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那卢氏长得如何?”长生突然间岔开了问题。
    许昭明显跟不上。
    “长得好看吗?”长生继续问道。
    许昭吸了口气,“嗯。”
    “也是。”长生继续道,“你许大少爷历尽千帆的,若不是个美人哪里能送的出手!”
    “阿熹”许昭有些无地自容。
    长生睨了他一眼,“既然是个美人儿,你也不吃亏,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来处理便是。”
    “我并不在乎娶谁!”许昭道,随后又咬着牙,“我只是”
    “那便记住!”长生没让他说下去,“记住这个教训,往后便当心些就是了!”
    许昭面沉的可怕,咬着牙点了头。
    “回去收拾好自己便去军营吧!”长生继续道,语气跟神色缓和了许多,“成亲当日回来就成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在外头你斗不过这些小人,可若是在军中你也吃亏的话,那便真的白活了!”
    “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再失望!”许昭正色道,在女人上面他是愚蠢,可在军中,没有人可以在他手底下讨到便宜!
    长生颔首,想了想还是问了些那卢氏女的情况。
    许昭拧着眉头一一说了,没有当初的别扭以及愧疚,但也没有被算计之后的厌恶,倒是更多对自己不带眼识人的恼火。
    长生吸了口气,就知道问他女人的事情不可能得到中肯的回答的,不过她也只是想看看那卢氏女到底是否知情罢了,可转念一想,不管她是否知情,都改变不了什么,这件事上头,此女便是无知也不能是无辜!“知道了,你安心去军营便是。”
    妇人之仁,到底是要不得!
    许昭点头。
    在他离开了之后,长生便去见了裕明帝,这事自然不能瞒了他。
    “你打算如何?”裕明帝问道。
    长生冷笑道:“他们敢嫁,我们便敢娶!”
    “你既已有了决定,便依着办吧。”裕明帝道,顿了顿又道:“这士族到底是不肯死心。”
    “几百年前的盛况,只要一想到可以回去,谁愿意放弃?”长生道,“这与皇族无一日松懈防心是一样的道理。”
    裕明帝笑了,“倒是长进了。”
    “总不能一直傻乎乎的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长生道,眼底的冷意再次升起,“总有一日,我要将王焕之那身光鲜亮丽的皮扒下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裕明帝但笑不语。
    许昭去了京畿大营赴任的第二日,一道赐婚的诏书便送到了他的面前,不久,大家也便知道许副统领、元襄皇后的外甥被赐婚了,而且女方还是礼部郎中王驰之妻的娘家族妹,南方士族卢氏的女儿,这让众人错愕不宜。
    前不久才传出许昭很有可能跟长生公主亲上加亲的消息,如今便另娶他人了,而且还是皇帝赐婚,女方更是士族之女。
    这到底是闹哪一出?
    没有人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有什么用意,唯一能够联想到的便是王焕之跟许昭要当连襟了,可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大事,不足以造成这次赐婚的成立。
    后来,京城王家传出卢氏女是因为救了许昭,这才有了这门婚事的。
    救了许昭?
    可是之前被刺杀失踪之时?
    没错!
    这似乎便有了一个解释了,但终究还是无法填补大家的怀疑与猜测,但不管如何,圣旨之下,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婚期定在了五月,为了表示对这个侄子的看重,裕明帝又命荣贵妃操办婚事,同时命礼部郎中,许副统领未来的连襟王驰协助,风风火火地准备起来了。
    四月末,老天仍是不肯下一场雨,裕明帝下旨前往皇陵祭天。
    ☆、352 祭天
    大周的皇陵依山而建,包括仍在建造的裕明帝的明陵一共有四座帝王陵墓,庄严巍峨的皇陵仿佛盘踞在了京城的西郊,守护这秦氏皇族。
    自从裕明帝登基之后,除了先帝出殡之外,裕明帝从未有过这般大型的出行,皇帝出行,而且还是前往皇陵祭天,气势恢宏的队伍颜面数十里,皇子宗亲、文武百官随行,禁卫军、京畿大营护卫。
    整个出行依照礼制,裕明帝先去太庙先敬告先祖,等庄重却繁琐的仪式进行完了,便已经临近中午了,这时候,皇帝圣驾在皇子宗亲、文武百官跪送之下出宫门,前方有禁卫军与礼部、内务府的人员打头阵,一百精锐宫中侍卫随圣驾保卫,圣驾之后,便是皇子宗亲的车驾,然后是文武百官,京畿大营一万将士殿后,整个队伍下来,浩浩荡荡的,接近三万多人。
    原本作为公主,长生是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当中的,不过她出现了,也没人惊讶,裕明帝这种潜移默化的将长生公主推到人前,让所有人从最先的抗拒到现在的默许,倒是有了不错的成效。
    当然了,也有大事面前,大家不愿意激怒皇帝陛下的原因。
    “公主,陛下请您过去。”
    长生公主的车驾紧跟在了皇銮之后,两座车驾周边都有重重护卫,长生听了內侍的通传便下了马车上了皇銮,即便是车辆停了下来,可也并未影响整支队伍的前进速度,更可见这队伍的庞大。
    长生是第一次经历这般浩大的场面,即便是年轻体壮的自己而且还只是跟在裕明帝身边什么也不用做的,都觉得疲倦,在太庙行了敬告仪式的裕明帝可想而知会消耗多大,她上了皇銮,见到的便是倚靠在靠枕上的裕明帝,身上已经换下了厚重的帝王朝服,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脸色还算可以,但眉目之间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了疲惫之色,“父皇若是累了便休息一下吧。”
    “算你还有几分良心。”裕明帝笑道。
    长生无辜道:“瞧父皇说的,儿臣哪里没良心了?还真当儿臣是不孝女啊?”说着,便跪坐在了他的身边,抬手给他锤着肩膀,“父皇让儿臣过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怕儿臣被这般大的场面给吓着了,怕儿臣给您丢脸吧?”
    “朕倒是希望你被吓着了。”裕明帝道。
    长生舔着脸笑了笑,“皇家浩浩威仪,儿臣心中激荡。”
    “那长生便记得,这浩浩威仪是如何来的。”裕明帝看着她,神色肃穆,“是历代先帝浴血奋战而来的,是无数皇族子孙鲜血浇灌而来的,更是你母后用性命护佑下来的,长生,这皇位上只能坐着一个人,可这锦绣江山承载的却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儿臣明白。”长生正色道,“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裕明帝笑了,“这一次的祭天,祭的不仅仅是满天诸神,更是天下人心。”
    “是。”长生道。
    所谓祭天,其实从来都是祭人心的。
    上天是否会满意这人间的祷告她不知道,但是天下人心,却可以因为这般的帝王行为而得到慰藉。
    这其实也是一种治国之道。
    长生也明白裕明帝此行亦不仅仅是祭人心,更是想让她看看这皇家的浩浩威仪,告诉她,好好守护之,用性命守护之。
    或许还有,善待她的手足。
    无数皇族子孙鲜血浇灌而来
    皇族的权谋争斗,脱颖而出的便是这天下之主,或许大多数时候都是黑暗与卑鄙,可皇族的尊贵,都是浴血欲火而来的。
    有些时候无从选择,只能牺牲,但即便是被牺牲了的人,即便诸如秦恪一般罪大恶极不配为皇族之人的人,也一样为这江山撒了自己的一抔鲜血。
    那些不过是因为生在皇家便不得不卷进来的人,能保存下来便尽量保存,无谓的鲜血不该多留。
    长生明白,明白的有些心酸,“不过父皇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万事有儿臣在,虽说现在儿臣还不够火候,但辛苦辛苦让父皇好生休息一下好事可以的。”
    “好。”裕明帝笑道。
    五日之后,祭天队伍到达皇陵,除了皇帝的皇銮进入皇陵之外,其余众人都在皇陵外的守陵村驻扎,外围又京畿大营护卫,李长林带着禁卫军则在皇陵当中近身护卫皇帝,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便去求见了长生公主。
    为什么是求见长生公主?
    因为这一路上,皇帝陛下都不管事了,什么事情都让长生公主处理。
    李长林将护卫的安排一一禀报了,“不知公主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这一路上都是李大人安排的,本宫自然信的过李大人。”长生正色道,这些年皇帝陛下将禁卫军跟御林军整合了,便留了禁卫军,仍由李长林统御,这般多年来一直得皇帝陛下宠信,地位稳固的人并不多,这永宁侯府的李长林便是其中之一。
    永宁侯府现任侯爷还未及冠,李长林深得帝宠,手握实权,但永宁侯府却并未传出二房要夺长房爵位的风声,甚至李长林要处处为侄子打点铺路,叔侄情深更是难得。
    长生对这位李大人的印象不错,但想着萧惟那档子事也便歇了与他交好的心思了,不过以李长林的行事作风,只要皇帝陛下下令,他也会效忠的,倒也不需要刻意去笼络,不过萧惟跟他那大哥大嫂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到底是否知道又知道多少?
    “公主?”李长林便是再恭敬也不得不开口,“可是臣又哪里不妥当?”
    长生收起了思绪,“没有,一切便按照李大人所安排的就行。”说完,又道:“对了,李大人的侄儿永宁侯今年多大了?”
    李长林一怔,道:“回公主的话,臣侄儿年十六。”
    “十六。”长生颔首,“倒也算半个大人了,到底是太祖一朝传下来的勋贵,不止李大人是否想要永宁侯与李大人一般从军入伍?”
    李长林神色肃穆:“回公主,臣侄体弱,怕是不能入伍。”
    “哦?”长生道,“书念的如何?可打算走科举之路?”
    “回公主,那孩子聪明倒是聪明,不过心思却没在这念书上头。”李长林谨慎道,“臣兄长临终之时曾嘱咐过臣,希望两个孩子能当一个太平富翁平平安安一生便够了。”
    长生哪里还听不出来他这事在忽悠自己,不过想了想自己也是问多了,笑了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辛苦李大人了。”
    “这是臣该做的。”李长林道。
    长生也没有继续下去,“好了,本宫便不耽搁李大人了,下去吧。”
    “臣告退。”李长林行礼离开,摸不透这位公主殿下突然间问起了永宁侯府到底是想做什么,便是他如今掌着实权,但永宁侯府并不是他当家,便是他夺了永宁侯的爵位,也还不至于需要这位主儿如此重视的!难道
    李长林最担心的便是当日的隐秘被皇帝陛下知道!
    当年在建造皇陵的时候便已经预留了用来祭天的天坛,便在太祖陵墓的前边,裕明帝到了皇陵之后,便去清明殿中斋戒沐浴三日,以示诚心,然后便是隆重的祭天大典,而在祭天大典之后便是祭祀皇陵,长生看着礼部尚书呈上来长长的一叠流程,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能删减?”
    礼部尚书眉间突了突,“公主殿下,祭祀大事岂能儿戏?”
    “曹大人误会了。”长生正色道,“本宫并无儿戏之意,只是本宫担心父皇的龙体撑不住而已。”
    礼部尚书曹大人一惊,“公主的意思是”
    “父皇并无大碍。”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这些日子父皇一直未春耕一事而忧心,许久没有好生休息,这一路走来更是疲乏,如今马上斋戒沐浴,祭天大典又如此耗费精力,本宫担心父皇的身子吃不消罢了。”
    曹大人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公主的担忧臣明白,只是这祭天仪式万不可有所差漏,否则便会开罪神灵。”
    “本宫知道了。”长生点头,“本宫会将流程呈送父皇的。”
    曹大人皱了皱眉,但并未再说什么,“那臣告退。”
    “嗯。”长生点头。
    曹大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公主,陛下的龙体果真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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