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第一个入朝任职的皇子,这般多年来他居然连一个桐板都没有贪过!
    长生有些后悔当日给他的巴豆下少了!
    该多下一倍的剂量,让他连**也下不了才是!
    怎么可能会真的全然干净?
    便是她自己没有贪过一个铜板,可若是查她,她也一大堆的事情!
    他秦韶怎么可能干净到这个地步?!
    长生不得不更为忌惮。
    “公主可要继续查下去?”顾长远心里其实早便已经明白了,这一次公主殿下不但是要为燕州城的将士报仇,更是在排除异己!而且还是在陛下允许支持的情况之下排除异己!
    长生冷笑:“既然查不到了,还查什么?”
    “是。”顾长远低头道,一直不愿卷进这储位争斗之中,可最终还是卷进来了。
    长生看着他,“顾大人放心,本宫不至于让你去诬陷一个皇子!”
    “臣不敢!”
    长生吸了口气,“既然查不到问题,便放了他吧。”说完,又道:“对了,他不是一直很担心六皇子吗?给他个机会让他去探望探望一下六皇子,免得二皇子的这份友爱之情无处宣泄!”
    “臣遵命。”
    经查,二皇子秦韶与胡人勾结实属构陷,裕明帝下旨将他释出天牢,不过朝中居然又林氏余孽任要职,军需的转运官员出问题,这些吏部或多或少都有责任,二皇子吏部的差事保不住了,直接丢了官回皇子府闭门思过去了。
    随后,便是六皇子秦瑞了。
    贪渎、构陷八皇子,还有联合丽妃谋害荣贵妃,陷害七皇子,这些罪名虽然比不上跟胡人勾结和谋逆,但也不轻!
    该如何处置?
    朝堂上的声音可大致分为两派,一是严惩以儆效尤,二是毕竟是皇子,而且并未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而且这些年六皇子也是兢兢业业,惩处是要有,但也该给他一个机会。
    两派争争吵吵,裕明帝态度不明,倒是给悬住了。
    很多人都知道二皇子在离开刑部大牢之前去见过了六皇子,本是要去安慰六皇子的,可六皇子却不领情,怨恨咒骂,甚至动了手,差一点伤了二皇子,虽说二皇子不介意,还为六皇子辩解,说他这是激动过度,但当时在场的人说,六皇子状若癫狂,已然是疯了。
    疯了。
    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六皇子完了。
    “让秦长生来见我——让秦长生来见我——”不断的叫嚣,狰狞疯狂,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息一般。
    长生终于来了,在秦瑞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时来了。
    秦瑞停下了嘶吼,双目猩红地盯着她,不过是几日不见罢了,如今的六皇子哪里还有当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听说你要见本宫。”长生走了过去,与他跟着牢房的栏杆对望,似乎并不害怕他会如之前对付秦韶一般拔了发簪刺向她的心口,不过现在他便是想,也没有簪子可以用了。
    披头散发的六皇子如同被逼到绝境陷入疯狂的野兽一般,他冲向了她,极快的速度,双手握着牢房的栏杆,青筋暴涨。
    “公主!”凌光忙上前,欲将主子拉开。
    长生却阻扰了她,“没事的。”
    凌光只得小心盯着秦瑞,防止他出手伤害主子。
    “我来了,你想如何?”长生继续道。
    秦瑞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寄托于视线可以将她千刀万剐了一般,“你——来——了——”一字一字,从他的嘴边挤了出来。
    长生神色不动,“嗯,我来了。”
    秦瑞又死死地盯着她,没有再说话。
    长生也不着急,便让他盯着。
    不知过了许久,似乎博弈已经有了结果一般,秦瑞认输,压下了心头的血认输,“我没有陷害秦阳——”
    “所有证据都指向你。”长生道,“我也没有陷害你。”
    “是秦韶——”
    “你有证据吗?”长生问道。
    秦瑞咬着牙,面容狰狞:“他比我更恨你,更想你死——当年他母妃的死,你以为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你以为他相信他的母妃真的是自尽的吗?!秦长生,连我都知道跟许昭脱不了干系,他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父皇当年真的做的很干净吗?!孟淑妃死了,父皇就将许昭给扔去了燕州,你被赶出京城,谁都能想到这两件事有关系!孟淑妃的死你们脱不了干系——”
    “那又如何?”长生继续问道,神色还是平静。
    “他不会放过你的!”秦瑞喝道。
    长生道:“你便会了?”
    “我是恨你!”秦瑞继续道:“从你出生开始我便恨你!你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就算是嫡出又如何?也不过是个赔钱货,还是一个奴婢生的赔钱货,你有什么资格嚣张跋扈,有什么资格不将我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你凭什么占据了父皇所有的**爱!你母后死了,父皇将你扔给了嘉嫔,那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从此以后不过是一个没有娘的野孩子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父皇不愿见你,再也不会**你了!父皇的眼睛终于可以看到他的其他孩子了,我们才是他该重视该**爱的,你一个小片丫头算什么?!可即便是这样,你居然也不安分!你为什么不安安分分地当你的嫡公主?等及笄了就嫁出去?!你居然离宫出走,还居然能活下来,完好无损地活着回来?!秦长生,你哪里来的运气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还让父皇为了你,不再冷落我母妃,将她禁足,让她本来伸手便能够着的皇后之位再一次离的远远的!你哪里来的本事跟福气让父皇为了你一次又一次地破例,甚至不惜将江山置之不顾!父皇又将你扔出去了,我有觉得我又有希望了,只要你不在父皇的面前,父皇便可以看到我的努力,看到母妃对他的一心一意,可即便你不在了,父皇的眼里还是只有你!还是只有你——”
    长生并未被他狰狞的表情给吓着,反而是笑了,“你找我来便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妒忌我这个妹妹,有多恨我这个妹妹抢了父皇的**爱?”
    “我也是父皇的儿子——”
    “没有人说不是。”长生却是平静,“父皇有很多个儿子,他从未忘记,所有人也都知道,可是,你知道父皇那般多儿子当中,为何就单单看重一个秦靖?”
    秦瑞双眸睁大。
    “当然了,有我的缘故。”长生继续道:“但绝对不全然是因为我!六皇子殿下,你恨我夺去了本该属于你的那份父爱,可你在渴望父皇的关爱,憎恨我夺去了父皇所有的注意力的时候,可曾付出过?父亲给予孩子关爱,的确是一种责任,不过很可惜,在这里,没有这个规矩,在皇家尤甚,严父慈母,所谓严父便是如此,父皇待你不辞颜色,但是该给你的从来没有少给一样,该尽到的责任也从来没有缺失过,可你呢?你在怨恨之余,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那皇帝的位子而去!秦瑞,你想要的不是父亲的关爱,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位!而要得到这个,父皇的**爱便是不可缺少的因素,所以你恨我,恨我夺去了父皇所有的关注与**爱,秦瑞,别把自己的卑劣推到别人的身上,错在于你而不在于其他人!”
    “你——”
    “秦靖之所以入了父皇的眼,那是因为他心里有这个父亲,如同你对皇帝的位子锲而不舍一般,他对这个父亲亦是如此,他不求任何回报,一心一意地做着一个儿子该做的一切!”长生厉色道:“他只是将父皇当成了父亲,而不是一个可以给予利益跟好处的宝库!”
    秦瑞浑身颤抖,盯着她的目光更是癫狂。
    “你以为他不想跟寻常的父亲一般去关爱每一个孩子?”长生冷笑道:“他很想,可是他的这些儿子却只想从他身上啃出一些血肉来,只想着如何从他的身上扒下一块皮!他们的眼里最重要的是自己,其次,便是那些可以帮助到他们的人,如四国公府,如你的外祖忠勇侯府!哦对了,在你们眼里也还是有单纯的孺慕之情的,那便是你们的母亲!在你们的心里,她们便是唯一一个会全心全意为了你们的人!当然了,她们也是如此,所以,秦恪可以为了她母妃丧心病狂,秦韶为了她的母妃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而现在你这般发疯将我叫来,跟我宣泄了这般多,指责了这般多,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你的母妃吧?那你们的父皇呢?那个不知道被你们啃咬了多少血肉的父亲呢?他在你们的心里到底在哪里到底算什么?!你居然还敢在这里控诉你的委屈?!混账——”怒不可遏。
    “你闭嘴——”秦韶嘶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有什么资格——”
    “我是你们最小的妹妹,我嚣张跋扈怎么了?我目中无人怎么了?我便是没有教养,但我是最小的,百姓之家最年幼的孩子最受**的比比皆是,为了到了你们这里就这般难以忍受?”长生继续喝道:“是你们内心过于的狭隘还是这不过是你们用来攻击对付,用来毫无顾忌地伤害你们的父亲的借口?因为他有错在先,所以你们便可以肆无忌惮,便可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便可以心安理得?!皇位是他千辛万苦争来的,这个江山是他牺牲了一切保住的,交给谁,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做主,你们凭什么不甘心凭什么指手画脚?!就凭你们是他的儿子?!”
    “他当年可以争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长生笑了,“所以你输了也没有好什么好怨的!”
    秦瑞脸几乎扭曲的不成形。
    “既然撕开了那张伪善的皮,便信守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个真理!”长生继续道:“你输了,不管是被谁陷害的,输了便是输了,再多的指责与怨恨只会显得你连承认输了的勇气都没有!秦瑞,大周的六皇子,父皇的亲儿子,你若是还留着皇族的那份骨气便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你——”
    长生没有再继续下去,转身离开。
    “秦长生——”
    长生置之不理。
    “我母妃是无辜的——”便在她就要走出去的那一刻,秦瑞终究是吼了出来,“我输给了你们我无话可说,但是我母妃是无辜的!她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长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打断了他的话,“你母妃都认了,你又如何知道没有?”
    “不!她是无辜的!”秦瑞狰狞的脸上多了急切,“秦长生,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上了秦韶的当,是我做的,与我母妃没有关系!秦长生,我输了你要杀要剐随便,但我母妃她是无辜的,你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便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活着我都不怕,成了厉鬼又能奈我何?”长生冷笑,没有受的威胁的影响,转身起步继续离开。
    “秦长生——秦长生你敢——秦长生——四皇妹我求你——”
    声音那几乎撕破了声带的话持续地传来。
    四皇妹我求你
    终究还是低头了吗?
    为了自己的母亲,终究还是低头了。
    可是为何能为母亲低头,却要与父亲残杀到底?
    这就是权势的可怕吗?
    长生抬头看着天上的烈日,突然间觉得遍体生寒,是不是有朝一日她也会如此?
    “公主?”凌光觉察到了主子的不对劲,忙道:“怎么了?”
    “没事。”长生摇头笑了笑,不会的,不会有这一日的,她比他们幸运多了,她想要的,便是父皇想要给予的,所以,她绝对不会有这一日。
    “还是被他给逃了?”
    秦恪一直没有消息,不久前终于露出马脚了,不过可惜,最终还是没将他给逮住,可青龙带去的人已经是身手最好的人,是皇帝秘密培养的人,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让秦恪给逃了?
    这些年他在外边到底学了什么?
    还是林氏留下的残余势力这般的可怕?
    “林氏百年积淀,不足为奇。”裕明帝对此似乎并不奇怪,“当年四大国公府便以林氏为首,孟氏留下来的这些年都为秦韶所用,底子也差不多就是那样子,余氏随着当年秦钰谋反,也清扫的差不多了。”
    “张氏呢?”
    裕明帝道:“张氏本最弱,一直以来都依附着其余三家生存,否则当年便不会只送了一个庶女进府了。”
    “不是说因为没有正经的嫡女,便只能送一个记名的?”长生想了想,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张贤妃便是这般进宫的。
    裕明帝笑了笑:“依附他人生存,自然便要受制于他们,信阳侯府尚且想要换了不听话的嫡女,何况是区区一个庶出。”
    “也是。”长生点头,随后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父皇,张贤妃这人如何?”
    裕明帝蹙眉。
    “儿臣总觉得余婕妤想不出那样的法子来。”长生正色道,“冷宫中的人不多,那几个宫人崔公公都查过也审过,并无问题,那便剩下一个张贤妃了。”
    “你怀疑她?”
    长生沉思了一下:“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张贤妃是庶出,既然当初送她进府是受迫于怕也没有对她太过上心,自然不会给她什么人脉势力,她便是给了余婕妤出了主意,可如何与外边互通消息?”说完,便又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张贤妃若是有这个本事,怎么会安安分分地在冷宫中呆了那般多年?更不可能对四皇子置之不理那般多年的。”
    裕明帝看了看她,对她的评论不置可否。
    “父皇,儿臣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长生继续道。
    “说吧。”裕明帝道。
    “秦钰真的死了?”长生正色问道。
    裕明帝神色不动:“为何突然间问起这个?”
    “父皇并未明旨下诏赐死,内务府亦无办任何丧礼。”长生继续道,“便是秦钰罪大恶极,可终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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