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它的小脸蛋,语气温和地哄着:“宝宝乖,宝宝能飞上来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蛇了?!是我不好,没?有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宝宝乖,宝宝吃糖,宝宝好好休息。”
    “接下来,换我背宝宝走路。”
    手?指蜷曲抵在小蛇的下颌,替它挠痒痒。
    小蛇瞬间舒坦了?,呼出身体里那口不愉快的气,全当刚才?从空中掉下来的惨景没?有发生过,自动摒弃脑海里的记忆。身体往她手?心?一瘫,舒舒服服地享受。
    与?此同时?,佣人匍匐在通道?的顶端,像猿猴一样快速掠过通道?,在水潭上方伏出脑袋,鼻尖深嗅,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微笑起来,双手?双脚同时?松开,落在水潭的台阶上,踩溅的水花浸湿了?裙摆。她看着涟漪不断的水面,弯腰从脚下捡起一根黑色的长?发,放到鼻尖深嗅。
    而后,脸上的笑意加深。
    “许小姐。”
    她弯下腰去,对着水潭叫。
    水潭寂静无声。
    她也不急,就站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面彻底平息,好似一汪死潭,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目露惊骇地往头顶看。
    十米高的洞壁规则不平,青苔横生,没?有攀爬的痕迹。
    这不应该……
    头发上面的味道?,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都?是来自于许清月。
    许清月会游泳,却不可能憋这么久,头顶洞口,她无力攀爬。
    森蚺……森蚺只会平地爬,不会飞。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无端消失?
    佣人缠住手?里的头发,不可置信地折回通道?里,快速向先生那处扑去。
    洞门外躺着沈清,呼吸平稳,像睡着了?,却浑身冰凉,如蛇一样冷。
    佣人扛起她,离开时?,终究叫了?一声:“先生。”
    “许小姐来过。”
    寂静的洞里响起一声轻笑,佣人垂下头,看见洞门口卡住一块碎石,让未关紧的洞门留出两指宽的缝隙。
    先生的笑声,便从缝隙里传出来。
    佣人心?下震骇。
    下一秒,她的视线里发出一双透着青白的手?,骨骼分?明的两指捡起了?那块碎石,抛在手?里玩着。
    佣人不敢抬头,也不敢动,扛着沈清站在那里。
    许久,像是玩够了?,snake投出那颗碎石,“哐”地砸在墙上又弹回来滚到脚边,snake饶有兴趣地盯着,用脚碾了?碾。
    “去吧。”
    他挥挥手?,待佣人退去,他的脚尖挑起碎石,带进了?洞里。
    “嘭!”
    石门彻底合上。
    方婷猛力拉开木门,年代?久远的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声。
    灰尘扑来,方婷抬手?挥开,跨脚走进木屋。
    人一进去,蜘蛛网便铺天盖地罩下来,她捂住脸,露出两颗眼睛,右手?拼命扒拉头顶的蜘蛛网,狐疑地问?纪媛生:“真是这里嘛?你没?骗我们吧?!”
    太攀蛇被蜘蛛网缠得不行,溜下方婷的后背,贴着地面刷刷跑出房子去。
    “这么破,灰都?堆得和铺盖一样厚了?,几百年没?人来住吧!”
    方婷一边嫌弃,一边满屋子转,伸手?推开一扇一扇门。将整个?木屋转遍了?,所有的锁死的窗户都?被她暴力拆开了?,也没?有看见海在哪边。
    她大步跨出去,带着满身的蜘蛛网和灰尘,站在纪媛生面前,一面拍灰尘一面质问?她:“海在哪儿?你不是说穿过房子就能看见海嘛,海在哪儿?”
    灰尘被方婷拍得四面飞,童暖暖和陈小年捂着鼻子退开去,她们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
    破烂老旧脏差,一个?字都?不能形容少了?。
    她们赶紧缩回头,去看坐在屋檐下的纪媛生。她的背靠着看起来要倒塌的房子墙壁,目光盯着外面茂密到遮住了?天空的百年樟树。
    似乎在想事情。
    好久,她才?说:“里面有通道?。”
    “那快啊,走啊!”
    方婷催促她。
    纪媛生望着那些?樟树,一动不动。
    方婷拉她。
    拉疼了?,裹着强力胶的皮肤裂开了?口,浸出血来。
    方婷“啧”了?一声,“也太脆弱了?吧。”
    她丢开纪媛生的手?,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地看她,“你要什么时?候走?”
    纪媛生抬起那只流血的手?,指了?指那些?橡树,说:“要看它们。”
    “它们来了?,我们就可以走。”
    “啥意思?”
    方婷原地坐下来,满脸疑惑地看她。
    “你说点人话,别搞那些?鬼里鬼气的话,我懒得跟你猜。”
    “就是它们。”
    她依旧指着那些?橡树。
    几人不解,顺着她的手?指去看,橡树端端正正地立在泥土里,树干挺拔粗壮,树冠庞大,遮天蔽日。外面盛大的阳光,树下阴阴凉凉。
    刚来的时?候,几人走得热热累累,没?什么赶紧。这会坐了?许久,竟然?觉得有些?冷。
    纷纷拿出外套披在身上。
    “它们干嘛了??”
    方婷觉得纪媛生是青蛙,戳一下蹦一句,她想念许清月了?,许清月来问?,就像按了?纪媛生的开关,嘴巴一张蹬蹬蹬全说了?,都?不用戳。
    “到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纪媛生闭上眼,不说话了?。
    她的嘴皮干裂到起血,不止她的嘴干,童暖暖几人都?干。
    几乎是日夜不息地往这里赶,没?有时?间去找水,只盼着先去海边,找到港口看一看。
    谁知道?,来了?这里,却还是走不了?。
    现在是水壶都?空了?,干粮只剩一点点。
    几人互望一眼,均是没?有办法,可是等也不是办法。
    方婷抬手?要去推纪媛生,被周洁婕一把拉住,周洁婕拉开方婷,自己坐到纪媛生面前,平静地问?她:“它们多久才?能来?”
    “不知……”
    纪媛生艰难地溢出声,嗓音又干又哑。
    “也许是今晚,也许两三天。”
    “那我们就等啊?”
    方婷骇异。
    “要是它一辈子不来,我们就完了?呗?”
    “就没?别的地方去海边嘛?不可能只有这条路啊,这么个?破房子,别说给33天,就是33333天,把每座山的地皮子踩完了?也找不到啊!”
    她们刚来的时?候,站在一百米外都?没?有看见这栋房子,被樟树掩得丝缝不漏。
    若不是有纪媛生指路,能直直和房子错身而过。
    仿佛施了?隐身魔法一般。
    方婷左想右想仍觉得干等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找别的路吧?”
    童暖暖和陈小年几人互看,正在犹豫时?,纪媛生忽然?出声:“我只知道?这条路,这条路近,我也不想走了?。”
    “你走路了?嘛,还不是我背你,你说不走就不走啊?”
    方婷听笑了?。
    “没?有我们,你活得到今天嘛,走的时?候你咋跟小月儿说的,你说要带我们去海边,现在小月儿不在,你就坑我们嘛?”
    纪媛生闭上嘴,过耳不听。
    童暖暖说:“要不等等吧?我们等月月来再一起走。”
    陈小年也说:“对呀,不等月月,她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走呀。”
    方婷皱眉想了?一下,有道?理,她昂头问?大家:“你们还有水没?,谁和我去找水?”
    纪媛生说:“屋里,有水。”
    方婷不信,再次进去,从挂满蜘蛛网的厨房里,当真摸到了?水龙头,水龙头生了?锈。好在她力道?大,往死里拧了?好几次,终于拧开了?。
    水龙头“噗噗”几声空响,突然?冲出一股昏沉沉的带沙的锈水。
    水池里的灰和蜘蛛网全冲完了?,水质才?变得清透起来。
    “诶!你们快来!”
    方婷大喊。
    “真有水!”
    几个?人再也顾不得蜘蛛网,匆匆跑进去,用水壶接来就猛灌。
    灌解渴了?,几人站在昏暗暗的厨房里,模糊的玻璃窗外,树影婆娑,像夜晚点灯,投下来的树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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