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千递过来一块苹果挞,“槐哥,这个好吃!”
    江晨曦往提前拿好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热红酒。
    还有队员陆续把烤鸡、羊排、薯条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
    徐槐鼻子动了动,沉默片刻。忽然有点饿,来都来了,还是先吃饭吧。
    边吃边聊,队员们叽叽喳喳的,话题庞杂,聊得最多的还是训练和比赛,教练们也能很自然地加入她们的话题。
    “不是说更换国籍满三年才能参加奥运会吗,那储昱退瑞士籍才几个月,是不是不能参加这次比赛啊?”
    “对,这次他参加不了。”女队教练回答。
    又有人问:“该不会之后的比赛一场都参加不了吧?那冬奥积分怎么办?”
    “可以参加一些地区性赛事,”徐槐说,“fis常规赛事的要求没有冬奥会那么严格。”
    国际奥组委对于更换国籍的运动员有规定,更改国籍至少满三年后才可以正式代表国家参赛。而国际雪联的竞赛条例则相对宽松一些,归化运动员是可以参加一些地区性的小比赛的。
    “他应该可以参加北京沸雪。”徐槐又说。
    北京沸雪。
    提及家门口的赛事,队员们纷纷激动起来。
    “太好了!”
    “妈呀,那男队的比赛名额竞争会很激烈吧,a队的五个人加上小瑞士卷儿,还有几个今年刚从省队选拔上来的新队员实力也不错……”
    承办世界杯的国家,除了满足参赛资格的运动员可以上场外,还会有额外的照顾名额。这个名额需要在队内选拔,通常会举办选拔赛或者由教练、领队等人评选。
    “打起来打起来!”江晨曦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男队热闹是吧,”宋也笑,“不愧是一姐。”
    “哎呀没有没有。”江晨曦连忙摆手。
    “那你觉得男队这次谁能进决赛,田斯吴还是杞无忧?”
    “呵,田某什么档次也配和我们无忧比,”江晨曦大放厥词,“先治治恋爱脑再说。”
    李梦千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还拉踩呢,田斯吴听到会落泪。”
    徐槐也被逗笑了。
    “槐哥,瑞士卷儿实力也挺强吧?他和无忧谁厉害?”江晨曦忽然问。
    她没看过储昱以前的比赛,但注意到他这几天和大家一起训练时都跟玩儿一样,不怎么上心,看不出真实水平。
    徐槐顿了顿,“小杞厉害。”
    虽然储昱目前可以在大跳台上做出1800,而杞无忧暂时还不可以,但杞无忧的综合实力更胜一筹。
    领悟力强,心理素质强大,进步神速,这个赛季成功练会1800不是问题。
    这完全是基于客观事实而得出的结论,才不是因为他对杞无忧抱有很大期望。
    “还是更看好自家人嘛。”江晨曦笑眯眯道。
    哪里更看好自家人了。
    “……”徐槐觉得她这个说法怪怪的,“都是自家人。”
    “哈哈哈小瑞士卷儿也是自家人了,不过还是无忧跟你更亲吧,”江晨曦笑着说,“归化运动员想必不是白归化的,等之后有比赛我再看看他实力。”
    ……
    吃完饭,徐槐也没忘记正事。
    刚才人太多不方便问,待人散了回去午休,他才问宋也:“昨晚你去查寝的时候,小杞没在房间吗?”
    “什么?”
    宋也乍一听有些不解,投来疑惑的目光,“在的啊。”
    昨晚去查寝时是王飞跃给开的门,他说杞无忧在洗澡,宋也听到浴室里有水声,于是便也没多问。
    他照实把情况说了,说着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那时候不会根本没在房间吧?偷偷跑出去玩儿了?可是……”宋也纳闷地嘀咕,“他早上不是好好地来训练了吗?”
    “就算出去玩了也没有影响到训练吧?应该不要紧……”他边说边抬头望向徐槐,有点摸不准徐槐是不是发现了问题,专门来兴师问罪的。
    宋也和大多数队员一样,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他认为自己在查寝时所扮演的角色就好像大学时代查寝的辅导员,吃力不讨好。大家基本上都是成年人,不是没有丝毫自制力需要去约束的小孩子,所以宋也对查寝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查得并不严格。
    “槐哥,这事儿……”宋也觉得徐槐应该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才对,“也没啥大不了的对吧?”
    徐槐安静几秒,最后说:“对。”
    下午训练结束,他又找到王飞跃和田斯吴询问。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找杞无忧本人问清楚就好了,可徐槐偏偏要舍近求远,不想和杞无忧单独相处。
    王飞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杞无忧偷溜出去玩的事情败露,便很讲义气地给他打掩护,“不可能!我俩早上就是一起出来的,田哥肯定看错了。”
    无论田斯吴怎么拼命给他使眼色,他都不为所动,一脸大义凛然。
    见状,田斯吴内心暗骂猪队友,含含糊糊地开口:“啊,那也有可能吧,我刚醒眼神儿不太好可能。”
    徐槐:“……”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俩人应该都是和杞无忧一伙的。
    “槐哥,你自己去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不就得了?”田斯吴又很刻意地说。
    徐槐更加确信了刚才的想法,直截了当道:“我用不着问他。”
    脸色有点冷,语气也果断。
    田斯吴没见过徐槐这样,担心把人惹毛了,于是匆忙解释:“呃,其实无忧他……”
    “他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大半夜偷偷跑出去,让你们一个装不知道,一个装告密。”
    田斯吴闭嘴了。
    轮到王飞跃小心翼翼地:“槐哥,他这么做可能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你别生气……”
    徐槐:“我没生气。”
    他心态很平和,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你们真是他的好队友。”
    听出徐槐话里的讽意,王飞跃也闭嘴了。
    徐槐清楚杞无忧的心思,大概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受到冷落,故意找点存在感。
    徐槐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队员,所以听到田斯吴的话时,第一反应是相信。
    他的确挺好骗的,起初也是真的被骗到了。
    杞无忧的计划很幼稚,但却是可行的,如果徐槐上钩,确实是会主动去找他,批评也好,关心也好,他都达到了他的目的。
    只是,他低估了徐槐对他的了解,也高估了自己对徐槐的了解。
    以前,杞无忧每到一个新地方,认识新朋友,徐槐总是会问他,有没有不适应,和新朋友一起玩开不开心,总是担心他没有办法很好地融入集体,时刻关心他的情绪和感受。
    可现在,他依然每天刻苦训练,有了新进步,交了新朋友。训练时有没有受伤,和新朋友去了哪里玩,徐槐却都不再关心,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
    过去那些只有他才能得到的特殊待遇,徐槐还是一点一点收回去了。
    他不是会主动索要糖果的小孩。
    杞无忧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其实很茫然。
    强烈的落差感令他无所适从。
    想出这种迂回的主意,也并不是想骗徐槐。
    就只是,想让他多看看自己而已。
    可还是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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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我收下了
    之后几天,徐槐白天照常指导训练,晚上带着队员们做分析总结到很晚,为即将到来的世界杯分站赛做最后的准备。
    他始终没有在私下里单独找过杞无忧,杞无忧也很能沉得住气,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疏离态度。
    其实严格来说,徐槐认为自己并未刻意冷落杞无忧,训练时,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倾注全部的耐心与专注。两人即使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教练与运动员的关系,那也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有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有朝夕相处的感情,还有适度的陪伴与关心。
    他只不过是不再把训练之外的时间与精力留给杞无忧了。
    尽管努力说服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偶尔徐槐心里也会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虽然杞无忧平时总是面无表情,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徐槐知道他也许会一个人偷偷难过。
    以前杞无忧不开心的时候会给他发委屈卖萌的可爱表情包,现在也不敢发了。
    徐槐只能这样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场地测试的前一晚,白天的训练结束,晚上没有再做分析总结,教练让队员们早早地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徐槐和张可迪住一个房间。
    晚上十点,两人专心致志地在桌前研究预赛的比赛策略,拿着纸笔与电脑写写画画。
    “……所以我认为可以让yoyo在跳台区尝试1800……”
    “笃笃笃——”
    房间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张可迪的话音。
    “谁?”张可迪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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