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吗?”叶安卓问。
    “吃。”沈青书点点头,区顺那小?子,最近不知从他这里顺走多少张纸了, 吃他点儿酥饼怎么了。
    而且都是半大小?子, 就是下午吃得再?饱, 这学习了一晚上都已?经?腹里空空了,哪里还能?抵得住吃的的诱惑。
    叶安卓掰了一大半酥饼递给沈青书, 两人吃完后,叶安卓去洗漱,沈青书就又看了会儿书,然后两人各自上床休息。
    翌日,天气依旧是晴好的,乔月早早起床,将?自己做好已?经?晾干的眉笔都收了起来装好,打算吃过早饭后去一趟县里。
    那日从玲珑阁出来后,她去云尚书院找沈青书吃饭。两人吃完出来后,却正好碰上在玲珑阁和她说过话的那两人。
    见到她,那叫一个激动啊。
    乔月还以为是啥事儿呢,细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两人看见她画眉的颜料与她们用?的铜黛不同,还以为是含妆楼又上了新?品,结果去那儿才知道别说新?品了,就连铜黛也是缺货的紧。
    这下她们对乔月画眉的颜料就更好奇了,原本想着吃了午饭再?去玲珑阁打听打听的,谁知道竟会在这儿碰见。
    见她们着实是喜欢,乔月便也直说了这东西是她做的,叫做画眉笔。
    而且因着之前装眉笔的盒子开了,眉笔散落了一包,她在装的时候漏了一根,方才她吃完饭找荷包付钱的时候才发现,于是乎,她就将?那眉笔送给了两人,还说二人若是用?了喜欢,随时可以在中?午的时候去云尚书院门口等她,她一般都回去送饭,能?碰着。
    原本乔月是对这事儿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她并没?有用?过铜黛,所以她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好是坏。所以她最初做眉笔,就是想的是成为铜黛的平替,受众是家里有钱却没?有渠道买到铜黛的女孩子。
    方才那两人穿着并不差,那一身衣服的料子,乃是时下最时新?的云锦,一匹之数不下百两。
    这样的家庭,想来也是不缺这些东西的。
    谁成想只不过第二日,那两人还真?在书院门口堵她,说是喜欢她的画眉笔,想问她买。
    这也就是意外之喜了,乔月当?即就答应了,告诉她们,她的画眉笔按盒卖,一盒画眉笔是五根,一两银子一盒。
    一两银子,或许对穷人来说那是半年的嚼头,可对于这些富家千金来说,花出去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两人爽快的答应了,乔月便也和她们说好了时间,让她们四天后过来取。
    这眉笔其实除了杏仁油值些钱,剩下的都是一些寻常物品,乔月之所以敢要一两银子,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富贵人家的消费,其实大多还是注重包装多过货品本身,她这眉笔要是随便装个纸袋子送过去,人家怕是给十文钱都嫌贵,可若是弄个装胭脂的那种瓷盒,再?在瓷盒上面绘上固定?图案,那肯定?就是身价百倍的长。
    而且她这样做,那瓷盒上的图案也会像个商标一样,每次用?起眉笔,就总能?想到她。
    那瓷盒乔月先前也打听过,不算便宜,但如果批量制作的话,大概可以每个算八十文,不过加上绘制图案,怕是要一百文。
    含妆楼上好的胭脂有些能?买到五六两银子一盒呢,乔月一盒眉笔虽然只有五支,但一两银子真?不算贵。
    洛瓷馆的瓷盒是最好的,无论是瓷器的材质还是外形,乔月要走高端路线,首先包装就不能?寒酸了,只不过这种小?物件,人家要二十个才起做。
    二十个,加上绘制花纹,大概也得二两银子。
    虽然有点小?贵,但乔月想着这两人都是富家千金,平常的社交圈子肯定?不会少,若是到时候能?宣传一番,客人多起来了,这钱花的也就不算愿望。
    一咬牙,乔月便下单了。
    至于图案,更是她现场绘的,但也是她思量了好久的。是一只纤纤素手执着一根眉笔。
    她现在没?有店面,自是做不了商标,便只能?以图画来作为识别的标志。
    好在洛瓷馆速度还挺快,在她做好眉笔的同时,瓷盒也做好了,而且看得出来是真?真?花了心思的。瓷盒色泽白皙,釉色透亮,上面绘的手很是栩栩如生,而且有些细节处也是做了改动的,比她临时画的线条更流畅,也更美观。
    难怪人家能?凭着做瓷器就成为清水县一方富豪,这工作态度,也是没?谁了。
    作为甲方,乔月是一点不好都挑不出来。
    乔月到云尚书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哪里等着她了。
    那两位小?姐没?来,来的是人家的丫鬟,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有点腼腆。
    乔月之前也是见过她的,两人稍稍攀谈了几句,那小?丫头付完一千八百文的尾款后,便拿着东西乐颠颠地走了。
    这可是她开启美妆事业的第一桶金呀,乔月看着那一锭银子,要不是他嫌这银子辗转多处了脏,指定?也像古装剧里上嘴去咬了。
    不过虽不能?咬,掂量掂量还是可以的,听着那银锭子和荷包里的铜钱叮当?作响,乔月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乔月看见书院门口的日晷中?间竖着的杆子的影子指在了午时三?刻的时候的位置。
    一般这个时刻,书院就下学了,但因为这几日考试,所以沈青书他们是不让出门的。
    像乔月这种来送饭的,一般都是将?饭菜交给看守大门的老大爷,让他提进去交给对应的人。
    中?午吃饭的间隙学子们是会休息的,夫子会收走他们的试题,让他们吃完饭就在课室休息,待休息时间过了,再?将?试题发给他们让继续作答。
    当?然了,这个时间段里,非必要情况是不允许讲话的,会有夫子来看着,以免他们交头接耳来互通答案。
    而这也是因为书院地方小?,有些东西没?法开展造成的,若是正规的府试,每人一个号房,几天的考试,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老大爷在书薄上记录着名字,就会有学童来来往往地负责将?饭菜送达,待轮到乔月时,当?他报出沈青书的名字时,那老大爷却一脸震惊地瞧着她。
    “沈青书他现在已?经?不在书院了呀!”老大爷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
    “……”
    也不等乔月问,他便解释道:“他今早在考场上昏倒了,现下已?被送到医馆去了。”
    “昏倒,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听了这话,乔月不由得激动的抓住了老大爷的袖子想问清缘由。
    但老大爷也不知情,他只知道沈青书在考场上昏倒了,抬出来时苍白着个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哎不知道不知道,我就只知道他昏倒,被抬到医馆去了。”
    “那是哪个医馆?”乔月急急问。
    “巷子尽头拐弯处的聚安堂。”老大爷说。
    听了这话,乔月连饭盒都来不上拿便急匆匆的跑走了,老大爷喊了几声她都没?应,便只能?先将?他的饭盒放到一边去。
    聚安堂是家百年老店,规模宏大,就光是药铺都有上下两层,一楼是问诊开药的地方,而二楼则是供一些病人休息和检查的地方,颇像是现代的医院。
    春夏交替之际多疫,人最容易生病。再?加上最近清水县又没?咋下雨,所以来买药问诊的人也不少。
    乔月此?时心机如焚,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冲进门去抓住一个药童就问,“沈青书在哪儿?”
    “啊?”药童被她问懵了,抬头就看见一个清丽美艳的脸孔,再?加上被她抓着手,一下子脸上烧了起来,挣扎着就要逃开乔月的桎梏。
    可问题是乔月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沈青书,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行为是有多不妥。
    见他没?听清,她又问了一遍,“今早从云尚书院送过来的那个病人在哪儿?”
    “哦哦,你是说沈公子呀,”药童挣脱不开乔月都是束缚,又见她急成这样,只得先回答她的问题,“他在楼上第二个房里。”
    楼上,沈青书躺在床上,也是一脸的茫然。
    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睡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半夜就开始腹泻,接连不断地一直到了清晨。
    他原以为是被子没?盖严实找了凉,想着早上去食堂喝点热粥就能?行,谁知道他打了粥还没?喝呢,就忽然一阵反胃想吐,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经?大夫诊治,说他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可具体是什?么,他们也暂时诊断不出来。
    可这事儿,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他这些天也没?有胡乱吃东西,就连水都是听乔月的,一直喝的是热水。
    方才药童上来给了他一剂药,喝了之后,这会儿那种想吐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身体也好受了许多。
    沈青书觉得他舒服了不少,便恳求一旁的老人,“夫子,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我想回去继续考试。”
    “不行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李夫子看着他依旧没?有血色的嘴唇,连连摇头,“大夫说了,你还有一剂药,需得喝了才能?下床。”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沈青书坐起身来,坚持要下床,“夫子,你就让我回去吧。”
    “唉,不行不行。”李夫子见他起床,自己又拦不住,急忙将?他脱在一边的鞋子踢到远处,“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能?考试,你就好好休息,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夫子,可是我……”这场考试至关重要,他不想缺席。而且他若是不去考试,到时候他娘问起来,他又该如何解释?
    乔月刚到门外,就听见沈青书声音虚弱的嚷嚷着要回去,房门没?关,她快走了两步,然后就看见沈青书试图光着脚下地,登时喊了一声,“你今天下来试试。”
    房里就沈青书和李夫子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是将?两人吓了一跳。
    沈青书转头,就对上了乔月那双冒着火的眼睛,登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将?已?经?着地的脚收了回来。
    李夫子:“……”
    没?想到他苦口婆心,却不如人家一个眼神儿管用?。
    “李夫子好!”乔月虽生气,但进了门后,对着李夫子却是微微笑着点头欠身,礼貌又大方。
    “ 唉唉!好好”李夫子也笑着回应,虚虚地扶了一把。
    来人瞅着就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一身青色的衫子,模样儿倒是俊俏,只是从他眼底隐忍的怒气来看,李夫子知道,即将?有一场暴风雨会在这个房间爆发。
    人家小?夫妻间的事儿,他自然是少掺和为妙。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书院忙,离不开人。”李夫子边说边起身。
    “好,那有劳李夫子了。”乔月也笑着点头。
    “无妨,那你好好照顾他吧,大夫说了,需得再?喝一剂药才能?下床。”李夫子说完,在乔月感?激的眼神中?出了门,顺便还贴心地将?门给带上了。
    沈青书:“……”
    莫名的,他就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的不敢看乔月。
    而乔月也没?说话,只是过去,将?散乱的枕头叠放在一起,冷声说:“靠过来。”
    原本还嚷嚷着要下床去考试的人,这会儿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乖的像个孩子似的,屁股挪过去坐好。
    见他态度还算端正,乔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只是触手有些凉。
    她拉过被子来给他盖上。
    “……”沈青书看她这样,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宁肯乔月跟他发脾气,或者问点什?么,说点什?么,都比现在一言不发的要好得多。
    第41章 chapter41哄好
    但乔月也没闲着, 见他嘴唇有些干裂就拿了水过来给他喝,甚至还开门去问了路过的药童他的情况,可就是?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月儿。”这样的低气压, 沈青书着实有些撑不住了,伸出两根手指夹着乔月的衣袖, 扯了扯,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乔月, 但显然这样的亲昵的称呼并不足以?让乔月消气。
    “别叫我,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乔月终是没舍得甩开他的手, 只是?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冷声说:“不是?说要回书院吗, 还叫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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