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开着黑色的直升机在海上咆哮,薛朝华胳膊中弹正光着上身在后面休息着,子弹已经当场被取出,海啸舔美舔到自己的军火都是金雕logo。
    文莱大喊一声,手捧显示器激动到蹲在他旁边,“哥!定位有了!位半小时就能到!”
    杰克也回头看了一眼,“项竞将他在夏威夷绝大数人都调到了加州和太平洋上,他也不想想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和中东会不会黄雀在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薛朝华忍着痛坐起身,“半小时啊,杰克!开快点,哎呦——”他太激动不小心扯到了侧腰的伤,几人笑了起来按住他喂了几颗止疼。
    但夏威夷,几乎是集结了海啸仅剩的所有的精锐小队,意识到这一点后薛朝华拿过卫星电话拨通了阿联酋的一串加密号码。
    他靠在后座仰起头点上了一根烟,声音自信又潇洒极了还吹了声口哨,“呼~呜~,亲爱的卡利斯,我有一笔生意和你谈。”
    通话内容无人知晓也不会留下痕迹,只知道挂断电话后华子不屑又爽快的闷了一杯伏特加。
    他游走军火这些年,赚到的不仅是钱和权,东南西北的几大国都有他一个电话就能调来的私人军队。
    区区海啸,如何面对万顷黄土!
    卡利斯几乎集结了半个欧洲和俄的精锐海空军,甚至马利亚和莱昂在南美的私人空军也开着舰载直升机出动,远在北冰洋的尤里也询问过他的意见,不过现在是他继承王位的节点,还是别在国际上节外生枝的好,直接被薛朝华以自己家事为由拒绝。
    接下来这一战,且看鹿死谁手,他亲自以身入局,还怕钓不出一个项竞吗,皆为蜉蝣罢了。
    平静的瑞奈岛上迎来了暴风雨,龙卷风席卷着海浪和部分鱼群直拍岸边,秦睿的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她正在一个顶楼绝佳角度看着干扰器一点点失去作用。
    但那群人,愣是没有一个发现的。
    忽然间视线里闯入密密麻麻的直升机和战斗机团队,她心下一惊捏住栏杆仔细眯眼看了看。
    是华艺的紫荆logo。
    她差点以为世界第叁次大战是从夏威夷开始的。
    秦睿笑了,看着越来越多的直升机不由自主的扯起了嘴角。几乎是用光速收拾好自己本就不多的东西,唯一不能忘的便是那张结婚照。
    她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无视失去作用的荆棘电网,顺着直升机软梯滑落在地。
    秦睿张开手,不顾外面是如何的枪林弹雨和风卷残云,她稳当的扑进了他坚挺的怀里。
    爱人相见,泪总先于言语落下。
    薛朝华看了眼天上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自己人,精确的找到自己的直升机后一手抱着她,一手拽着软梯往上爬。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秦睿更是急得想要下来自己爬,她闻到了血腥味,她怕他又受伤。
    “别动,我抱你。”男人轻笑一声,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
    天空之上的暗绿色直升机里,唯一的黑色迷彩直升机调转了方向。
    接到了,该全身而退了。这样的情况下唯一不能做的便是恋战,海啸其他敌人的子弹会将整个瑞奈射穿。
    两人上来后秦睿这才发现薛朝华果然受了伤,她颤着手从胸口掏出一张照片。
    反过来让他看的更清楚,“你看,我找到了你妈妈,这个是你爸爸,和你一样的紫瞳。乔阿姨,乔含阿姨就是萧銮的母亲,你们是异父同母!”
    薛朝华反应不大,看着医生重新包扎后他才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端详。
    自己怎么还和情敌是兄弟了?
    接下来的一小时,秦睿一字一句将自己在内墙的叁个月细数道来,包括她第一次见乔含的时候。
    “不着急,我会安排人带她回来,多谢你了,秦睿。”男人笑了几声,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飞机正在朝着他们的家驶去。
    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睡着,薛朝华也突然恍惚起来发着呆,他没有让母亲爱过,那该怎么做一个儿子呢。
    所谓的儿童套餐和儿童节,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不知道,他心里也不懂。更不知道如何怎么面对死去叁十年还活着的人,没有人告诉过他。
    照片上的男人是薛凌,也是他只存在于他人之口的父亲,一身礼服站在母亲身后手搭在她的肩上。
    但,乔含婚纱下那隆起的小腹让这张照片变成了亲子照。原来自己曾看到过父母,也有幸和他们留在了同一张照片上。
    回到万豪踏上故土时秦睿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这里的空气是熟悉的,这里的海洋是熟悉的,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
    走过熟悉的大理石旋转楼梯,她看到了那个管家团队在忙碌,将她从夏威夷购买的东西悉数换上又摆放整齐。
    这段经历,她大概是会永生难忘。
    “想什么呢?”薛朝华挂了电话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抚摸,这次,他看到了婚戒。
    “阿姨呢,乔阿姨怎么样?”秦睿收回眼神期待的问着他。
    “和项竞都中弹坠海了,我留了萧銮和那个男孩一命,他们不姓项,不太会被剩下的人和黑帮追杀,可以在别地过好日子,顺便继承项竞的一部分美刀。”
    秦睿略显失望和痛心的握住他的手,“没关系……”
    薛朝华揉了揉她的发顶将人抱起去往卧房,“当然没关系,我已经接受了,你还在就好了。”
    卡利斯带来的消息倒是真让他孑然一身了,之前的考虑全都烟消云散,秦睿被她压在大床上,一别几月,干柴烈火的合法夫妻早都等不及了。
    “哎,你现在得叫我慈善家了。”他撑起脑袋看着秦睿小脸红扑扑的往自己怀里钻,“华艺医疗的仿生新产品是免费提供的,一毛利润没有,十年科研还花了我不少钱,后续的更换也是免费。也不仅是四肢,未来会在眼球和关节这一块着重钻研。”
    “薛大慈善家!”秦睿正经的看着他的眼说着。
    男人勾起嘴角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秦睿点点头抱着他的脖颈深吻,她歪着脑袋感受着男人身体明显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和他十指相扣。
    “好了好了……”秦睿仰着头低吟一声,“你胳膊还有伤……养好在做行不行……别急啊。”
    薛朝华不愿松口的叼着她坦露的酥胸,他抬起眼皮闷声道,“那你坐上来…”
    “我不要。”秦睿直接拒绝,她可是看到了他腰腹还打着绷带,“别闹了,先休息吧。”
    “哼。”他冷哼一声松了口,转头平躺在她身边,忙叨了这么久终于解决海啸,他这几个月可是一个好觉都没有啊。
    “外边的忙完了,忙忙里边的,我明天要去西安出差。大概得半个月,你和我一起吧”薛朝华睁开眼侧过身看着她的睡颜,碎发被挡在耳后,眉头微蹙着闭上了她的眼,那嘴角可还闪着自己留下的口水。
    秦睿摇了摇头,出差什么的她才不喜欢。更何况他忙公务,就算是旅游还是逛商场都不方便,“你养好伤再去吧,往后推一推。”
    “那不行,要见的是几个老朋友。”薛朝华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清楚自己去了西安,有的底线是否能够把持得住,毕竟在结婚之前自己都是个没有底线和原则的人。
    毕竟在洛杉矶换衣服的时候他才发现凯瑟琳娜那张夏威夷的房卡自己都带到了加州。
    秦睿转过身背对着他,一路折腾实在是困急了,“那你就去吧,刚好我去咖啡店看看。”
    薛朝华抿了抿嘴,揽着她的腰也没再说什么。
    天不亮是秦睿先醒,薛朝华还在半梦半醒间,她看着他的倦意实在是没忍心叫醒。
    交代保姆做了饭后就回了湾仔,经此一事她倒是琢磨透了自己的这颗心,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会猛跳,只有视线里有他自己才会虚化旁人。
    好像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别人,她是一个不喜欢也不想要了。
    至于孩子,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她也不奢望薛朝华那样的人能往后余生几十年爱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逐渐老去的身体,谁能坚持本心呢。
    出轨这个话题她倒是也想过,但一辈子太长,空口无凭谁信呢,或许会在某一个黄昏,他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指着容颜老去的自己留下一句不爱了,离婚吧。
    那他就真是睡腻了,自己也等到解脱了。
    “一杯哈密瓜刨冰。”清冷的男声传来,秦睿浑身一震缓缓回头看去,是关山越。
    “你怎么在…湾仔…”她下意识问出,突然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出差吗?”
    关山越接过刨冰看了看她的胸牌,“是啊,签了个合同。不过已经忙完了,秦老板。”
    “客气,算我请你,不用付钱了。”秦睿笑了一声,她和关山越坐在后排,直至此刻她才抬起眼皮仔细看着他的脸。
    已经看不出多少青涩的样子,标准的商业精英长相,他垂着眼皮,正敲打着手机发送信息。
    高挺的鼻梁和英气的眉眼间总是带着点高尚的样子,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这样的眼神关山越这些年始终没有习惯,男人放下手机托着下巴抬眼和她对视起来,宠溺两个字写满了他的瞳孔,“帅不帅。”
    秦睿立刻点点头,“帅,越大帅哥。”
    “你不回美国吗,夏天了。”秦睿扣着手,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关山越还是老姿势,一点不遮掩的直视着她的小动作,“不着急回,那边局势不稳不怎么安全。”
    “那我告诉朝华,把你调回来?”
    关山越低笑两声,“你猜他会不会把情敌调回来。”
    秦睿扯着笑认真的打趣他,“别开玩笑了,我和他已经在大陆结婚了。”她掏出烟,看了看没人的咖啡厅悠然的点起,“倒是你,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我去年没走的那么急,你是不是不会和他结婚。”关山越捏着勺子带着七分认真的问。
    秦睿看了他一眼,“我在你回来之前就和他结婚了,挺复杂的,这些日子过的太快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关山越落寞的低下了头搅拌着刨冰,“是吗,我总是来晚一步啊。”他看了眼腕表,“我要走了,去一趟西安,宋凌和常历应该也在吧,我们几个董事几乎都要去一趟,扶持西北的政策落地了。”
    “好事啊,国家扶持,竞竞标赚点钱。”她也站起身拦下了关山越付款的动作。
    关山越没辙只得收起钱往街口的车子走去,秦睿停下来看着他走远,恍然间又看到了背着书包的男生和他背影重迭。
    她甩了甩头苦笑一声,忙碌了一整天结束工作时薛朝华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
    “湾仔。”她答道,男人的声音一听就是在酒局,周围人群的嘈杂声此起彼伏。
    “我睡醒你就没见了,我以为你又丢了。”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你也是,你。”薛朝华欲言又止,坐在卡座上抿了抿嘴,他看了眼一旁的莺莺燕燕压低了声音,“你要来西安玩吗,咖啡店关几天门也没什么吧。”
    “可以啊,等我忙完这两天吧。”秦睿答应的爽快,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薛朝华的语气明显开心起来。
    “那我等你,到了机场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秦睿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她送走了所有员工后坐在关灯的咖啡店里给自己做了一杯巧克力刨冰。
    夏天才是吃刨冰的好季节,巧克力的醇厚和碎冰结合,她卸下疲惫订购了后天的机票。
    走之前她不放心,对着几个年轻员工讲了又讲,念叨了又念叨。眼看时间要来不及才坐上赶往机场的出租,一路上的街景都在倒退,她怎么也追不上,司机也放了一首抒情的英文歌。
    等到西咸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薛朝华开着车停在出口,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腕表。
    秦睿拉了一个小行李箱,薛朝华接上人下了车给她放到了后备箱,只是,她没有看错的话。
    副驾坐了个人吧。
    “您好睿姐,我是华艺集团驻西安的分公司销售总监,李青,嫂子您叫我小李就行。”李青并未下车,坐在副驾降了半个车窗给她说着,转头又看向坐在主驾的男人,“今晚和几个老总有个局要参加,为了华艺的发展,我索性节省时间蹭蹭华哥的车了。”
    秦睿耸耸肩无所谓的拉开了后门,她看着主驾的男人后脑,“你也去吗。”
    华子换了个新发型,一改往日的叁七分换成了龙须侧背,额前一缕弯曲的短发刚过他的眉心,整个人痞极了。
    身上的黑西装白衬衫也衬托着他与众不同的高冷气质。
    他点了点头顺着倒后镜看了她一眼,“去啊,这个局比较重要。”
    “那我……”
    “一起呗睿睿姐。”李青回过头热烈的邀请着她,秦睿没拒绝,默认了。
    西安晚上的街景也丝毫不逊色湾仔,车辆驶向钟楼转盘第二出口,她看着夜晚也如白昼的钟楼发着呆。
    W酒店富丽堂皇的外表下也印证了他的身份,逼格最高,颜值最高,也是西北最奢华的超豪华酒店。
    现代和大唐盛世在同一片土地上碰撞,叁人下了车并排朝着二楼宴会厅走去。
    薛朝华点上了烟眉头一皱,李青也缓了脚步只得跟在二人身后。
    喷泉设计和24小时的音乐演出此刻也无暇顾及,薛朝华牵起她的手特意快走几步和李青拉开了距离。
    “你去旁边的电梯,出了电梯就是宴会厅。”他转头叮嘱着下属,双手搁在秦睿肩上将她带进了电梯。
    一层楼的功夫,他就将怀里的人儿吻的脚下发软心发热。
    “等下以华艺财务总监身份出席,宴会上还会有几个老朋友,当然,市长也在。”他打量着秦睿的表情,自己也是才收到赵市长和市长夫人也参加的消息。
    早知道,他当然就不让秦睿来了。
    服务生推开门,道了一句,“豪秦厅,叁位贵宾到!”
    晚宴上谈笑风生的众人皆回头看了过来,秦睿带上标志性假笑点了点头和他去往主位。
    好嘛,这岂止是老朋友,十二个席位,八个都是华艺的人,除去市长及其夫人也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想来也就是幕后的老总了,可见薛朝华对此次西北行的在乎。
    不过戏剧性的是主位只留了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偏偏左一个市长右一个老总。
    市长夫人那张脸,她可是怪熟悉的。
    她索性拐了个弯坐在了宋凌旁边的空位上,十二人戴上面具开始敲定着下一步的发展。
    人到齐时菜品也逐个上来,宋凌给她倒上红酒,两人轻轻碰了碰他便低下了头压低声音“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她品了一口红酒淡淡的说。
    对面的薛朝华已经从谈笑风生变成了脸颊微红看着白清艺,毫不掩饰的火热视线也让她无法忽视。
    “尝尝,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宋凌用公筷夹给她一块野猪肉,为了避嫌也给身旁的人挨个夹了一个。
    常历没什么表情,一身浅色西服和薛朝华在局长面前打着配合,其他人也皆是附和着华子的话点头哈腰。
    “哎——,这妹妹,你是我们薛总的心爱伐?”一声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秦睿夹菜的手都抖了一抖,她很确定这句话是在问自己。
    她抬起头时果然对方在看着自己,秦睿起身举起酒杯和对方在玻璃上碰了碰,声音淡定从容中透露着一丝柔情,“我是华艺财务总监,秦睿。”
    “哎哟哟,眼拙了眼拙了,如此年轻便是财务总监,是我眼拙了,自罚一杯啊,我自罚。”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白酒,在薛朝华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饮尽。
    “客气了。”她坐下擦了把头上的汗,只是不经意间也总是能看到白清艺在可有可无的看着自己。
    秦睿抬起头直视对面的白清艺,女人眼神没来得及收回却还是在对视的一瞬间举起酒杯和她同时在桌上碰了碰。
    她微微一笑,她也浅笑带过。
    “少喝点。”宋凌看着她脸颊红嫩,又看了眼同样酒过叁巡红着眼尾的薛朝华出言劝阻着。
    秦睿点点头,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笑。
    一局结束又一局,十二人变成七人转局去了楼上的酒吧,薛朝华已经喝到在卫生间吐了又吐,如果拿不到批文那他也实在没什么继续留在西安的借口。
    包厢挤进众人,昏暗的灯光下酒是被购物车一车车拉进来,被年轻的服务生两箱两箱抱进来。
    秦睿坐在沙发一角看着薛朝华在酒精的作用下和对方洽谈一切,小到西安排水设施,大到沙漠种树,她突然很好奇,当年忙于薛家复兴的他是怎样的英姿飒爽,凭着自己签下一个又一个单,愣是将薛氏从一个破产边缘的公司做到了叁百六十度百向发展。
    她没见过,但见过的白清艺脸上带着淡笑,轻拍市长的肩示意他少喝点,要不就坐在点歌台切着自己喜欢的歌。
    有人按规矩叫了附近高校几位年轻的大学生,穿着暴露的女孩刚进来就带上笑坐在两位老总腿上,他们左一个右一个笑的开怀,这时候好像提什么要求都会给办妥一样。
    “总监!你怎么不喝啊,喝啊。喝了薛总的事我就给他办了,你别看我在西安只是一个老总,我家中兄弟姐妹哪个不是在陕京沪的处级厅级。喝啊!”之前打趣她的老总从冰里握起一瓶梅子酒向他,语气里尽是轻浮和让她难堪的势气。
    就在这使人踌躇的时刻,一直坐在角落整理资料的李青起身握住酒瓶另一半,“高总,秦总监刚回国,您这酒我替她代劳,只要您开心,我今晚喝多少都没问题。”
    李青手掌握着酒,但高局明显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白了一眼李青将酒从她手心抽出,眼神在秦睿的脸上流转,“喝啊妹妹,哥哥亲自给你开,喝几瓶今晚给薛总批几个文件!”
    说着,高总拿过桌上的打火机撬开了酒瓶,冒着冷气的梅子酒被递给她,李青见势不妙还在凑上前圆着场,只有市长两人和薛朝华依旧在谈论着什么,眼睛都没有往这边看过一次。
    “行,喝多少签多少,你说的。”她起身接过打开的酒,看着对方色眯眯的眼认真道。
    高总哈哈大笑松了手,看着她微张开的红唇对准酒瓶,一瓶喝完,他怀中的女孩顺势推了一把小推车,“姐姐,还有几瓶呢。”
    秦睿摇晃着身子看了一眼,岂止是几瓶,是十几瓶不一样的酒啊。
    高总拍着手将音乐音量加到最大,乐不思蜀的给她用打火机一瓶一瓶打开。
    背对她谈事的薛朝华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另一个老总拍了拍肩很快吸引走了注意力。
    李青无奈,可薛总的话她更插不上,只能拿着卫生纸替秦睿擦拭着被酒水打湿的胸口。
    她已经喝了叁瓶了。
    李青俯下身给秦睿拍着背,“姐,你别喝了,我去找华哥。”
    秦睿咽下酒拉住了李青的手摇了摇头,她不信这么大的动静,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喝啊妹妹,叁个文件了。”高总朝她坐了过来,肥腻的手摸了摸她的大腿又收回。
    秦睿眼里挤出生理性的厌恶泪水,她眼前一片模糊浑身都开始发麻起来。
    四瓶下肚,薛朝华谈完事露出笑容靠在了沙发上看了这边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看了半根烟的功夫高总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接过了话助兴道,“妹妹快喝,哥哥说话算话。”顺手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作势。
    秦睿没有反应,她抬起头看了薛朝华的方向一眼,只是距离有点远和他之间隔了很多人。
    “高总让你喝你就喝呗,也没有多少,梅子酒也只是果酒。”薛朝华灭了烟,在他也模糊的眼前秦睿正笑着和周围人闷着酒。
    他轻飘飘的话传来,秦睿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嘈杂的环境加上耳边不断的声音让梅子酒的后劲一瞬间在她胃里翻江倒海。
    “好了好了,高总。秦总监喝不了了,她真的喝不了了!”李青着急的给她擦拭着嘴角,扶着她进了卫生间。
    身后的高总没劲的嗤笑了一声挥了挥手搂着两个女孩去了薛朝华身边。
    吐完一波的秦睿困意也被点醒,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酒后睡好觉了。
    上一天班也顶不住喝完酒吐一次费的精气神。
    吐完出来时人群已经散尽,只剩下打扫卫生的服务生和数着钱的女学生。
    李青联系不上薛朝华,在楼上开了个房将不省人事的秦睿送了进去。
    但,她走出KTV和高总的学生妹对视了一眼。
    夜晚还在酒精的升华下加剧,人群也在午夜时点燃沸腾的激情。
    凌晨时分,秦睿的房内门锁被一张卡刷开。
    “滴滴滴…”的解锁声传来,顶楼水疗室消失的高总出现在她的床尾。
    老男人心急的边走边解着自己的皮带,顺手连着裤子一股脑扔在地上,他心急的一把拉开洁白的被子就着急忙慌的脱着秦睿的衬衣,口水都流到了她的衣服上。
    白清艺和市长的房间就在隔壁,回来休息时她听到李青送人的动静后打开门看了看,这一眼就看到了高总笑意淫淫的刷着房卡。
    今晚能让李青送的人,还能有谁呢。
    她重新走回屋内从黑名单拉出那个电话,十分钟后,白清艺听到了隔壁闹翻天的声响。
    二十分钟后,120和大堂经理一前一后赶来,她拉开门缝看了看,昏暗的走廊上一个女人躺在担架上被带了出去,口吐白沫红着脸,紧随其后的是脑袋开瓢后脑淌血的高总。
    得,有人一晚白喝了。
    西京医院,秦睿醒时已经是开瓢事件叁天后,她差点以为自己喝死了。
    薛朝华守在她的病床前,身上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暗格西装,看着她眼皮颤抖男人软了挺直的背当场在寂静的单人病房内大哭起来。
    “对不起…睿睿…我真的没有看到…我没看到他在逼你喝…我没有看清,对不起…对不起…”
    天知道他调监控时看着秦睿一瓶瓶下肚心是怎样的痛,偏偏自己还那么云淡风轻劝着酒。
    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是刚和他从太平洋上生死与共的人。
    “对不起,我不爱听。”秦睿苦笑一声从他手心抽出了手,她坐起身揉了揉脑袋,“我想喝水,华子。”
    “我去接,你等等。”男人用手背擦拭掉溢出的泪,起身在饮水机前笨拙的接了一杯温水。
    一杯水,他心慌的边走边撒,到了秦睿嘴边也只剩半杯。
    “批文怎么样了,还有看上的标。”她咽下无味的温水,重新看向哭了一场的他。
    薛朝华执拗的牵起她的手放在脸颊处,湿润的睫毛抖了抖,“提前签到了,标安排人竞到了,常历和山越几个忙完都回去了。”
    “那个高总……”
    “成植物人了,我砸的,赔了七十叁。”他哑着声音,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啊……”秦睿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一声,她重新躺了下来背对着他。
    薛朝华神色崩塌微张开了嘴,他宁愿秦睿醒来和他大吵一架指责自己的不是和失责,都不愿意是现在这样一切尽在不言中而沉默的她。
    这样的她自己总觉得会随时失去,但自己也是真的没看清,没看清太多人太多事。
    以前的他浪迹情场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二十岁爱白清艺那样的深爱。
    甚至觉得自己不婚一辈子也无所谓,他想娶的人早娶不到了,所以浪费,所以无视,所以自大的对任何人。
    而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也完全支撑他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无论何时他回头看,都是爱慕自己的人让自己打发时间发泄性欲,完全不缺也根本不需要自己浪费时间精心维护。
    可现在面对她的背影,薛朝华手足无措的捏着床单,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错了……我叫你来西安是一日观尽长安城的…这里的夜晚很好看,曲江的夜景,还有不夜城和夜市…我错了,我不该带你去酒局。”他咬着牙颤抖着嘴唇,滚烫的泪随着一字一句掉在地板上,“我也不该,让李青坐副驾,我真的只是顺路带着她…可你只要说,我一定不让她继续坐,你原谅我好不好…”
    秦睿没反应,闭着眼背对他睡觉,她还以为他的副驾是谁都可以呢。
    “行。”她叹了一声气,“是我没说的错,是我要来的错,是我酒量不好的错,求原谅的应该是我。”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她,不争不抢到一点反应没有,那怎么证明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呢。
    存在过,然后消失吗!他不要!他这辈子都不要!
    薛朝华起身绕了一圈跪在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跪在了地上,言至深意之切,“你打我吧,你骂我也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打我啊…”
    “你记吃不记打。”秦睿用力收回手重新坐起来看着他。
    那一缕龙尾随着他耸肩的动作在额前摇晃着透露出他一点点的不耐烦,他咬着牙重新握着她的手,理性和感性也同时在脑中叫嚣,一个叫嚣着不可一世的亨利应该站起来,一个在嘲笑薛董为了一个女人跪在人来人往的病房里低着头道歉。
    医生和人群的喧闹是他的背景音乐,他终其前半生都在追随一个人搭伙过日子,但现在,太荒谬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跪在她的面前,哪怕是年少时对待白清艺,自己也从来没有过。但现在他就是跪下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原谅自己,更不知道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两人回到初遇。
    对他来说下跪已经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语,陌生到他快要忘记上次是因为什么。但这次,他会记得很久,很久。
    他只知道,一念之间,双腿一软,更没什么冲动让自己洒脱的甩开她的手站起来拍拍衣摆摔门离去,现在做不到了。
    如果用这样自降身份的方式博得她的原谅,那未来  的他一定会百试百灵,无非是从所有补偿里选了一个最省事的。在她的认知里,自己这样的人做了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原谅。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她拉起了浑身半软的他,伸出手将他额前的碎发融入了刘海,秦睿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那场太平洋战役可以为他抵很多次错。
    不过几秒钟,他觉得忽然之间自己半辈子都过去了,男人弯着腰按住她后脑,在不经意间咬着她的嘴唇厮磨。
    又将她拥入怀和她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我好困哦~”薛朝华揉揉眼将碎发向后拨去,又抱着秦睿调整着睡姿。
    他身材高大身形纤长,单人床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小,只得微微蜷缩着身子枕在她左胳膊上偷看她初愈的侧颜。
    秦睿闭着眼平躺着,胸口随着她浅浅的呼吸起伏着,弯曲的睫毛向上翘起给她琥珀色的眼睛盖上被子,被他的吻浸湿的唇也渐显血色,他拉了拉被子盖到她锁骨才停止翻身,安静的房内不多时便传出了安稳的呼吸声。
    睡醒时秦睿依旧不见了身影,薛朝华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明明睡前还在他怀里的人睡醒就不见了,没有什么比这样还能让他一秒清醒的。
    “秦睿!……秦睿……秦睿……秦睿……”他连忙从床上翻起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张开手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般推开病房门跑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声嘶力竭。
    “啪——”一个蓄力的巴掌扇在他脸上,薛朝华此时才理智回笼看着来人。
    “喊什么,吵到别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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