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青年?脱口而?出, 心脏因这巨大的惊喜而?阵阵紧缩着,不?仅抚平了方才的酸痛,更是源源不?断地沁出一股甜蜜与热意来。
    昨夜,真的是妻主救了他?。
    他?不?是在做梦!
    青年?唇角无意识地扬起, 视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面前正在床尾阖目打坐的姜轻霄。
    女人?双眼紧闭,脊背如松如竹, 挺得端直,肃美而?稠丽的面容平静又柔和。
    黛黑的长?眉舒缓, 菱唇弧度优美。
    窗外, 灿白的熙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她的身上,细细地为其镀了层金。
    她虽只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周身气质却分外的庄重、出尘,不?可亵渎、不?容侵犯。
    此时此刻, 柳惊绝深切地意识到了何?为神祇。
    他?眨了眨眼,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卑怯,为自己是妖的身份而?自惭形秽起来。
    片刻后,青年?咬紧了下唇,强压下了胸腹中回荡不?止的酸戾与沉痛。
    一点点地挪动到姜轻霄的面前,痴痴地凝望着面前的女人?。
    想?触摸她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青年?缓缓地抬起了手。
    手掌却在即将?触碰到女人?面颊的前一瞬,停住了。
    柳惊绝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与胆怯,害怕自己的举动将?面前人?惊醒,继而?对上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眸。
    他?以前有多?爱妻主的那双眼睛,现在便有多?怕。
    长?指僵硬地蜷动几下后,青年?隔着一段距离,退而?求其次地虚空描摹起女人?那秀丽无双的面容来。
    姜轻霄生得好看,柳惊绝一早便知晓。
    想?当初,即使他?们二?人?已然成婚,也有不?少未婚男子借口身子各种不?适,来找她看病问药。
    每每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吃味许久,那时候妻主也总会变着法地哄他?,说最爱他?、只爱他?......
    回想?起以前,柳惊绝神情流露出幸福,望向女人?的眸光愈发得情深缱绻。
    青年?的动作极慢,以指做笔,细细地描摹起姜轻霄的五官。
    先是微弯的黛眉、精致的杏眼,再是秀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她那樱红柔软的唇瓣之上。
    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齿痕。
    柳惊绝蓦地蹙眉,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后知后觉是自己所?为后,耳尖忽地一热。
    他?定定地望着那道齿痕,少顷似受了诱惑般舔了舔唇,鬼使神差般地缓缓俯身,想?要为她抚平伤痕。
    “妻主......”
    青年?屏息低喃,柳眼微阖,却怎么都掩不?住眸中对面前人?的深沉爱意。
    就在快要触碰到女人?的唇瓣时,柳惊绝只觉得下颌突地一紧,被迫停下了动作。
    他?慌张睁眼,正撞进一双清冷无尘的杏眸中。
    “还?在醉?”
    女人?淡淡拧眉,语气似是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声?音冷淡平和中透着丝难得一见的沙哑。
    听得柳惊绝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什么?”
    闻听此言,姜轻霄长?眉舒缓,松开?了钳制着青年?下颌的手,落落起身。
    “看来是醒了。”
    女人?将?将?站定,柳惊绝便也跟着下了榻,来到了她身边。
    彼时,青年?方发现殿中一片狼藉。
    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令柳惊绝面红耳赤的同时,心中又难以遏制地荡开?了欢喜。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觑着面前女人?的神情,柔声?开?口。
    “昨日,可是轻轻救了我?”
    话音既落,对方只平淡地抬眸望了他?一眼,并未应声?。
    手中理袖的动作也没停。
    可事实显而?易见。
    柳惊绝当即扬唇弯眼,声?音清润又动听,“多?谢轻轻。”
    “若不?是你,我昨日兴许......”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对方突然朝自己伸出了手。
    女人?的手指白皙纤长?,指节分明根根如削葱,窗外的晨光落下,似是在她的手上洒了层碎金,将?她的指尖映照得洁净而?通透。
    看得青年?不?由得一怔。
    姜轻霄:“把手给我。”
    语毕,见柳惊绝还?在无端怔愣,女人?蹙了下眉,径直拉过了他?被猲狚火烧伤过的手臂,握住手腕撩开?了衣袖。
    只见青年?的手臂已然恢复如初,皙白的皮肤下不?再是熊熊燃烧的红光,而?是正常的,向上延展的浅青色经络。
    随即,姜轻霄又探查了一次他?的心脉。
    片刻后,她淡淡敛起了眉。
    果然,结果同自己昨晚预料到的一般无二?。
    仅仅只过了一夜,柳惊绝那原本破损严重的心脉便已恢复得完好如初。
    可要知道,面前的这只小蛇妖化形不?过三百年?,法力低微到甚至会对她喂下的精血醉灵的程度。
    正常情况下,他?会陷入沉睡,直到身体一点点地将?她的精血全部吸收内化,修复好自身心脉为止。
    整个过程最短也需要三个月。
    而?柳惊绝却只用了一个晚上......
    如此反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的沝芯在起作用。
    只要有她的沝芯在,青年?无论?受多?大的伤害,都能?安然痊愈。
    即使身死魂消,也能?在千百年?后塑身重生。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赠予,是沝芯肯认他?为主。
    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送出沝芯的原因了......
    待姜轻霄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时,正瞧见青年?弯着一双柳眼,眸中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只觉心口莫名一撞,当即不?适地敛了下眉,沉声?发问,“你笑什么?”
    青年?闻言,眸光向下,看向了自己正被姜轻霄紧攥着的手腕,声?音轻柔带着些许羞涩。
    “我开?心,轻轻你关心我。”
    他?话音刚落,女人?就好似被烫到了一般,骤然松开?了手。
    姜轻霄将?那只攥过青年?腕子的手背至身后,声?音冷漠地警告他?,“别?多?想?。”
    柳惊绝闻言,低低地哦了一声?,可面上笑意只增不?减,显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姜轻霄见状抿了抿唇,不?再纠结于此,继而?开?口问道:“你可知,你后颈处有个东西。”
    青年?闻言,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后颈,“什么东西?”
    女人?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柳惊绝的神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个,你可认的?”
    姜轻霄说着,掌心一翻,随即一个浅蓝色的铭文图案便出现在了青年?眼前。
    认真瞧看半刻后,柳惊绝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女人?时神情茫然,“轻轻,这是什么?”
    闻听此言,姜轻霄淡淡蹙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地观察着青年?面上的神情,确认他?没有作伪后,方又问道。
    “你生于何?地、母父是谁,在此期间可曾有人?送你过此物,为什么?”
    青年?眨了眨眼,虽不?明白她如此询问的缘由,却仍乖顺地一一说了出来。
    “我生于天长?于地、无母无父,最初的记忆是在半山腰的那处温泉,这些我都是同轻轻说过的。”
    柳惊绝说着,视线望向了她手中不?断流转着浅蓝色莹光的图案,鸦密的羽睫轻眨,“至于此物,阿绝也是第一次得见。”
    语毕,青年?望着姜轻霄分外严肃的神情,墨眉紧跟着敛起。
    试探着走上前,轻声?开?口,“阿绝后颈的这东西,对轻轻很重要吗?”
    闻听此言,姜轻霄下意识地侧眸看向青年?,思索半瞬后,回他?道:“不?重要。”
    可紧接着,她又开?口补充,“不?过,你也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此事,明白吗?”
    柳惊绝闻言,点了点头,长?指再一次抚上后颈。
    双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面前的女人?,浅笑着柔声?开?口,“嗯,阿绝听你的话,会好好护着的。”
    正值日中,暮春时节的阳光已沾了点夏日的毒辣。
    幸而?,枇杷树大根深、叶子肥厚,为树下正品茶对弈的二?人?挡去?了不?少炙阳。
    女人?话音刚落,对面的秦子凝便睁圆了一双凤眼。
    激动地说道:“此话当真?”
    姜轻霄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状,秦子凝蹙紧了纤眉,罕见地急声?催促道:“那便赶紧将?东西取出来呀,只要补全了你的心脉,便不?用再怕那戮火了!”
    谁知,姜轻霄听完却摇了摇头。
    迎着好友疑惑不?解的目光,她徐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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