的嘛。”旺姆很随意地说,“下次你们一起带学生来。”
    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往后在向斐然身边的人都是商明宝了。商明宝咬住唇,也没反驳。
    旺姆给他们换了床单,太阳能热水也很充裕。商明宝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将头发吹得半干,坐在二楼阳台晒太阳晒得眯起眼。
    村里有信号,充上电开机的手机持续震了一分钟,但她连碰也没碰一下。
    视线从一楼的雨檐延伸出去,望见向斐然的身影自山崖下转过溪流,从生长着苹果树的桥头步履匀缓走过。绿影落了他一身,商明宝目不转睛地看着,两手搭在水泥色的半墙上,将脸伏了上去。
    过了数秒,向斐然的脚步站定,心不在焉的神情也顿了一顿。他在木桥的正中驻足,抬起目光,视线径直而准确地找到她,歪过下巴,意味深长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商明宝有一股被抓住的慌乱感,心跳漏了一拍,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她将脸埋进臂弯里,一边笑,一边耳朵染红。
    没几分钟,向斐然到了楼下。与旺姆和仁央聊了简短的几句,他走上二楼。
    商明宝穿着鲨鱼裤和干净的冲锋衣绒质内胆,跑过来时,长发在阳光下扬起。她扑进向斐然怀里,带起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风。
    向斐然用了些力道抵她的肩膀,似要推开她,但没有特别用力。
    “脏,等我洗澡。”他沉声,刚刚在溪边洗过的手穿过她发丝。
    商明宝仰起脸,踮起脚与他吻了一会儿。
    趁向斐然收拾行李和洗澡的功夫,她终于有心思回到文明世界了。
    首先是给苏菲报平安,其次给温有宜和商檠业打电话,告诉他们课题实践结束,明天就回香港,接着是在snapchat里回复廖雨诺、伍柏延及其他七七八八的人。有两位在wendy私宴上见过的贵妇询问她近期是否有档期服务她们,商明宝查了行程后一一给予安排和回复。
    摄影师将商明宝回国前最后一次出席品牌方高珠展的视频也剪辑好了,发送到了她的邮箱请她审阅。
    视频里,商明宝一身经典的黑色箱型一字领硬挺礼服裙,气质疏阔优雅,与在亲友和向斐然面前的可爱甜美截然不同。镜头跟随她的身影,为观众详尽呈现了这次规格极高的邀请制展览。任何人都会说,这是一场专业独到的分享,追溯品牌历史,讲解设计渊源,点评材料成色。
    她有自己的标准和审美,挑剔程度胜过那些贵妇,又不怕得罪品牌,因此并不一味吹捧,而是给出了十分犀利的评语。
    十分钟的视频,商明宝从头至尾看完,将需修改的对应时间轴发送给摄影师,让他修改好后直接在她帐号里发布。
    做完这一切,她从那条坚硬得硌得人疼的椅子上起身,推开向斐然的房间。
    混着淋浴间带芳香的水汽还未散,在午后阳光下变为氤氲的潮湿。向斐然正站在窗边处理邮件,听到门被关上的动静,他收了手机,目光沉沉地看她一会儿:“不反锁?”
    商明宝被他话里的意思问得心跳一漏,指尖捻动,响起一声落锁。
    还未走至窗边,就被他拉进怀里。正对面的山崖巍峨而白,窗下的溪流隆隆,正如她胸腔里的心跳。
    就着日光,向斐然垂眸望她,目光沉静,看上去毫无波澜,屈起的指侧在她脸侧轻而缓慢地摩挲而下。
    他不说话,商明宝的气息却已经先乱了,忽而又想逃。这次却没机会了,也不比昨晚能用撒娇耍赖糊弄过去——她手腕被向斐然牢牢地扣住,就着这个姿势,向斐然很凶地吻了上来。
    被他这样富有侵略性地一吻,商明宝方觉之前三天他的克制和浅尝辄止。她没有招架之力,彻底丧失主动或互动权,而只是承受着,吞咽不了,嘴角津液晶亮。
    日头太亮,她羞耻极了,如果有人站在那半截崖上,能将她的情态看得一清二楚——她攀住向斐然的肩膊,被他体温炙烤的身体阵阵发抖。
    被带到床边前,唰地一声,遮光帘被狠狠拉上。
    鲨鱼裤肤感真实,不知道是他刻意在忍还是怎么,覆着薄茧的掌心用力抚摩许久,才不客气地剥下。
    事到临头,商明宝霎时又慌了,说不出话,瞳孔圆滚滚地瞪着他,明亮又恐慌。
    向斐然盖住她眼:“不在这里。”
    商明宝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了,向斐然在她身边笑了一声:“怕成这样?”
    “不是,是你太……”商明宝难以启齿,“太……”
    “大?”他帮她说出口了。
    商明宝想躲过他的目光,但向斐然不让。他禁锢着她,眸色很深,望她,吻她,问他:“是不是?”
    商明宝只好点了一下头。
    “那喝点酒?”他有商有量,“这样状态差一点。”
    “不要。”商明宝脱口而出。
    向斐然挑眉。
    商明宝脸色熟透,咬着唇,眼里藏怯:“我怕疼。会不会很疼?”
    “这我怎么回答?”
    “……”
    她底下的布料不知不觉地拨至了一边。
    “疼么?”向斐然看进她眼里,淡淡地问。
    食指感受到一股紧致的温暖,自带吸力,虽然熟悉,但绝无可能厌倦。
    商明宝摇头。
    “这样?”
    他又增添了一根,慢条斯理地问。
    商明宝额头冒出了汗,吞咽声里藏着慌张:“别再深了……”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垂下眸来,简短地说:“不会,我知道你在哪里。”
    过了会儿,指侧滑下一道水流,汇入他的掌心。
    “看来不疼。”他勾了勾唇,一声哼笑很不明显。气定神闲之余,嗓音染上一分暗哑:“宝贝比自己想象的厉害。”
    这些动作他之前都做过,比这更激烈恶劣,如今却这样耐心细致地试过去,像做一场实验。
    分明是故意的……
    商明宝被羞耻浸透,但是她的感官背叛了她,全然倒戈在他好整以暇的技术下。
    试到后来,初衷忘了,窗帘被灌入的风吹动,日头晃在月白纱帘,也晒在商明宝仰起的脸上。她跪在床沿,眼角渗出一行晶莹的生理性泪水。向斐然不舍得,原本要阻她,但听到她说“我想要”,他身体里的忍耐力也都失控,为她守了那么久的秩序也土崩瓦解。
    不舍得是真,想要也是真。
    天人交战间,湿润的触感已包裹上来,让他头皮发紧。
    圣人也会失序,何况他当不起。画地为牢一事,他做过多次,这次却不想再做了。
    但商明宝又一如既往地半途而废了。她脸颊酸得厉害,被向斐然拉着坐到腿上时,嘴唇和眼尾都红得艳丽。再光风霁月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人,在看到她嘴角的细小伤口时,也感到了一股暴戾的占有欲。
    他指腹反复揉着她的唇角,为他而破的唇角,一句话不说,眸色越来越暗,直至再度凶狠吻了上去。
    旺姆上楼来晾床单时,看到两人都站在阳台上,正在清理衣物。
    村庄幽静,氛围静好,很难想象这两人刚刚才经历了什么激烈的事情。
    倒是注意了商明宝嘴角的红肿。旺姆道:“上火了?”
    商明宝心虚地很,条件反射地抚上,“没、没……”
    “还没有?这三天太辛苦了,吃得也不好。”旺姆绷直床单,道:“我有药,等下吃晚饭时给你。”
    等她一走,商明宝踢了向斐然一脚泄怒。
    向斐然不躲不避,唇角勾着。
    冲锋衣裤太脏,又只能送去专业的地方清洗,他只能先找块湿毛巾将表面略作擦拭。
    商明宝搭不上手,只能帮他打一盆水,站在一旁看他耐心细致地做着这些。
    早春三点多的阳光澄澈而温柔,暖融融地晒着刚洗完澡的两人。
    清理完了冲锋衣后,向斐然让商明宝将她的登山鞋拿过来。为了防滑,登山靴底往往是大齿纹,倒转鞋面一看,这些齿路中卡满了泥。
    “你今天穿的那条裤子呢?”
    商明宝将裤子也拿过来了,向斐然将她卷起的裤脚折下,抖出一堆碎泥草沫。
    “想不想做一个实验?”他将鞋底刮出的湿泥和裤腿里的碎泥巴、草沫用刮板刮到一起。
    “什么?”
    “有一个植物学家,名叫索尔兹伯里,有一天他把从自己裤脚卷边里的泥土倒进花盆里,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发生了什么?”商明宝蹲下身,与他面对面。
    “他从里面培育出了三百多株植物。”
    “这么多?!”商明宝登大眼,看着前面这堆毫不起眼的泥土。
    向斐然笑了笑:“想试试吗?”
    商明宝用力点头:“嗯嗯嗯!”
    “那我们把这些泥土带回去?”
    商明宝立刻起身:“我去找个罐子!”
    “无纺布袋就可以,装样本的,我房间里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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