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晨的半张脸出现在我视线中时,我刚进门时,齐向晨还是自己的面孔,这一会儿的工夫,他的脸已经泛起了一层漆黑的颜色,鬓角却是雪白一片,乍看之间就像是对方换了一张面孔。
    齐向晨眼角的冷光扫向我眼前的瞬间,我背后忽然爆出了一声枪响,子|弹从我鬓角擦飞而过的瞬间,惨绿色的萤火也顺着我的肩头迸飞漫天,我只是本能的闭了一下眼睛,等我再睁眼时,齐向晨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桌子。
    齐向晨不见了!
    人皮画不见了!
    就连屋里还有第三个人的感觉也不见了。
    屋内的一切好像都已经随着那声枪响烟消云散了。
    我转头之间叶玄带着景圆从门外闯了进来,我头一句话就是:“谁开的枪?”
    “我……”景圆的脸色有些发白:“我刚才……刚才看见的是赵助理。他面对大门站着,我看不见你在什么地方?”
    叶玄也说道:“小圆儿说的是真的。当时,那个姓赵的, 就在屋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往门外看。我们三个怎么看不着你在什么地方?”
    我沉声道:“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叶玄懵了:“你进去的时候没关门啊!”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当时是把门给关上了。
    我转头看向研究室的门口时,大门却已经无声的缓缓开启,门外只有黑漆漆的走廊。
    跟进来的于珊珊下意识的往我身边靠了靠:“陈局,你说外面会不会有人,我怎么总觉得走廊里站着人呢?”
    “别怕,没事儿!”我把于珊珊挡在身后:“玄子关门,今晚咱们在研究室凑合一宿,明天再说。”
    于珊珊颤声道:“咱们别在这里行么,我害怕!”
    叶玄大咧咧的说道:“怕什么?还能蹦出个死人咬你咋地?”
    “你别瞎说!这栋楼里真的死过人。”于珊珊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平时都不敢在晚上进这栋楼,只有齐教授和赵师兄他们这些胆子大的人敢在晚上进来。”
    我沉声道:“这楼里还能闹邪么?”
    “我说的是真的!”于珊珊道:“一楼大厅的门框上面还有石狮子呢?”
    石狮子是专门用来镇宅的东西,放在门口可以阻挡煞气,却很少有人把它放在门框上。
    我沉声道:“石狮子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不……我不敢去。”于珊珊道:“学校里有个传说,不能半夜去看教学楼门框上的石狮子。谁看了,谁就会倒霉。真的……你相信我。”
    我反倒坐了下来:“你们学校里都有什么传说,你给我讲讲。”
    丁朵儿跟我说过:每一所学校里都会有恐怖的传说,区别就在于传说的多少而已。每个传说的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个真实的故事,只不过,那个故事已经被改得面目前非。即使,当年经历过那段故事的人,乍听上去也不会觉得那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直到某一个让他终身难忘情节出现在了故事当中,他发会想到那就是当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校园里的传说,虽然经过无数次的变动,但是核心的地方,一般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那就最重要的线索。
    丁朵儿曾经靠着这些传说,几次出手帮学校驱邪。我也看过她驱邪的笔记,那些校园传说确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于珊珊颤声道:“我们别在这里讲行么?求你了……我怕……我怕把他们给讲出来。”
    术道上有句老话叫:坟前不说死人事儿。大概的意思就是,别在死人面前说三道四,尤其是别在死过人的地方,说那人是怎么死的。万一被对方听见了,他和可能从附近走出来缠上你。乱说话的代价,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事情。
    我淡淡道:“你们还能死人说出来过不成?”
    “我……我听说……有人把它们给说出来过。就在这栋楼里,说故事的那几个人全都吓疯了!”于珊珊急得快要流出眼泪了:“我求你了,别在这栋楼里说那些事情行么?”
    “行!那就去外面说!”我看于珊珊实在是害怕的厉害才点头道:“你找地方吧!去哪都行。”
    “学校外面有一个通宵开的快餐厅,我们去哪儿吧?”于珊珊一刻都不想在这座教学楼里多待,催着我们赶快往出走。
    我跟着对方下楼的当口,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林妍发过来的消息:“我已经仔细推算过了齐向晨的生辰八字,他没有帝王命格。但是,他的面相上却带着公侯之相,甚至可以封妻荫子。”
    很多人都觉得生辰八字和面相是两回事儿,实际上,在相学中八字跟面相,手相是相辅相成存在。其中的关系非常微妙,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
    不过,我可以断定一点,那就是钱家在故意搞鬼。
    我看不出什么叫帝王命相,钱家这样的命数师世家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我不知道,钱家骗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我现在想撤都已经撤不出来了,诅咒这种东西,一旦沾身就会像是跗骨之蛆难以摆脱,除非破咒,否则,我就算远遁千里之外,诅咒也会接踵而至。
    我刚把林妍的消息看完,就发现自己已经从楼里走了出来,我回头往门框上看了一眼:“于珊珊,你不是说,门框上有石狮子么?狮子呢?”
    “在里面的门框上!”于珊珊道:“那两只狮子是背对门外,面向门里。”
    “背对门外?哪有这种摆法?我回去看看。”我自己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就要往楼里走。
    于珊珊连忙道:“咱们还是别看了,走都走出来了,就别回去了。天亮再说吧!”
    “也对,走都走出来了……”我越说声音越低。
    我刚才确实是在看手机,可是,读一条信息能用多长时间?几秒,十几秒?肯定不会超过半分钟。可我却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从二楼半直接走到了大门外面,我走的这么快?
    更重要的是,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出的门。
    江湖人,尤其是江湖武者,讲究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随地都要保持着一份警觉,哪怕是走路的时候,都要留神自己身边出现了什么东西。况且,我在下楼之前,还一心想着要看看大门上的石狮子。可我眼角上余光却完全没扫见门框。
    我抬头看向教学楼大门时,两扇大门无风自动,缓缓闭合在了一起。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玄子,你刚才注意到咱们怎么出门的么?”
    “老班,你今天怎么了?”叶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怎么什么事儿都得问我一声?你别是让死人给捂了眼睛了吧?”
    死人捂眼睛,不是术道上说法,而是老辈人常讲的事情。老辈人说,有时候死人会在深更半夜从后面把人眼睛捂上,被捂住眼睛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往什么地方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出去,等到死人把手松开,走路的人已经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了。
    要是死人想要人的命,就会等你把一只脚迈出石崖子之后再松手,那时候的人,想往回缩脚都缩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的往石崖子下面掉。
    我刚才经历的事情,不就是死人捂眼睛?
    于珊珊吓得声音都有点走调了:“你别瞎说话,咱们到快餐厅再说。这楼里真有你说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会儿,我也没法断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干脆跟着于珊珊走进了快餐厅里,陈三金到柜台那点了一堆东西,可是除了叶玄谁也没有心思去吃。
    于珊珊像是发冷一样双手捂着一杯咖啡,轻轻喝了两口才说道:“其实,齐教授的那栋教学楼很邪门儿,学校的师兄师姐都说楼里发生过很多怪事,有时候,大白天都能出现吓人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去那栋楼,大伯把教学楼划拨给齐教授,有一半儿的原因是没人愿意去楼里上课。”
    我点上了一根烟才说道:“说吧!那栋楼里都有什么传说?没事儿,你要是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于珊珊道:“其实,想听传说的话,最好还是找文学系许老师,他收集过不少校园里的传说,还特意整理过。我的那些故事都是听来的,他的故事才是用心整理的东西。”
    我顿时来了兴趣:“哪个许老师有多大岁数?”
    “比我大伯还大了不少!”于珊珊道:“我们学校里有四大元老,都是退休之后被返聘回来的老教师。据说许老师在建校的时候,就在学校里任教。我大伯还做过他的学生。”
    我眉头微微一动: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学校不像其他地方,返聘教师的事情极为常见,那些老教授往往就是某个事件的知情人。我怎么没想到去找他们呢?
    我正暗自思忖之间,于珊珊继续说道:“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到哪个就说哪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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