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道友,倒是聪慧如旧。”
    后土皇地祇心中欣喜讶异,亦有担忧,当即催促道:
    “此事到底如何?两位道友,勿要卖关子,速速说来。”
    老者抚须笑道:“这事非三言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道友,不如且放下伱那轰天锏,入得小院,于花树之下沏一壶茶,容老夫慢慢说与你听。”
    “哦?如此好事,也加吾一个如何?”
    后土皇地祇尚未回答,却听得一声清冷平淡的声音传来。
    !!!!!
    上清大道君,太上大天尊皆是微顿,面色微变。
    并后土皇地祇一起看向声音传来之地,却见那山间老松之下,青石之上,一名道人立于那里,穿白色衣裳,外罩灰色道袍,腰系五色束丝绦,青玉发簪,面如冠玉,眸如飞凤,威严俊逸,手中一柄尾如莲花的拂尘,仿佛立于世界之内,立于世界之外。
    天地初判有声名,据得先天聚五行;顶上三花朝北阙,胸中五气透南冥。
    万物造化称元始,玄妙门庭话道祖;慢道香花随辇毂,沧桑万劫寿同庚!
    道人拂尘一扫,丝线三千,垂落于臂弯之上,清净自在,淡淡道:
    “贫道玉清。”
    “这厢有礼了。”
    第42章 三清争徒!
    一张朴素的桌子,只以处理过的木板凭借而成,刷了一层防虫防蛀的漆,安静地摆放在院子里面,一名老者坐桌案前,面南,穿浅蓝道袍,白发白须;一黑衣道人坐桌案前,面东偏北侧,持剑,肃穆;一灰衣道人坐桌案前,冷淡,臂弯拖拂尘,面西偏北侧。
    肃穆沉默。
    老青牛往日里都在院子里呆着,现在死活都不肯在院子里面,直接化形溜了。
    一片安静,可以说是死寂之中。
    只有那看上去三五岁的小小道童捧着一个托盘,摇摇晃晃地过去,然后踮起脚尖,下面土地开裂,出现一根树木的嫩芽,迅速生长,托举着小道童变高,把三盏茶放在桌子上,然后非常恭敬,奶声奶气地道:“请喝茶。”
    老者温和笑了笑:“有劳小友了。”
    虽是道祖,却平等对待万物求道者,并不拘泥于尊位和称呼。
    那玉清道人拂尘一扫,淡淡道:“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两位道友所说,贫道也已知晓……”距离他突然出现,已经过去了盏茶时间,在一阵尴尬古怪的氛围当中,众皆入内,而后在齐无惑沏茶的时候,老者以尽可能简短的文字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清玉道人一丝不苟,道谢那小小药灵送来的茶,之后,饮了口,淡淡道:
    “算是还记得本座的口味。”
    旋即拂尘一扫,淡淡道:“如是看来,是太上道友将你那秘法一炁化三清传授给了他,而后因伏羲的缘故,并诸机缘巧合之下,太一残魂复苏于他体内,一番争斗之后,此刻太一的残魂被你收入了你那口袋之中,剥离后的权能,则是化作了他的神魂之一?”
    “齐无惑,且过来。”
    他招手令少年道人来此,而后伸出手按在齐无惑肩膀上,一股醇厚,几乎可以称呼为无死角,囊括诸多变化为一点的炁涌入齐无惑的体内,盘旋数周,方才提起手来,淡淡道:“……确切如此,太一的痕迹已经消散了。”
    上清大道君道:“以吾之剑阵,太上之神通,兼以地脉之力,方才镇压。”
    “怎么还会有残留的?”
    清玉道人不置可否,只询问齐无惑的感受,而后略有沉思,淡淡道:“太上道友之神通,贫道自是相信,然而神通为诸身变化,乃具三十六洞,上下共七十二相,诸多变化玄妙,当与太一通。”
    “齐无惑才刚刚得到此法咒,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话,若被这太一之相反噬,也是不好;就算不会被反噬,有如此的大机缘,却不能够彻彻底底地发挥出来的话,不也是太过于可惜了吗?”
    “且随吾去三十六天之上大罗天内,且自潜修百年,待得你掌控【一】,这天地自有一番造化,彼时天地当有大变化,吾再放你出世人间,拨乱反正。”
    太上当即抚须大笑道:“道友,道友,此言差矣。”
    “无惑者,吾之弟子,修吾道法,继吾绝学,既吾弟子,当是有吾亲自教导。”
    清玉道人淡淡道:“他一身根基,是我大罗天玉京一脉的手段,自炁基,到学识,阵法,符箓,皆自我处习得,与我非师徒也,却也有师徒之实;敢问道友,除去了引他入门,传他绝学,又给过什么?”
    “况有言之,曰,父不慈,子可弃之;君不君,臣可伐之。”
    “君父如此,何况师乎?”
    “况,天下之英才,皆有其时,若放任其随波而动,多有埋没者,不亦可惜?”
    上清大道君额角抽了抽。
    这是在指着鼻子骂了啊,你个老牛鼻子收了徒弟不教徒弟,不如我来!
    老者抚须的动作微顿,无奈摇头。
    清玉道人神色平和,清俊冷淡,语气稍有和缓,道:“况且,吾不是夺伱师徒之名分,毕竟道友你收他为徒在先,你我相交,又岂会不知吾之心情?”
    “将齐无惑给我。”
    “我会亲自教导他。”
    “名分上,则仍旧是太上玄微,如何?”
    上清大道君微微抬眸,按着剑道:“哼,玉清的基础,又能如何,这小子能和太一争锋,最后决胜之招,乃是本座劫剑剑阵,更在吾之劫剑基础上,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自创劫剑之截,尔等两個。”
    “一个只教导基础,一个只传给名分,而今在吾,乃是一道传承!”
    “尔等可能与吾相比?”
    “还是随我去天下游历,见诸多万物,吾剑气无双,知劫剑之一至于无穷无尽,岂不妙哉?”
    太上微笑道:“是吾弟子。”
    上清大道君尤为不满,道:“若非是那谛听做的好事,这弟子岂能到了你手中?”
    他们的交谈只有他们三个才能听到,齐无惑都不知,只后土似乎察觉到什么,无奈微笑,将少年道人唤来,倒是坐视这事情发展,寻了个由头将齐无惑带入屋子里面,将这外面彻底交给三位道人,上清大道君的话语说出之后,清玉道人眸子微抬起,道:“谛听?”
    “哈,你也不知道?!”
    “且听我细细道来!”
    上清大道君将谛听诸事都说出来,于是清玉道人眸子微抬,道:“原来如此。”
    上清大道君往后面稍微仰了仰身子,双手一摊,道:“说来说去,大家不都是想要【择】英才而教导之吗?要我看来,因果因果,有因有果,既然今日之事,起源于谛听,索性去问个清楚——”
    “当日选择了太上道友,或许是因为只太上道友在外游历耳。”
    “今日,我三人皆在。”
    “看他做什么选择!”
    清玉道人淡淡道:“可。”
    太上无奈地看着他们二者,清玉道人看一眼手中的杯盏,只人间小镇子里面的朴素物件,并不值钱,水也只是山泉水沏茶,道人杯中尚有茶一滴,随意倾倒,茶水流转落下,落在地上。
    正阴司幽冥之中的谛听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眉心狂跳不已。
    如果往日的性灵感知只是稍有变化的话,像是睡梦之中被人稍微推了一下。
    那么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百万天兵天将在自己面前,穿着铠甲甲胄,手持兵戈,一起跳昊天破阵曲,那感觉,轰轰轰的,脑袋瓜都嗡嗡嗡的,谛听本来就是六界数的性灵敏锐,在这一瞬间被无上限地拔高了!
    就连这寺庙外的枉死城之中厉鬼的交流都无比刺耳。
    像是在自己耳畔呼啸一般。
    谛听心中烦躁,忍了好多次,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来,双目怒症,伸出手去,开口道:“吵吵吵,吵吵吵!”
    “烦死了,给你家谛听爷爷安静点!!!”
    那一滴茶落在地上。
    因果缔结。
    旋即颠倒。
    大发雷霆的谛听刹那之间消失不见,原地一滴茶落下。
    人间锦州小山上的院落前面,谛听出现。
    正自怒发冲冠,箕坐于地,双腿岔开坐着,脸颊上还有脂粉气和嘴唇印,抬手戟指着前面三个道人大骂:“给你家谛听爷爷安静点!!!”
    老青牛才刚刚提了些山下的果子点心上来,就见到这一幕。
    呆滞,茫然,赞叹好胆色,并引以为绝妙。
    转身,走!
    一气呵成!
    在这一瞬间,谛听的性灵下线了。
    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就僵硬住了,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画面——风轻云淡,前面的老者温和微笑,一侧的黑衣道人似有讶异,似有觉得好笑,抬眸扬眉,抬手提着剑,剑锋凌厉;而那端着茶杯的中年道人淡淡道:
    “谛听什么?”
    噗通!!!
    谛听干脆利落的往前一拜,化作兽形本相,口中高声道:“道宝经宝师宝,玉清上清太清;一炁流行,三清应化。”
    “函关默默,不言而善运四时。”
    “正色空空,无极而化生三境。”
    “大罗天上,金阙宫中,虚无自然,三清三境三道祖!小的谛听,给玉清元始大天尊,太上道德大天尊,上清灵宝大天尊三位道祖爷爷,见礼了!”
    一口气干脆利落,顺势而言,道出三清总诰,服软的极为利索。
    太清温和道:“小友不必如此多礼,且请起吧。”
    上清自是不甚在意,清玉道人淡淡道:“不必如此,虽有口舌之错,然是吾将你唤来,非你之过也,且免礼起身。”一直到现在,谛听才松了口气,慢慢起身,胡乱擦过了脸,道:“小的在幽冥之中,领地藏王之令,镇压枉死城,却不知有何庆幸,可见三位道祖天颜?”
    “还请道祖示下。”
    清玉道人把玩着杯盏,淡淡道:“听闻数年前,你曾经给了太上一弟子。”
    “只问你。”
    “缘何是他?”
    噗通!!!
    这一次的下拜更是干脆利落,谛听干脆利落,直接闭嘴。
    上清大道君则是笑着道:“喂,谛听,而今我三人皆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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