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走在街上,困意一阵阵袭来,他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景林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收回视线。飞羽觉得丢人,一只手牵马绳,另一只手捂着嘴悄悄打哈欠。
    正是此时,对面突然冲来一辆马车。
    马快车疾在人流里横冲直撞,丝毫没有减速的态势。行人大乱,人群纷纷往旁边避让,挤翻好多街边摊贩,吓得小儿啼哭。
    眼看朝着昭蘅的马车直愣愣地撞来,飞羽心头砰砰跳着,催马向前阻拦。对面马夫这才及时勒马,马蹄高高扬起,扯得马车猛地顿住。
    飞羽大惊,瞌睡顿时吓没了,将马缰在受伤绕了几圈,视线凌厉地落在马夫身上。
    还未开口,对面的倒先怒气冲冲发难了:“你们是何人!竟敢拦我们的马车?”
    马车突然停下来,昭蘅差点撞到车壁,扶着车身刚坐稳,便听到外面飞羽声音有些冷漠地唤了声:“魏大姑娘。”
    昭蘅皱眉,努力驱离杂乱的心绪。
    魏婉玉自是认识飞羽和景林的,见是他们,脸色的怒容散去大半,随即大度地挥了挥手不计较了,反是斥责车夫道:“瞎了你的眼,这是东宫的飞羽小将军。”
    马夫立刻表演了个变脸,对着飞羽讪讪而笑:“原来是飞羽小将军,老奴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冲撞了您,还望您海涵。”
    海涵个屁。
    飞羽才不想海涵。
    魏婉玉纵马伤人并非一次两次,他绷着脸对魏婉玉道:“魏大姑娘,路上行人众多,还是让你的马夫注意些,若是伤到无辜百姓,便不好交代了。”
    魏婉玉本就心情不佳,又被飞羽一个毛头小子训斥,更是火不打一处来。但殿下现在已经厌弃了她,若是再跟飞羽发生口角,到时他对自己的厌恶又要深几分,只好忍气吞声“哦”了句。
    她正要放下幔帘,忽然觉察到飞羽身后的马车上有一道目光朝自己看来。
    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车帘只拉开了一角,看不见帘后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支在窗棂上的那只素手洁白若雪。
    暖风微醺,吹开轻柔的帘幔。
    看清她的长相那一刻,魏婉玉呼吸窒了一息。
    说是雪肌玉骨,眉目如画,也不过如此了。
    昭蘅抬眼,视线隔着人群,静静地落在魏婉玉的脸上。
    随后,她垂眸,将视线从魏婉玉脸上移开,檀口轻启吩咐:“走吧,飞羽。”
    立于马头的少年不满地轻耸了下鼻头,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魏婉玉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纤细的指尖慢慢地捏紧帘幔。
    她从未见过这个人,她为何能坐东宫的马车?为何使唤得动素来不听人话的飞羽?
    “去查查,马车上的人是谁?”魏婉玉吩咐侍女。
    侍女根本不消多加打听,便知道那人是谁了。
    宫里现在传遍了。
    ——万年的铁树开了花。
    昭昭如日月的太子殿下,朗朗如清风的太子殿下,克己正身的太子殿下,竟然有人了。
    他封了那女子为昭训,赐居长秋殿。
    魏婉玉坐在阴影里,垂着头,已呆坐许久。自从听说太子册封昭训后,她便呆坐着没有动过。
    辛苦追随这么多年,抵不过个天降的狐媚子吗?
    “姑娘。”银雁从外面小跑回来,脸色很难看。
    魏婉玉闻声抬眸,看到银雁满面的恐慌,便知她这一趟定然又是无功而返。
    她不得不从李文简立了昭训的噩耗里挣扎起来,望向银雁:“阿箬真还是不肯吗?”
    银雁畏惧地瞥了眼魏婉玉,又垂下头,声音细若蚊呐:“他说陛下已赐予他价值连城的财富。他不要金玉,只要美人。这婚,他绝不退。”
    这个蛮人!
    魏婉玉本就心乱,一听这话更气了,扶案被她拍得直摇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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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未婚夫渣了我后》————
    摄政王姬延东山再起后,派人接回了已逝旧部遗失在外的独女容萸。
    别人都说她命真好,摄政王念她父亲忠心耿耿,不仅接她回王府,甚至做主将她许配给他的义子——昭如日月的姬家四郎君。
    保了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容萸温顺乖巧,府里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就连原本对这桩婚事百般不愿的四郎也满眼是她,日日盼着摄政王回来为他们主持婚仪。
    等了大半年,摄政王终于归家了。
    接风宴上,容萸看到那个万民夹道相迎的摄政王却愣住了。
    无人知,她曾从烂泥里捡回了一个命若悬丝的男人。
    男人洗干净了生着张风华绝代的脸。
    他醒来后,顶着那张脸为她劈柴打猎洗衣做饭,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所以那年芙蕖绚烂,她采莲归来,才会被潋滟湖波迷了眼,对他说:你娶我吧。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答应:好。
    可是就在容萸满心欢喜准备婚仪时,他不见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跟路过的胡女跑了。
    容萸委屈了好久,却也无可奈何。
    而眼下,老太太指着那个偷跑了的负心汉笑着介绍:“他就是摄政王姬延,你以后的公爹。”
    **
    姬延最落魄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死在烂泥里,结果一个小姑娘把他拖了回去。
    小姑娘是个话痨,明知他昏迷不醒,还时常在他耳畔絮絮叨叨,说她的鸡她的鸭和山上的野花……
    那夜雨势滂沱,雷声阵阵,小姑娘瑟瑟钻进他的被窝,躲在他身后,软语嘤咛求他:你能不能起来保护我,我好害怕。
    大抵是她哭声太过可怜,他睁开了眼,声音沙哑:好。
    他的小姑娘胆子很小,怕虫、怕雷、怕她家的宿敌寻仇、怕村里的恶霸……
    他索性召集旧部,一双手在乱世中搅弄风云,扶持新帝上位,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他想,如今,他的小姑娘便再也不用因为村里的恶霸担惊受怕。。
    可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王府的接风宴上重逢,他那捡回来的义子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父亲,她便是我信中常与您提的,我的未婚妻容萸。
    姬延:巧了,她也是我的未婚妻。
    又名《前未婚夫渣了之后差点成了我公爹》、《我跟儿子抢老婆》、《关于我给老婆打天下,回来之后老婆没了这事》
    注:1,老谋深算帅气老男人vs涉世未深貌美小白花,年龄差大
    2,双c(老男人没毛病,只是理想信念很坚定!)
    ————《靖安长公主》————
    靖安长公主的丈夫死了。
    世人都说她这下惨了,她的长公主之位是皇帝为了报恩赏的,这两年她和陛下疏远不少,天恩单薄,膝下无子,以后日子还不知有多艰难。
    有人好心地又为她说了一门婚事。
    当天夜里,天子闯进她的房门,他身上带着酒气,凑近她道:“阿姐,不许嫁给别人,朕护着你。”
    那一瞬间她在这位少年登基的天子眼里看到了不该有的东西——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排雷:1,姐弟恋,女大男六七岁;2,女非男c;
    第23章
    太子今年二十有四, 身边却一直没有人。
    朝中上下劝太子立妃的声音甚嚣尘上,可是他自己从不放在心上。帝后知道这个儿子的志向和脾性,口头上不曾催促过。
    但为人父母的, 眼见儿子一岁岁长大,身旁无人问冷热, 又怎会不惆怅难过。
    此次太子突然册封昭训,帝后都喜不自胜。
    散朝后皇帝便径直去往中宫,皇后刚开了库房,正在忙上忙下,准备封赏昭蘅。
    “一个昭训而已, 怎劳皇后如此兴师动众?”皇帝看着满库房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 打趣道。
    “一个昭训而已,怎劳陛下刚散了朝就巴巴赶到我这儿来问消息?”皇后不理会他的揶揄,让宫女另取了几串宝石过来挑选:“只是陛下算错了,儿大不由娘,他瞒得好,此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皇帝摇摇头, 长叹了口气, 脸上略挂了几分失望。
    他看着宫人呈上的红宝石,提议道:“我记得去年南诏国进贡了几串红宝石做的石榴, 那个寓意好, 多子多福,愿咱们琅儿以后瓜瓞绵绵。”
    皇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不解风情。”
    刚册封便念着子嗣。
    “拿那对双雁长信宫灯。”她不理会他,继续指挥宫女搬东西,顿了顿, 又觉得不妥, 道:“算了, 还是那双并蒂莲宫灯吧。”
    皇上瞥了一眼:“我倒觉得双雁的更好看。”
    皇后看他的眼神颇有几分无语,眼风立刻刮了过去:“大雁乃是贞洁之鸟,若是赐予琅儿的正妃倒合适,赐给昭训……恐有不妥。”
    皇上自讨了没趣,面色微讪,缓缓抬起手,捂唇轻声咳了起来。
    皇后闻声皱眉,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袖内抽出丝帕递到他手中,半是埋怨半是怜惜,扶着他往外走 :“库房久未开过,里头灰尘仆仆的,你来做什么?仔细又勾起旧疾。走吧,我陪你出去坐会儿。”
    琅儿幼年时候,他们忙于征战,几乎没有时间归家,琅儿寄养在安氏,和他们相处甚少。及至天下大定,才将他接回身边。
    人生几十年,一转眼那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已经长成半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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