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不知是谁一声高喊,“主帅已擒!”众人怔怔的回望而去,不知是谁先丢下了武器,很快,丢盔卸甲的举动弥漫了整个大军。
    河西郡的城楼上,石敢当双手叉腰,他看到了八万大军的威风凛凛,也看到了残兵败党的丢盔卸甲。
    左右有将士上前,说道:“大哥,李成兄弟被擒。我等是救还是不救。”
    石敢当抽出了佩剑,但没有率军出城,而是一个人来到了郡守府的客房内。
    蛮子见到石敢当,忙迎向前,回应他的只有一剑寒光。
    鲜血飙出,至死他都不知道石敢当为何要杀他。
    望着跪在地上的叛军,河北郡守来到萧成渝跟前,“王爷,此乃叛匪。罪大恶极,当就地正法!”
    萧成渝听完后,也抽出佩剑,来到了李成跟前。李成双目惊恐,六神无主,他还没当上皇帝呢,不能就这么死了。
    咔擦一声,绑在手上的绳索被斩断,李成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萧成渝瞪了他一眼,说道:“滚!”
    李成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见萧成渝真的无意杀他,就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徒步朝河西郡狂奔而去。
    “王爷,这是放虎归山啊!”河北郡守上前劝道。
    萧成渝一声冷笑,“此等人物,也算的上是虎?”
    郡守不敢多言,但心中不满,不管对方究竟是何等人物,战场得胜,也不该如此莽撞,当永绝后患。
    萧成渝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石敢当让李成试了自己三次,那自己试他一次又何妨。想借本王之手除去异端,本王嫌脏。
    李成拼了命的跑回了河西郡,一见石敢当就说道:“哥哥,那萧成渝可了不得。我们别和他打了,带上蛮军特使,直袭京城,来个里应外合!”
    “那蛮子死了!”
    石敢当取出一块布小心的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寒声的说道。
    阳光自门外射进,透过寒冷的佩剑折射在石敢当的脸上。一块亮白色配上那特有的农家汉子的黑脸显得有些不着调。
    “死了?”李成一跃而起,“哪个狗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特使?”
    石敢当手中的佩剑方向一转,折射的阳光刺得李成睁不开眼。等他重新睁开眼后,却惊讶的发现自己那无头的尸体。
    头颅落地,眼中透露着临死前的震惊,疑惑,愤怒和不甘。
    失去头颅的身体重重的朝后倒去,石敢当看都没看一眼,他叫来了副将,问道:“晋王萧成渝现在如何了?”
    那副将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忙跪在地上颤声说道:“萧成渝还在城外,既未杀人,也未放人。”
    “他这是在等我呀!”石敢当一声叹息,悠远绵长,响彻在空落落的郡守府内。
    萧成渝依旧冷冷的站在河北郡的城门口,身前跪着的数万俘虏,他既不放,也不杀,他在等人。
    远处,有一黑点缓缓地朝这边移动。萧成渝抬头,双目眯成了一条小缝隙。
    渐渐地,黑点放大,化作了一个人影;渐渐地,人影清晰,萧成渝眯缝着的眼睁开,他认出了那人,那是石敢当。
    石敢当孤身一人来到了河北郡,一个包裹丢出,在萧成渝脚下散开,露出了两个人头。
    萧成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石敢当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佩剑,说道:“罪将前来赴死!还请王爷饶过三郡百姓!”
    河北郡守赶忙上前接过佩剑呈给萧成渝,萧成渝依旧不发一言,他负着双手转身,“待他进城。”
    萧成渝没有杀石敢当,而是将石敢当带到了河北郡深处的一地。
    之间此处门外有数名黑衣卫士把守,周围还穿插着不同于先前交手的河北郡官兵的卫士。
    黑衣人见萧成渝来了,施了一礼,然后开锁开门。萧成渝负手而行,石敢当跟了进去,里面数十里堆满了颗粒饱满的谷子。
    “这么多粮食,三郡百姓可还够吃?”萧成渝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除了冷笑,这是他来河北郡第一次发笑。
    石敢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谢过王爷!”
    当晚,河北郡的消息化作一封信笺被暗卫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的晋王府。萧成渝没有选择直接上报朝廷,他知道,周若彤会处理的更好。
    这两天,满朝文武都将矛头指向了周若彤,皇帝也不想保她,连续数道圣旨下传让她去勤政殿一叙,周若彤装病不起,买通太医,假装风寒。气的皇帝掀翻了好几张新桌子。
    收到信后的周若彤一扫病容,容光焕发。她急急的穿戴好服饰,就要出门,春华忙问道:“王妃这样着急,是要哪里去?”
    “进宫面圣!”
    “啊?”春华一惊,顿时慌不择言的说道:“王妃刚放跑了公主,这个节骨眼上面圣,不是找死吗?”
    周若彤白了她一眼,也没空解释,急吼吼道:“快给本王妃备轿!”
    勤政殿内,望着跪在窟窿底下傻笑的周若彤,老皇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将奏疏扔在了周若彤的面前,说道:“瞧你办的好事!”
    周若彤跪着捡起了奏疏,上面皆是暗卫传来的天凉军情,显然天凉郡的情形不容乐观。周若彤说道:“父皇若要治罪,儿臣无话可说!”
    “你!”老皇帝一个你字,接着就没了下文。
    这个王妃,这个儿媳妇,真的是个极品,专门克他们大梁皇室萧家的。
    老皇帝坐在了龙椅上,深深地吸了口凉风,缓缓地吐了一口热气,他说道:“朕问你,临阳去哪了?”
    “儿臣不知!”周若彤实话实说道,秦成带着临阳公主跑了,鬼知道他们一头扎进哪个深山老林子里去了。
    老皇帝的胸腔凸起,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饱满的气球,若是气在多些,就该炸了。
    周若彤知道老皇帝临近爆发的边缘,和萧成渝有点像,就适时的给他降降温道:“儿臣有好消息带给父皇!”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皇帝狐疑的望向周若彤。
    “启奏父皇,王爷来信,河东河西河南三郡叛匪基本平定,剩下的就是赈济灾民,希冀可以赶上今年的春种!”周若彤淡淡的说道。
    老皇帝一跃而起道:“可有凭证?”
    周若彤恭敬地呈上了萧成渝的密奏。
    老皇帝看后,仰天长笑,再看这个儿媳妇,也发现顺眼了许多,就吩咐内侍看座看茶。
    “晋王妃呀,不是朕说你。你心里向着临阳,这个朕知道,可是此次行事,过于莽撞,凡事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和亲一事,乃是缓兵之计,现在中原叛乱平定,朕依旧抽不出手对付塞外蛮军,国家依旧危难呀!”
    周若彤暗骂了声老狐狸,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不露声色的说了句,“公主是跟我表哥走了!”
    皇帝当下震怒,“秦成你好大胆。”
    周若彤并不害怕,反而镇静的说道:“表哥敢如此行事,自当是准备迎娶公主的厚礼!”
    皇帝闻言,先是一怔,立马反应过来了。喜道:“秦家军还在?”
    “自然留有余力!”周若彤老实的说道。
    “秦朗你个老匹夫!”皇帝一拳砸在桌子上,不知是喜是怒。他转而望向周若彤说道:“你辅国公府老秦家究竟想做什么?”
    “儿臣不知。”周若彤老实的回道。
    “你会不知?”皇帝面带嘲讽。
    周若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儿臣只有猜测!”
    “说!”
    “蛮王御驾亲征,对于蛮军主帅胡日和来讲,攻下大梁国都自然重要,可是保卫蛮王安全则更是重要。”
    “你是说,秦朗会半路截杀蛮王的十万大军?”老皇帝问道。
    周若彤点了点头,说道:“但这只是儿臣猜测。”
    “秦家军还有多少人马?”老皇帝再问。
    “十万有余。”周若彤说。
    老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凭借秦朗的本事,又有十万大军在手,截杀蛮王大军不成问题。到时候,蛮王遇险,胡日和必然回救,那时候天凉之危自然可以解决。”
    “父皇圣明!”周若彤恰当的拍了个马屁。
    老皇帝却摇了摇头,说道:“蛮王大军十万,胡日和部至少还有二十五万,到时候秦朗腹背受敌,虽救了天凉郡,可秦家军将全军覆没。待到胡日和抽出手来,两军汇作一股,天凉依旧危矣。大梁依旧危矣!”
    “到时候,我们可以驰援嘛!”周若彤轻松的说道。
    “朕哪里来的人?”老皇帝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周若彤露出了狡猾的笑容,说道:“王爷那里的人多着呢!”
    老皇帝先是一惊,再是一喜,又是恍然大悟,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朝周若彤指了指,说道:“可是成渝那小子托你来求朕的?”
    “父皇圣明,凡事都瞒不过父皇!”周若彤重新起身,跪拜在地。
    老皇帝长袖一甩,说道:“朕准了,明日一早,就有圣旨到河北郡!”
    “儿臣待王爷谢过父皇!”
    “起身吧!”
    起身后的周若彤望向皇帝,两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回,这儿媳妇和老公公倒是有点像,狡猾大大滴。
    第二日早朝,河北郡的捷报传到京城,满朝震动。
    萧成渝没带一兵一卒,竟然成功的平定了叛乱。
    更让人震惊的是,老皇帝传旨,送了一块金牌和一柄宝剑赐给了萧成渝。
    金牌是免死金牌,宝剑是尚方宝剑。
    圣旨上只有一句话,生杀赏罚,尔自作主张。
    圣旨还没到河北郡,秦成携着公主和张叔已经到了凉山。
    凉山内的秦朗听完了张叔带来的口信,见到了临阳公主,露出了微笑。
    秦朗搓了搓手,站了起来,望着天空道:“也是时候了!传我号令,全军准备,今夜行军,明日迎战蛮王十万大军!”
    “末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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