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对别人比对他要好,而且还是不求任何目的的对她好!而不是跟当年的嘉嫔,如今的千方百计讨好她的后宫妃嫔一样,为了讨好父皇才对她好,而是真心真意不求回报的对她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她不是!
    她甚至连对待长辈的尊敬都没有给予过!
    他为何不能恨为何不能计较!?
    “你不就是一个奴婢生的吗?你能有多高贵?!”
    长生将手里的茶破了过去,还热着的茶将他的脸烫的有些发红,“秦阳,死者为大!”
    “怎么?我有说错吗?”秦阳没有退缩,冷笑道,“这般多年我便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我母妃那般对你,你还可以无动于衷,现在想想算是明白了,因为你骨子里留着下贱的血脉,就算父皇给你再多的尊贵也抹杀不了你骨子里的卑贱血统!所以你才目中无人,才”
    “我对你母妃感恩戴德,跟她亲如母女,你便不会恨我吗?”长生冷笑,“是啊,你不会,因为这般你这个八皇子的身份也便不一样了!荣贵妃也便不仅仅是荣贵妃了!”
    秦阳面容狰狞。
    “你母妃付出什么与本宫何干?她付出了,本宫便要接受吗?便要感恩戴德吗?”长生继续冷笑,“你以为这些年荣贵妃为何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后宫走到现在!我母后死了,四妃没一个有好下场,嘉嫔也没了,丽妃作着困兽之斗,秦靖的生母只能一辈子待在冷宫,唯独一个荣贵妃赵氏步步高升,稳坐后宫!”她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秦阳,你母妃并非一无所得,而你更是如此!”
    说完,拂袖而去。
    秦阳砸了桌上的茶具,面目狰狞。
    八皇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回因为中毒一事,更是不好了,燕州城方才经历了大战,物资匮乏,长生公主身边的随行太医建议送八皇子回京。
    长生公主同意。
    不日便起行。
    “秦恪真的会出现吗?”
    担心这个的不但是秦阳,还有许昭,如今秦阳并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会。”长生道,眼眸幽暗冷冽,“秦阳是如今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也是最好控制的皇子,而秦恪要的不是我与父皇的性命,他要的是我们眼看着这在他的策划之下锦绣江山分崩离析,当年父皇为了江山灭了林氏一族,逼死了她的母亲,只有毁了这一切,他的仇才算是报了!”
    与胡人勾结、设计给她下那般的药,都不是快意恩仇!
    他要的便是这般一点一点地毁了这一切!
    “他不会轻易放弃秦阳这颗棋子!”
    “他做的这些,秦阳还会上钩吗?”许昭道。
    长生笑了笑,似讥讽又更像自嘲,“只要八皇子殿下一日还想着那张龙椅,他便会上钩,而我这位大皇兄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许昭神色阴沉,“他敢来,我便让他有去无回!”
    军师乌衣!
    他不但跟胡人勾结,还给他们当军师来攻击大周!当日守城大战死了那般多的将士,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大周的皇长子,背逆朝廷,背逆祖宗,这样的人该千刀万剐!”
    自从下药一事出了之后,司老太君的身体也像是垮了一般,在强撑着清洗了一遍将军府之后便倒下了。
    不过她知道她还不能离开。
    司家的危机还没有解除,该给出的交代还没有结论。
    她还要为她心爱的孙子再做一件事!
    “去请公主来一趟。”
    “是。”
    长生回了将军府之后并未见过司老太君,而她身边也不再用将军府的人,虽然住在将军府中,可一切都与将军府隔绝。
    任谁都看得出来,公主殿下已然不信任司家的人。
    这对本就风雨飘渺的司家更是雪上加霜了。
    “请恕老身无法起身给公主行礼”司老太君依着床头坐着,便是微笑可是整个人都已经是油尽灯枯一般死气沉沉。
    长生蹙眉,“老太君何必如此?”
    “老身老了。”司老太君微笑道:“耳不清目不明,才会连自己身边伺候了许多年的人都看不清楚。”
    长生看着她道:“本宫并未怀疑司家。”
    “公主没有怀疑是公主宽宏。”司老太君摇了摇头,“但这并不能抹去司家的罪过。”
    长生沉默。
    “公主”司老太君凝视着眼前的少女,“谢谢你”
    长生道:“老太君不必言谢,我并非为了司家。”
    “我知道。”司老太君笑道,“可司家亦受益了。”
    “老太君请我来所为何事?”长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司老太君也没有纠缠下去,顺着她的话题,微笑道:“此次出事,楠儿虽然有责任,但这内宅之事却是老身的责任,军中的事,由楠儿给公主交代,这府里的事情,由老身给公主交代,老身会亲自上奏陛下,请求陛下”
    “本宫将事情压下便是不希望事情闹到朝堂上面!”长生神色一冷,“老太君何必如此?”
    “公主与八皇子一同中毒,司家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司老太君道。
    长生冷笑:“或者老太君该说担心让你的孙子欠了本宫的人情将来不好还!”
    “或许也有吧。”司老太君笑道,随后敛去了笑意,浑浊的眼中迸发出了坚毅决绝之色,“司家的百年忠臣不能在老身这里毁于一旦!”
    “朝中勾结胡人之辈所图为何?”长生冷笑,“不就是这燕州大军吗?老太君的忠贞倒是保住了,可曾想过燕州会落入何人之手?还是你如此自信司家的赫赫战功可以保住你的孙子继续呆在这里守护你们司家世代守护的疆土?老太君,您说的没错,您是老了,老的已经忘了朝堂倾轧何其可怕,可怕到你所忠于的那位陛下也未必掌控的了!”
    “公主。”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长生不必转身也知道是谁。
    司楠走了进来,“孙儿见过祖母。”
    长生沉默不动。
    “公主。”司楠转身,拱手道:“祖母说的没错,此事人尽皆知,司家避无可避,不过公主可以放心,真相永远也不会传到陛下耳中。”
    “你——”长生恼羞成怒。
    “公主所忧虑的末将明白。”司楠继续道,“可公主未免太过轻视大周将士的忠心了,不管将来谁掌燕州军,末将都相信我辈之中大多数人都会为保护家园保护我们的父母兄弟而浴血沙场!”
    长生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这就是司家给我的交代?”
    “司家的确有罪。”司楠道,“当日的战事的惨烈并非完全因为那批军需,这些年来我已经不配为燕州军统帅。”
    长生盯着他,没有说话。
    “不过公主放心,若陛下允我继续待在燕州,我便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
    “我的人情,便这般让你”
    “那日在军中,末将便说过但凭公主差遣。”司楠继续道,“这话永远有效,但是与末将承担该承担的罪责并无冲突。”
    “你觉得本宫要一个没有价值之人有何作用?”长生冷笑。
    司楠笑了,“公主并非那般蝇营狗苟之辈,何必用这话折辱自己?”
    “本宫受的折辱还不够多吗?”长生勃然大怒。
    司楠敛去了笑容。
    长生也及时收敛了情绪,“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本宫也便不强人所难,不过司将军也不必要过悲观,本宫与八皇子都无事,便是司家有失察之罪,亦不至于丢了这百年荣誉!司家世世代代的功勋还不至于连这小小的失察之罪也抵消不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公主。”司老太君却叫住了她,“老身谢过公主!”说完,便俯下身子。
    长生停下了脚步,转身:“老太君便不觉得司家的这些灾难都是本宫带来的吗?”
    “若无公主,燕州城破,还如何有司家?”司老太君道。
    “是吗?”长生笑了,转身离开。
    司家之所以能够传承至今,靠的不仅仅是子孙在沙场上浴血奋战。
    屋内,便剩下祖孙二人。
    “祖母”
    “将公主平平安安送出燕州。”司老太君道,“这是你如今唯一该做的,其他的,祖母为你处理便是。”
    司楠眸色微颤,“祖母”
    “楠儿,这也是祖母唯一可为你做的。”司老太君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司楠,往后司家便交给你了!”
    司楠握紧了拳头,缓缓跪下一字一字地道:“孙儿谨遵祖母吩咐!”
    司楠没在司家逗留太久,长生回了院子之后没多久便听到了他返回军营的消息,尔后,司老太君亦出府,说是去寺庙祈福。
    已经卧病的司老太君如何会去寺庙祈福。
    “那女子被抓获之后,司老太君将人关在了寺庙之中。”凌光得来的消息解了长生的疑惑,“不过他们祖孙都并未确定那女子的身份。”
    “没有交出来也没有当即杀了,还需要确定吗?”长生淡淡道,“既然是他们的家事,便由他们自己处置吧。”
    凌光道:“若是审一审”
    “等着便是,若是审出了什么,他们会交出来的。”长生道,随后岔开了话题,“都准备好了吗?”
    凌光也没有继续追问,“都准备好了。”
    “那就送他上路吧。”长生道。
    八皇子启程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回京,由司楠从军中抽调了一支士兵作为护卫,护送八皇子殿下回京,随行的除了太医之外还有两个燕州最好的大夫,务必确保八皇子殿下平平安安回到京城。
    秦阳被抬着上马车,被抬着下马车,全程都符合所宣扬的伤势,不过一路走来,秦恪连个影子都没有。
    直到就要走出燕州了,方才有了动静。
    因为路上的一座必经的桥梁断了,一行人赶不到下一个驿站,只能借住在乡下的民居,这一夜,夜深人静,秦阳终于等来了秦恪。
    “你还敢出现!”
    “听闻八弟病重,为兄怎能不来探望?”秦恪笑道,丝毫没有深入险境的样子,闲庭信步的,就跟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
    “来看我死了没有是吗?”秦阳冷笑。
    秦恪叹了口气,“看来八弟是真的生为兄的气了,不过为兄当日也是没有法子,若是八弟不在的话,我们那位四皇妹未必那般容易上当,只不过最后没想到还是功败垂成,还连累了八弟你。”
    秦阳已经再也不想听他的话了,他现在见了他就恶心!“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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