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上位者们才算是慌了神,封锁州县,不允许各地人口出入。
    总之和政策就是没有一丁点和百姓相关的,丝毫没有考虑这些得了病的生命能不能医好。
    他们不关心百姓得疫病死了多少人,他们只关心疫病会不会传染到自己身上。
    在汉州的正在宋儇听田令说着得病之人的症状,田令刚说完,他就吓的哇哇大叫。
    “高热,咳嗽,腹泻,最后不治而亡。还会传染人!现在疫病到哪里了,不会往汉州来了吧!”
    田令安抚着宋儇,“陛下不必惊慌,汉州已封锁各县,不允许接受病民和流民!”
    宋儇丝毫没有作为皇帝的自觉,他自私,蠢笨,昏庸,贪生怕死。百姓的命对于他来说不是命,他只大叫,“我不要得疫病!”
    各地藩镇都意识到了严重性,并且封锁了州县不说,更有残忍一些的,一把火将村子烧了也是有的。
    里面有没有没得病的百姓,有没有能够治好的可能性,他们通通不管。
    而病区的百姓能怎么办呢,他们又要往哪里去呢?只能在原地等死吗?
    茂州的官道上行驶着一辆精致的马车,精致的程度与破破烂烂的官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若是仔细观看,就能发现驾驶马车的人面色发红,马车里更是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咳嗽声。
    马车里传来幼童稚嫩的声音,“阿娘喝水。”
    “咳咳,阿悦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和你阿耶!”
    驾驶马车的人是曾经大骊的中书令郑由,后因上书反对田令而被贬为青州刺史。
    虽然被贬,但他也因祸得福,逃过了杨角血洗长安,在疫病还未开始时,他又成功递了辞呈,打算带着妻儿归隐山林,远离乱世纷争。
    但是一路上却不知怎么他和妻子都染上了疫病,只有女儿郑悦没有染病。
    在昏迷之前,他有满腔不甘,不甘就这样丢下妻儿,不甘盛世大骊就此衰败,不甘田令祸乱朝纲,迷惑陛下。
    不甘,他有深深的不甘。
    “怎么还没醒?都喂了抗生素和退烧药兑的水了。”
    “胡医助,这是我刚刚记录的你的发言,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嗯,你举起来我看看,初步判定为伤寒杆菌所导致的急性传染病,症状有困乏,食欲不佳,头痛腹泻,反复发热,畏寒怕冷,若及时用抗生素治疗,治愈率百分之90。”
    胡似七带着口罩,对着距离七步之远的新来的医学生,点了点头。
    这份报告很快就会被送到卫霜和楚旋面前。
    当然不是用纸张传递,而是这位医学生在城墙之下举着,楚旋在城墙上用手机拍照。
    郑由以为自己在做梦,仿佛听到了好多个女人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什么伤害杆菌,什么抗生素,退烧药。
    他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是一处略为简易的木房,里头有许多穿着白色奇怪的衣裳头发的娘子,她们脸上都带着东西,只露出了半张脸。
    他脑子发昏,问了句,“这.这是来勾我的魂了?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妻儿,求求你们了,若我走了,她们二人应该如何活在这世上啊!”说完还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白无常,求求你们了。”
    胡似七:……
    她伸手指了指,“你的妻儿的话,在隔壁女病房。”
    郑由伸手抹眼泪,“她们也跟着我去了?这样也好,我们一家在地府团聚,一起投胎的话,下辈子还做一家人.”
    胡似七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还是郑由发现不对劲,“我怎么还能感觉的到痛,莫不成,我没有死?”他睁大自己的眼睛。
    胡似七隔着口罩回答他,“你确实没死,还很幸运的和你娘子一起成为了我的第一个观察对象。”
    郑由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所以我们全家都是被恩人您救了吗?我方才还以为是白无常来勾我的魂了。”
    胡似七沉默片刻,还是用圆珠笔在她的记录本上写下,患者清醒后意识模糊,思维混乱。
    郑由对胡似七手里的本子和笔充满了好奇,“这是笔?不是毛笔?我怎么感觉这木屋里没有外头那么热。”
    胡似七指了指角落里的冰块和充电式小风扇,把冰块放在风扇面前吹着,自然整间屋子都凉快。
    郑由更混乱了。
    这些娘子衣着怪异不说,所用皆是他没见过的器具,到底是何人?
    又或者,她的主家是什么人?
    胡似七看出郑由的疑惑,简单的解释,“我主家不忍看百姓流离失所,死于疫病,这才命我等出来观察疫病是各种类型,用什么法子医治。”
    郑由脱口而出,“疫病还有类型?”
    就在这时,“胡医助,卫部长的回信来了!”
    那出去送消息的医学生小跑着拿着一张纸,气喘吁吁的递给胡似七。
    “哇,外头热死了,快让我吹吹风扇,这儿还有楚娘娘拿的冰棍,用保温袋子包着的,等会咱们摘了口罩出去吃吧。”
    胡似七打开信,卫部长的字越发有向楚娘娘靠拢的意思了。
    胡似七放下信,对着郑由说道,“方才我主家来信,虽然你吃了抗生素和退烧药醒了过来,但需要再观察四日,若其间出现反复发热,还得再吃药。”
    郑由好奇的问,“还是吃方才你们口中的抗生素,退烧药?”
    胡似七摇摇头,“柴胡、黄芩、半夏,枣,甘草,生姜,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1”
    郑由挠了挠头,“敢问抗生素和退烧药的方子又是什么呢?”
    这时一旁一个准备出去吃冰棍的医学生听不下去了,她瞟了郑由一眼,“抗生素和退烧药是仙药,我们怎么知道配方?”
    仙药?郑由更乱了。
    “现在你需要配合我记录一些信息。”
    “姓名。”
    “郑由,话说刚刚我就很好奇,你们这不是大骊的文字吧?”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年龄?”
    “29”
    “身高体重。”
    .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我的娘子和女儿?我很担心!”
    胡似七放下本子,“现在就带你去。”
    二人出了木屋,外头的热浪一下子扑到了郑由的脸上,“其实我娘子也对医术颇为精通,她也尝试过自己抓药来吃,但是都没有治好。”
    胡似七回答,“是没有完全根治,但是她的状况明显比你好多了,而且”
    话还未说完,女病房离这边不算远,二人走到门口,就听到他娘子黄如容谦虚的声音,“这位娘子可否多说一些呢,何为病菌?何又为病毒?”
    夹杂着他女儿稚嫩的声音,“哇,这个叫冰棍的东西真好吃,谢谢姐姐。”
    胡似七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而且,你娘子比你聪明。”
    第55章 药不能白吃
    55#
    黄如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疫病竟然是由于平时不注重个人卫生,喝生水,不洗手所引起的。
    而那些病毒, 病菌等理论, 让她听的太入迷, 以至于连她的夫君在门外头叫她她都没听见。
    黄如容对胡似七行礼,“多谢胡医助的救命之恩。”
    郑由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还没有道谢呢。 “多谢胡.胡医助的救命之恩。”
    胡似七面色不变,“倒也不必道谢, 你们吃了我主家的神药,是你们运气好,当然,也不是白吃,你们需得卖身给我主家为奴, 还清仙药的债务。”
    郑由诧异,“是让我们一家三口卖身为奴?”
    胡似七点头,“正是,否则这仙药你们是打算白吃吗?”
    一旁外出吃完冰棍的医学生重新带好口罩回到木屋,瞧见郑由的表情,又忍不住吐槽,“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做楚娘娘的奴仆呢?外头又是饥荒,又是疫病,还时不时有山匪劫掠,做了楚娘娘的奴仆,进岳县被好好的保护起来不好吗?当初我们知道能做楚娘娘的奴仆时, 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
    黄如容又听到了一个新词汇,楚娘娘。
    想必这楚娘娘就是这位胡医助和这群医学生的主家了。
    楚娘娘, 莫非是个娘子?
    黄如容没工夫去管吃惊的郑由,她语气礼貌,“敢问,胡医助和各位医学生都是那位楚娘娘的奴仆吗?”
    一个医学生带着口罩抢答,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这是自然,想受楚娘娘的庇护,就得卖身为奴,这是规矩,也不是人人都能做楚娘娘的奴仆呢!你们就偷着乐吧。”
    郑由的脑子更混乱了。
    黄如容很快分析了利弊,她从未见过哪个奴隶能够有使用神药的资格,甚至在这间屋子里还有冰块,以及这个从未见过能吹出凉风的器具,而且他们所有人说话中气十足,浑身上下干净整洁,可见是没有饿过肚子的。
    而这位他们口中的楚娘娘,在这两位皇帝和节度使都封锁州县,焚烧病人的时候,竟派人出来救治病民。
    足已可见她的心怀天下。
    郑由吹着屋子里的冷风,脑子逐渐清明,这位楚娘娘看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给奴仆用的冰块,能吹出奇怪凉风的器物,最重要的是这名为抗生素的仙药,每一样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有这样能耐的人,他竟然从未听过名号。
    郑悦不懂自己的阿娘阿耶脑子里在思索什么,她在外面吃完了冰棍,又往风扇面前一蹲,“冰棍真好吃,谢谢各位阿姐阿兄,我可以蹲在这里吗,好凉快呀。”
    郑悦生的一双大眼睛,梳着双髻,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般,惹的几个医学生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可以,你蹲在这吹吧,我们放了冰块,可凉快了。”
    黄如容和郑由同时转过头去。
    他们的女儿还这么小,如今局势混乱,去到哪个地方都不安全,若是这楚娘娘之处真如这些医学生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去处。
    至于这个卖身为奴,虽然郑由有所芥蒂,但在黄如容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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