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吸了口气,审视了她许久,方才开口:“父皇不会同意的。”
    “你脑子”
    “长生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自欺欺人了?”秦靖没让她把骂人的话说完,“少女怀春理所当然,不同的是”
    “我眼光不好?”长生冷笑。
    秦靖整了整神色,“能舍命护你,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还长了一张祸害人的脸!”
    “对。”
    长生把手里的酒杯砸了过去,直接砸向他的脸,恼羞成怒。
    秦靖抬手,稳稳地接住了,这一刻似乎有些觉得萧惟并不是那般的可恨,至少他让公主殿下有了寻常姑娘家的喜怒,不过这般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注定了不能像寻常的姑娘一般,而且这般的喜怒多了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长生,父皇绝对不会同意的,就凭他让你乱了方寸,父皇便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长生,大雍女帝”
    “我比你更清楚!”长生没等他说完便道,“所以,我才要逃命去。”
    秦靖一愣。
    “别再动杀了他的念头了。”长生正色道,“人这一辈子哪能不遇上些劫难的?杀了或许下一个更糟糕,而且这何尝不是老天爷给的考验?心在我这里,哪里会让人随心所以地牵制?”
    秦靖看着她,“父皇”
    “他比你更清楚这个道理。”长生继续道,“现在杀了他,我会记一辈子,说不定还会怨上了他,还不如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会遇上另一个更加疯狂的呢,我才多大?十三岁啊。”
    十三岁的年纪,怎么便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走了。”
    秦靖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更加的担心,以她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坐在这里跟他讨论这些的,除非真的不是很在乎,真的很理智。
    可是真的吗?
    真的!
    长生是这般告诉自己的,她反感秦靖的追问,亦抵御别人窥探她的心,但是说出来了便表示不那般在乎,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这才是心里有鬼,她顾长生光明正大的,不就是动了春心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不惧怕说出来甚至可以跟秦靖讨论,能在乎到什么地步?
    不就是一个男人,不就是一个萧惟?!
    可当她见到了站在门口处,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萧惟的时候,脑海中浮现了四个字。
    自欺欺人。
    可不行啊。
    不说她无法完全相信萧惟真的可以忘记萧煌的死,抛开过去萧家的一切完完全全地为她而活,便是她信了他,也不信自己。
    萧惟
    杀不得,受不了,便只有离的远远的了。
    萧惟看到了她了,也看到了她看着他的眼神,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的他心头发慌,比方才死亡近在咫尺之时还要发慌。
    长生
    他起步上前,不过没有机会靠近他,即便他救了她,可如今他也没有资格靠近她,他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去。
    萧惟欲追。
    “萧惟。”
    萧惟只能压下心口的急迫,“七皇子殿下。”
    “你救公主有功,我会让聂将军给你记一功。”秦靖正色道,目光之中隐含审视,“你伤势不轻,先留在这里休息两日再会军营吧。”
    萧惟看了看他,低下了头:“多谢殿下,不过末将无事,不需要修养。”
    秦靖的脸沉了,“哼!”
    不识好歹。
    萧惟知道这位贵人的想法,但他不能留在这里,除了身上的伤真的不至于留在这里修养,便是他不放心她!
    就算不能近距离的保护至少跟她同在军营。
    水师军营
    聂永成看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得力手下,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蚊子,“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这些伤当回事,若是修养不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受罪了!”
    “将军正值盛年。”
    “在我面前到会说好话了,怎么到了七皇子殿下面前就犟的跟头牛死的?”聂永成冷哼道,“虽说你与公主有交情,可七皇子的面子也还是要给的!”
    “公主如今如何了?”萧惟却是问道。
    ☆、261 调令
    秦靖态度不善,甚至隐隐有着杀意,萧惟自然感觉的出来,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当年她身边的人几乎都对他有过这般的态度。
    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那些刺客大白天下手,如此有恃无恐必定来头不简单!”
    聂永成皱眉,“应该不是水匪。”
    “水匪没有这个本事。”萧惟道。
    聂永成看着他,“既然你也明白那便不要再追问什么了,阿惟,我知道你念着公主对你的恩情,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便是你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也未必真的能够帮得了公主什么。”
    萧惟沉默,双手握成了拳头,他明白聂永成的意思。
    “你好好休息吧。”聂永成道,“刺客的事情七皇子自会处理的,如今青云寨虽然剿灭了,但也还有残余的水匪在逃,其他的匪患也还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那些朝堂斗争便少搀和。”
    “多谢将军。”萧惟道。
    聂永成便以为他听进去了,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萧惟领了聂永成的情,但该怎么做他心里依旧有数,即便帮不了什么既然碰上了也便不可能只是看着,他也必须再跟她谈谈,不是要逼迫她接受或者什么,他不愿意自己的心意造成她任何的困扰,他必须让她明白这一点,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随心所欲!她在抗拒着自己甚至已经开始暴躁,或许是因为终究不信他可以放下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怨,也或许相信了觉得他太过自私绝情而无法安心,又或许是因为在乎他的出身与如今的处境,可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困扰!他的坚持他的不放弃不是为了让她难受!
    他没打算因为伤势耽搁太久,可只是一晚上而已,他就是迟了一晚上,她便已经离开了!
    萧惟没理会军医的阻止冲出了营帐驾了马追了出去,但追了许久许久,也已经没有她的踪迹。
    她已然走远了。
    跟当年他的不告而别一般,她也是这般悄然地走了。
    萧惟看着在自己面前延绵开来的官道,心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般,她就这样走了,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而这一走,却不知再见是什么时候
    长生。
    他在心里低喃着她的名字,来日再见,她的心里依旧还能有他吗?
    便是没有,他也依旧不会放弃!
    顾长生你等着!
    你且等着!
    我一定会再站在你的面前!
    秦靖自然是知道长生离开的,不过却没想到她居然走的这般的快,而且真的丢下了一切就这样走了!一向喜欢掌控所有的一切便是信任身边的人也绝对不会轻易完全放手的公主殿下这一次居然就这样丢下了一切了!
    她对水师的野心竟然比不上一个萧惟?!
    秦靖没见萧惟一次便恨不得要了他的命的目光让聂将军十分的疑惑与担心,不过萧惟却是稳稳的,似乎丝毫不怕下一刻便会被皇子殿下给砍了一般,而他越是如此,秦靖便越是气的厉害,到了最后突然间想明白了自己这般竟然除了气坏了自己之外,对萧惟没有任何的影响,不!他这般甚至会让他更加的得意!
    岂有此理!
    他杀他不得难道还不能整他吗?
    所以萧大人便倒霉了,伤还没好最苦最累的活全都归他了,到了后来便是聂永成也看不下去了,打算找皇子殿下说道说道。
    “将军的好意末将心领了。”萧惟却阻止了。
    聂永成皱着眉头,“你所你这小子平时也看不出是个犟头,怎么在这事上面却跟头牛似的!”
    “殿下将这些交给末将何尝不是给末将立功的机会?”萧惟笑道。
    聂永成也没话说了,“成,既然你都不觉得是事了,我也便不说什么了,不过若是熬不住了记得开口!”
    “多谢将军。”萧惟谢道,真心的,遇上这般一个上峰,是极好的运气的,当然,也要他有这个本事让别人看重才行,“将军,刺客一事有进展吗?”
    聂永成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
    “末将不是要插手什么。”萧惟解释道,“只是当日末将毕竟在场,所以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你小子也别想着糊弄我!”聂永成并不信他,不过也没为难他,“公主当时下了狠令,当时的刺客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查起来并不好查,目前唯一可以查到的便是那间饭馆的老板有问题,他是在公主跟殿下来了沧州之后方才接手经营的,而也就在这几个月内,镇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外来的人,因为伪装成了不同身份的人,也便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当日饭馆里可以说是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公主进去,也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选在大白天下手。”
    “镇上的官员”
    “殿下查过了,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聂永成道,“至于殿下还查出什么而没有说的,我这里也无从得知。”
    萧惟垂眸沉思。
    “阿惟。”聂永成道:“听我的,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七皇子对你本就有偏见,你若是在试图插手他也秘而不宣的事情,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糟糕。”
    “我知道。”萧惟点头,这一次是真的听了进去,即使他也十分的希望揪出幕后之人,但能够布下这般杀局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而这人无外乎是那般几个,这些人,便是她在怕也不会愿意让他插手,“我不会贸然插手的。”
    “嗯。”聂永成点头,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见以小兵进来禀报说殷姑娘又来了,就在军营外边说见不到萧惟便不会走。
    萧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聂永成却是戏谑地道:“你小子本事真的不小!”
    “将军,我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萧惟沉声道,随后便对那小兵语气厌恶地道:“让人将她轰走!”他本就没想过再跟殷璃有什么牵扯,当日七皇子将人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的神色他还记得很清楚,既有嘲讽也有恨不得他真的跟殷璃有什么!别说七皇子还在这里,便是他不在,他也不可能再跟她纠缠什么!
    他已经实现了他当日对她所说的事情结束之后便派人送她去跟家人团聚,她还想如何?!
    “慢着。”聂永成道。
    “将军”
    “你能轰走一次还能每次都轰走?”聂永成似笑非笑,“毕竟是苦主,且有跟了你那般长时间”
    “将军!”萧惟铁青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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