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切口导致肠管溢出,这倒是很常见。我说,但是连腹腔内的大网膜都流出这么多来,显然就不是自然溢出了。
    啊?那是?林涛和程子砚同时哆嗦了一下,齐声问道。
    是凶手主动将死者的腹腔内容物拽出体外的。我沉声说道。
    这就更能说明这起案件的性质了。大宝说,这个管天中看来是压抑得够狠的啊,这种愤怒一直无处宣泄,在田莹死后,才这么残忍地宣泄。
    我回头看了眼大宝,余光瞥见林涛和程子砚此时已经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程子砚更是低垂着眼帘不去看尸体,强行压抑住呕吐的欲望。
    我觉得,不一定。我沉吟道。
    不一定什么?大宝说,反正不会是侵财了,对不对?痕迹也不支持嘛。
    我见死者躺的沙发的旁边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于是拿起来看了看,没有回答大宝的话。这是一把不小的水果刀,准确说,用匕首来形容更加确切。之所以第一感觉这是一把水果刀,是因为刀的旁边,有一个已经削好了的苹果,还有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此时两个苹果已经被喷溅状的血液污染了。水果刀上满是血液,无论是刀刃还是刀柄。
    我从口袋里拿出比例尺量了量,刃宽三厘米,刃长十厘米,刀背的厚度一毫米,是个单刃刺器,和尸体上的伤口完全吻合,显然这就是作案工具了。
    能看出指纹了吗?我把水果刀递给林涛。
    林涛摇了摇头,说:全是血,什么也看不出了。
    哎,如果有指纹,就是最好的证据。我轻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那染血的还有一半果皮的苹果。
    在削苹果的时候发生的惨案啊。汪法医说。
    我点点头,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我看你用静电吸附仪提取灰尘足迹了。我说,除了血足迹,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灰尘足迹吗?
    孙宇摇摇头,说:这个现场还是比较干净的,所以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现场只有三种灰尘足迹,田莹穿在脚上的拖鞋、散落在大门口鞋架旁的男式拖鞋,还有另外一种男式拖鞋的足迹。
    管文博的?我问道。
    孙宇点点头,说:对,还有就是他们儿子管文博的拖鞋了。这双拖鞋在管文博的房间里,摆放在床边,正常状态。
    杀人的时候导致大量出血,鞋子是不可能不沾到血迹的。汪法医说。
    似乎这个案子的证据链已经慢慢形成了,于是我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说:你们分析管天中是从什么地方坠楼的?
    这里有血足迹。孙宇指了指客厅尽头的阳台,说,从死者田莹的身边,到阳台地面,都有潜血痕迹,虽然看不出鞋底花纹,也分析不出足迹方向,但是可以确定凶手在杀完人去了阳台。而其他窗户附近都没有潜血痕迹,所以只有可能是从阳台上坠楼的。当然,如果一个人想跳楼,翻阳台,比翻窗户简单多了。
    我点点头,沿着勘查踏板走到了阳台中央。阳台的护栏是圆润的金属质地的上沿以及有机玻璃的栏板。护栏到我的胸口高度。
    我扶着护栏探头向下看去,可以看到下方地面草坪上白色的人形框,以及警戒带外,依旧没有离去的围观群众。
    我从口袋里掏出激光笔,朝地面上照射过去,看了看,陷入了思考。
    想了一会,我走到了客厅电视墙背后的书房。书房的窗户大开,窗帘被卷入到房间之内,无力地飘荡着。整个书房也很整洁,书架上陈列着不少书卷。书房的窗户下方,放着几盆盆栽。
    书房里,没有发现血迹?我问孙宇。
    孙宇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若有所思地说:行,我去其他房间看看。
    我们几个人沿着勘查踏板到每个房间,包括卫生间和厨房都走了一圈。因为这些现场区域里不仅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而且没有除了三名主人之外其他人的痕迹。所以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我想到还得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田莹的尸体运走,我们还需要检验完两具尸体,时间已经是非常紧张的了,所以就挥手收队,准备赶赴殡仪馆进行尸检。
    重新出大门的时候,我发现鞋柜的台面上,摆放着几个保温杯、玻璃杯之类的器具,于是随手拿起一个塑料的旅行杯看了看。奇怪的是,这个旅行杯的杯盖上,被人为钻了两个孔。
    大宝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笑道:这个妈宝男总不会喝水还要用吸管吧?不然在杯盖上钻孔做什么?
    用吸管喝水,也不至于要钻两个孔啊。林涛说。
    插两根吸管。大宝推了推我,说,走吧,干活去。
    我看着大宝,想着他说的话,似乎有所悟。于是,从门口的勘查箱里拿出一个物证袋,把杯子装进了物证袋,递给孙宇,说:让理化部门现在就检验这个杯壁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质。哦,对了,这一双染血的拖鞋,也要提取。
    雷影市公安局法医的动作,比我们想象中要快。在我们赶到雷影市公安局法医学尸体解剖室的时候,两名法医已经开始在穿针引线,准备缝合已经解剖完毕的管天中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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