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想把无人机卖出去,就必须给他们运来子弹?”
    列昂低声道:“这是最简单的做法,他们对无人机不感兴趣,但是捆绑销售,那就不得不买了。”
    术业有专攻,高光不管列昂怎么卖,他把卖无人机的任务交给列昂就行了,但是列昂别想反过来绑架他,逼着他只能想办法找来枪支弹药,最后才能搭着把无人机卖出去。
    当老板的只要结果就行,至于过程,那是列昂考虑的问题。
    高光摇头道:“我现在只想卖无人机,不考虑卖弹药,怎么卖你来决定,但你不要给我增加业务范畴和工作量。”
    我尊重你的专业,不干涉你的做法,但你要是敢损害我的利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就是高光要告诉列昂的意思。
    列昂知道高光的言下之意,他低声道:“今天只是第一次接触,卡丘只是想知道我们带来了什么,所以远征今天去不去都没什么意义,但是明天就不一样了,明天才是关键。”
    思索了片刻,列昂继续道:“明天我来报价,无人机要卖一亿两千万美元,最后能以一亿一千万成交就行,但是多出来的一千万,是卡丘的。”
    “哦,回扣啊,我明白了……”高光恍然大悟,道:“你该说明白一些的,为什么这么隐晦呢?”
    列昂无奈的道:“卡丘是我的私人关系,我们见面谈的就是底价,一美元一发的子弹是给我的底价,但给提人阵最少报价一块一,多出来的归卡丘,我报价无人机一亿美元,那不管最后卖多少,多出来的都归卡丘。”
    高光点头道:“现在我明白今晚的会面是什么意思了,你该早些告诉我的,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用非得让远征去了。”
    “你尊重我,我当然得尊重你了,其实我不是想增加你的业务范围,而是……”
    列昂咽了口唾沫,他很严肃的道:“你卖无人机,我卖军火,我想办法让提人阵把你的无人机钱先付了,然后我再给他们运军火,咱们两个只当是合作了,你觉得行吗?”
    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列昂是在这儿等着高光呢,他这个弯子绕的可是不小。
    提人阵付一亿美元买了无人机,当做是买军火的预付款,但这笔钱高光拿走,一分都不给列昂剩,然后他就达成了全部目的。
    列昂借高光脱身,然后还能从提人阵这里大赚一笔,虽然无人机的钱和他没关系,但他只要能做成后面的军火生意,那他还是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可以算是双赢,因为列昂赚多赚少都是次要的,再差也比他在监狱里待着强。
    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高光很是诧异的看着列昂道:“一亿美元可不是小数,你确定敢接下提人阵这么多的订金?然后我把钱拿走之后,你还有能力继续下面的生意吗?”
    这些话,不到地头上列昂是肯定不会和高光说的,但是现在他要再有所隐瞒,那就是找死了,这叫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
    列昂不是省油的灯,他很淡定的道:“卡丘说了会尽量促成我们的交易,只要说了尽量这个词,那基本上没有大的问题,只要我们能让他满意就行。”
    这就是黑话了,或者叫行话也行,今天晚上见了一面,其实列昂和卡丘已经达成了交易意向,也就高光和远征这两个门外汉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列昂继续道:“我确实没本钱,所以我先促成你的生意,等你的交易完成后我们再合作进行下一项,等你拿到无人机的货款之后,再拿钱给我投资,我们合作,你出钱给我进货,我只要三成,不,两成就行,怎么样?”
    一箭双雕,不止,列昂这是一箭三雕。
    英雄不问出身,富贵当思来由。
    列昂是怎么发家的,从他这套操作也能看出些端倪来了。
    这一手借鸡下蛋玩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不得不服。
    高光很是感慨的叹声道:“你真是个人才!真的!”
    列昂没有骄傲,他只是低声道:“一美元一发的m43弹,我找货源,我找运输通道,你只要前期垫资,转手就是十倍的利润啊!这不比卖无人机来的快吗?还有手榴弹,火箭弹,步枪机枪……老板,机会难得,这种机会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这可比往中东卖来的还快啊!”
    高光被说动了,但他没有也不会失去理智。
    记住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先保本,然后再考虑利益扩大化才行。
    高光再次拍了拍列昂的肩膀,道:“先把无人机卖了,拿到钱我可以投资你的生意,卖不了无人机,拿不到钱,那就一切免谈了吧。”
    第419章 机遇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默克莱这个地方,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里是边缘之地,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关注的地方。
    高光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但是真正到了默克莱之后,他才能发现之前所做的功课真的没什么用。
    比如高光之前还以为默克莱是提格雷人能够绝对控制的地盘,但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提人阵有自己的武装,不过数量目前是个谜,提格雷族人口总数大约三百万多一些,按照估计的话,至少能拉出十万人以上的军队,但是现在,默克莱城里最多有两万人,剩下的士兵都散布在提格雷州各处。
    而在默克莱城外,有忠于埃塞联邦正府的三个师大约五万人,已经对默克莱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并且控制了全部的交通要道,只要提人阵有什么异动,这三个师就能马上发起军事行动。
    再然后,在提格雷州的南方边境上,埃塞国防军布置了四个师,然后在距离默克莱三百公里以内,有一个大型军用机场,还有两个小型的前线机场。
    埃塞联邦正府国防军一共有13个师,十五万人,其中七个师直接用来防范提人阵,而且其中三个就部署在了默克莱,算是在提人阵的心脏上插了把刀,另外国防军有飞机,有坦克大炮,而提人阵武装连基本的轻武器都很缺。
    从纸面实力上来看,国防军占据绝对优势。
    但是提人阵也有优势的,那就是埃塞俄比亚之前至少二十年时间里,军队都是被提人阵把控的,中高级军官半数以上是提格雷人。
    现在提人阵是被排挤出了军队,但是埃塞国防军的主心骨却也被提格雷人抽走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埃塞新正府想填补提格雷人离开后留下的空白根本不可能。
    提格雷人被迫从军队里退出来的时候,人可以走,武器却不可能带走,所以提人阵武装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基本没有重型装备,最基本的轻武器也是奇缺,根本没办法快速扩充部队。
    不能自给自足,不能生产武器弹药,外部通道被全部堵死,提人阵要是不肯出高价求购武器弹药,那他们才是真的傻了。
    提人阵的高层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最缺什么,在几乎所有的外界通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对久旱逢甘霖般的欢迎列昂的到来。
    所以这就是个机遇问题,高光只想卖掉压在手上的无人机,可他赶上了一个军火商梦寐以求的商机。
    发财的机会是给了,但是能不能抓住机会,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今天高光就要去谈判,不过这次谈判却不能在默克莱市区里,而是得装成游客,让导游带着去提格雷悬崖教堂游玩。
    偷偷摸摸去见面的原因也很简单,埃塞俄比亚安全情报局的特工遍布默克莱,私下里去见卡丘还行,但是要见提人阵的高级别要员,那就必须遮掩着点儿。
    所以这种遮遮掩掩的准备工作是好事,预示着高光能见到真正能做主,真正能给钱的人了。
    车是一辆丰田的大面包,能坐十几个人,现在车里除了一个司机一个导游之外,剩下的就是高光他们三个了。
    约翰,帕特里克,还有卡洛斯都没跟来,因为没枪,没枪的话三个人和六个人也没什么区别,都去了还容易被人一锅端,所以他们还不如留在酒店里,万一有事也有个人报信。
    气氛稍微有些凝重,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要做大生意了,高光和列昂也不可能轻松的起来。
    也就远征没什么压力了,他反正就是展示一下无人机的性能,最后拿上十万美元回家,所以这趟旅行,对他来说还真就是一趟旅行。
    远征很兴奋,他一直在欣赏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的用手机拍几张照片,直到面包车突然驶离了公路,拐上了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土路时,他还觉得有些诧异。
    “哎,怎么改道了。”
    远征开始只是好奇,但他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于是他靠近了高光,很是小心的道:“老板,咱们不是碰上黑导游了吧?这不是要被拉去没人的地方抢劫了吧?”
    高光对着远征摆了下手,低声道:“去交易。”
    一声去交易让远征突然醒悟,他愣了一下,安静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天才总是孤独的,太聪明,而且总是炫耀自己聪明的人容易受到排斥,高光现在不喜欢和远征聊天,因为智商被压制的感觉很不好。
    尤其在知道提人阵的处境有多艰难后,远征的作用随之下降了不少,既然无人机的性能好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高光就更不想和远征聊天了。
    还好,远征倒不是情商黑洞,只要他不是特别无聊,远征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所以他现在表现的也不是很烦人。
    沿着不算路的小路走了二十多分钟,面包车开进了一个小山谷,然后在一片茂密的树丛里停了下来。
    树丛里已经有三辆车在等待了,当高光他们的面包车停下后,里面转出了两个穿着便装,但是带着长枪的人。
    这才有点儿秘密交易的感觉了。
    昨天见过的卡丘在场,另外多了两个人,一个穿着西服,戴着副黑框眼镜,还有一个虽然穿着便装,但一看就是常年在军队里的老头,虽然不知道身份,但就看今天的阵势,这两人肯定是提人阵的大人物无疑了。
    “这位就是罗素先生,这位是他的合伙人。”
    卡丘介绍了列昂和高光,显然他把高光当成了次要的那个人,至于远征,他连介绍的兴趣都没有。
    卡丘指向了那个戴眼镜的人,道:“这位是吉拉沃图。”
    没有说职位和身份,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个名字,卡丘转而指向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军人派头的老人道:“这位是塔法。”
    吉拉沃图五十来岁的样子,他看了看列昂,又看了看高光,最后却是先朝着高光伸出了手,道:“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卡丘没有介绍高光的名字,他只报了列昂的假名,那么这就意味着列昂是主要谈判对象,高光可以不必理会。
    吉拉沃图就该和列昂先握手,然后和高光打个招呼就行的,但是他却先找高光,还主动问名字,那就说明他认为高光才是才是能做主的人。
    如果不是列昂事前泄露了高光的身份,那就是吉拉沃图目光如炬了。
    高光还是有些诧异的,但他依然和吉拉沃图握了手,然后他很客气的道:“你好,叫我奥托就好。”
    吉拉沃图转而和列昂握手,最后他找到了远征,和远征握手并且微笑致意后,立刻就道:“很抱歉在这里见面,我们的处境有些艰难,不得不小心一些。”
    这时有人送上了几个马扎,绿帆布条加木头框的那种,高光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请坐。”
    伸手示意请高光他们坐下后,吉拉沃图坐在了马扎上,一脸沉稳的道:“我们急需武器弹药的供应,所以我们愿意高价购买,这些无需掩饰,你们应该也知道原因。”
    吉拉沃图似乎没有和列昂谈的意思,他直接把高光当成了谈判的主要对象,因为他一直是看着高光的眼睛在说话,却是忽略了列昂。
    注视着高光的眼睛,发现高光没有什么眼神上的变化后,吉拉沃图继续道:“你们带来了无人机,但是无人机不适合我们。”
    高光不想说话,因为他现在还没吃准吉拉沃图的意图,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列昂在一旁道:“吉拉沃图先生,无人机是战力倍增器。”
    “无人机确实是战力倍增器,这点我非常承认,但是如果我们连基本的战斗力都没有,又谈什么倍增呢?如果基础是零,那么不管增加多少倍也还是零。”
    吉拉沃图姿态摆的很低,高光想说提人阵的武装无论如何也不是零战力,不是零就有倍增的效果,但是他忍住了。
    且看吉拉沃图想说什么吧。
    吉拉沃图吁了口气,道:“我们想把钱用在关键地方,好钢用在刀刃上。”
    好钢用在刀刃上,这话怎么听着还是这么熟呢。
    高光忍不住回视了吉拉沃图的眼睛。
    吉拉沃图笑了笑,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提高子弹的收购价,无人机就不要了,可以吗?”
    列昂在一旁毫不犹豫的道:“可以,预付一半订金,两亿美元起购,也就是先付一亿的订金。”
    知道高光的底线是什么,所以列昂的回应就是不想要无人机可以,先给一亿美元,反正先把高光的无人机钱给了再说。
    列昂看透了提人阵的弱点,那他就敢漫天要价。
    吉拉沃图呼了口气,道:“军火商,可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啊。”
    军火商是不止高光他们一家,但是其他的军火商和卡丘可没合作,所以最先忍不住的是卡丘。
    卡丘低声道:“但是罗素先生和我们以前就合作过,他有成熟的路线,其他军火商,可不一定能把军火运过来。”
    吉拉沃图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盯着高光,似乎只要高光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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