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抱着火种源惊魂未定,大脑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耳边一声低低的“看好火种源”,又再度被抓着从大楼和大楼中间交替地跳了下去。
    布蕾克明白,他是在尽可能的为他们减缓衝击。同时,她也看见密卡登彷彿背后灵一样跟着他跃下顶楼。
    她和山姆一剎那有短暂的失聪,但接踵而来的玻璃碎片和水泥、油漆、灰尘立即使他们醒了过来----被硬生生砸醒的。
    布蕾克还在试图护住头部,可紧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震盪让她的太阳穴不小心撞上火种源的边角。
    那一瞬间,除了尖锐的刺痛以外,她也感觉到有股细微的电流顺着窜了进来,心跳第三次不正常地开始加速搏动。
    又一波震颤,这一次他们是被密卡登直直撞下来的。狂派首领落在距离15公尺外的地面上,伸出手指弹飞了一名摔倒在他旁边的男性人类。
    “山姆,你冒着生命危险保护火种源。”
    “nosacrifice,”他平復了会急促的呼吸,眼神依然坚定地说,“novictory.”
    “如果我不能击败密卡登,你必须将火种源塞进我的胸口,我会牺牲自己毁……”
    “不行。”
    她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柯博文一顿,晴天蓝的视线转向了她,只一眼,他怀疑陡生----
    ----那双紫罗兰色调的漂亮双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转动。
    “班塞拉,带走。”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本应该是重机型态的班塞拉,不晓得几时兽化了。
    他眨了下紫色的光学镜头,将山姆扑倒,一口叼走火种源跑向路口的另一端。
    “班希!”
    “班塞拉去找铁皮。这里人太多,飞轮、爵士和他应该去疏散群眾了。我比较想问的是,prime----”
    “----你认为博派领袖死亡和火种源被毁能让那位疯子停下侵略的脚步吗?”
    柯博文转开了目光。
    “你们总是不愿意在不必要的时候熄灭任何一颗火种,我能理解。可是有时候心慈手软代表落入死境。”
    “说真的,我倒是觉得密卡登会一怒之下踏平地球,然后把太阳炸掉,再出动每一支军队将所有博派赶尽杀绝,而不是跟着离开地球的博派展开新一场战斗。”
    “deceptimeansliar.”
    “heisaliar.”
    “他早已经不是你一直认为的兄弟了。betoldbyallspark.”
    博派领袖猛地缩了缩光学镜。
    班塞拉又跑回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去找铁皮,只是咬着火种源在街上绕了一圈而已。
    她接过它,递给了山姆,“nowyouhavethekeyofthefateofus.”
    山姆咬了咬牙,在柯博文沉默的默许当中,一把将火种源塞进正扑过来的密卡登火种舱里。
    布蕾克静静地看着他狰狞的脸孔和每一次痛苦的挣扎,大脑不断浮现适才撞击火种源时,那忽然流窜进来的不连贯画面。
    比如说……
    柯博文原本是七位至尊金刚其中之一的嫡系后代。
    密卡登曾经是赛博坦最底层的矿工,后来因缘际会之下成为角斗场的第一角斗士。
    柯博文竟然将他当作欣赏----甚至仰慕----的对象过。
    他们以前还拥有过同一位老师。
    这一切都从密卡登试图军变开始。
    赛博坦最高议会拥有整个星球的最高行政权,正好掌权者是博派的元老。
    而他想要推翻这种近似于地球上君主立宪制的统治方式,可惜在其中逐渐迷失。
    密卡登接着妄图控制赛博坦,然后发兵其它星球,意欲建立专属于狂派的帝国。
    再来柯博文成为了optimusprime,和他彻底决裂。
    他们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然而现在其中一个却被逼得不得不杀死另一个。
    theywerebrothersonce.
    布蕾克拉着山姆、和班塞拉一同下地,密卡登原是赤红色的光学镜头断断续续地闪烁,他火种舱的位置还残留着馀温,火种源的一小块碎片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头,没有荧蓝色的光芒了----
    ----只剩下无尽黑洞。
    一如他变质的欲望和野心。
    就像赛博坦毁了之后,他抢夺火种源的目的除了復兴赛博坦然后再度掌控它以外,更不会不包含殖民其它星球的可能性。
    博派领袖站起身来,晴天蓝的光学镜望向倒在地上、失去生机的密卡登,他说----
    ----“youleftmenochoice,brother.”
    爵士、铁皮和飞轮从远方急驶而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发一语。
    他们赢了。
    是的。
    他们是赢了。
    “optimus?”博派医官试探性地问。
    “i'mfine,myfriend.”
    柯博文低沉磁性的金属嗓音说道,望了躺在地下的密卡登最后一眼,接着迈步绕开他。
    事实上,布蕾克适才说的话毫不留情地撕开他心底深处那一丝丝仍然抱有的幻想。他想着,也许密卡登良心未泯、也许总有一天他对于生命和自由的坚持会打动他、也许末了赛博坦的模样他会记起来、也许他终究能够回忆起革命的初衷、也许他只是恨他、也许他从头到尾不过是愤怒于“柯博文为什么没有站在密卡登的身边”、……
    但她提醒,“heisnolongerwhoyouthoughthewas.”
    长久的战争已经令他忽视了那至关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密卡登的出身背景和经歷注定造就一个这样的人物,有些根深固蒂在火种里的信仰和价值是不可能因为旁人几句话就改变的。即便他和老师在密卡登身边这么久,可不能否认的是,比起他们----
    ----那一位曾被流放的似乎才是密卡登逃不脱的宿命。
    柯博文沉默地思考,曾经,很多人试图挽救这一切,但只要密卡登不想----一个念头也是----那么到头来都会是徒劳无功。除了打,没有第二条路。
    也没有对与错,唯一错了的,就是那一天、那一位议员、那一区矿坑、还有那一项政策。
    天意如此。赛博坦是密卡登的不幸,同样的,密卡登也是赛博坦的不幸。
    又或许,他们都是赛博坦的不幸。
    nodifference.
    ……
    两个小时后,人类军方派出战后处理小组前往米辛市,蓝诺克斯上尉一行被通知需要直面对国防部和总统做简报报告,已经先一步离开。整个现场转瞬之间,只剩下眾位博派成员和他们的特殊关係人。
    “小蜂!”山姆跑过去,一脸心痛狰狞彷彿断腿的是他自己,“yougood?……拜託,你不要点头。飞轮!他的腿怎么办?你们……你们的部件能装回去吗?”
    “放心男孩,”飞轮双手流畅无比地上下拋接着扳手和电焊枪,间庭信步走近道,“只是腿。”
    大黄蜂立刻开始挣扎。
    “quiet.”一支扳手敲在触角颤抖颤抖的亮黄色金属脑袋上。小蜜蜂嗡嗡嗡,俐落地切断cpu下线睡死。
    布蕾克安静地站在一边,终于有点支撑不住。她视见范围内开始小幅度晃了起来,在耳鸣晕眩之前,猛地一下子摔到地面上。
    “小布!”蜜琪双手扶着她,“你……哦天哪……”
    她看见布蕾克墨绿色的军装有一块不规则的东西逐渐漫开,透出深色的、浓浓的铁锈味。一根铁丝硬生生从衣服里穿刺出来。
    “山姆!飞轮!”
    布蕾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扯开了伤口附近的衣服,接着慢慢睁开仍然有些无法聚焦的紫罗兰色双眸。确实称得上惨,她呼吸有些不稳地衡量道,大概是太激烈的动作以致于伤口完全一团糟了。
    简单来说,就是铁线不知道为什么全绞在一起,而将本该要痊癒的地方弄得像碎肉机处理过后的东西一样。
    没感觉很痛,或许是已经麻痺了。
    “不用急,”她这才发现自己说不出声音,“可能刚才……”
    “刚才怎么样?”
    柯博文难得隐含怒气的声线陡然在耳边响起,她颇吃力的转头,却看见一辆浑身披上一层灰的彼得比尔特379,然而车头那块银白色的博派标志竟仍旧熠熠生辉。
    “你现在就得去医院。”
    蜜琪和山姆立刻快速小心地将她安进副驾驶座。
    “刚才……”
    “爵士和飞轮告诉我,你独自一人对付密卡登。”博派领袖雷厉风行地接通蓝诺克斯的军用频道,并发了一串讯息代码。
    布蕾克好想翻白眼但是没力气。
    战场狼藉的路面颠簸不停,不过震度小得惊人,如同行驶于平滑曲面。
    “爵士也是。”
    “我知道。”他说,“这是很危险的举动,而我已经跟他说了。”
    你真的有种母鸡保护幼崽的感觉,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突感有什么尖锐刺针在伤处里狠狠地戳了下去,不禁闷哼一声。
    于是底下的车猛然煞住了。
    “goddamn……prime……你想我死吗?”
    “……我很抱歉,但是……你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了。”
    “我想是铁线。”她人生绝望地虚脱道,“再停下去你就会沾上人类的血液了,而且是身体里。”
    他又缓缓开动,这一次平稳得彷彿置身高速铁路上。椅背轻轻地降低了高度。
    “你……”
    “怎么了?”
    “也没什么。”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别总是一力承担'”这种很需要时间来沟通的问题还是晚点再问吧。布蕾克这么想道,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腹部伤口,接着佩服起自己竟然还没有痛晕过去,并且似乎过于有活力。
    越来越不人体科学……
    她闭上紫罗兰色的双眸,一股疲惫和睡意逐渐上涌。
    “我只是休息一下。”随后便放任意识沉进大海。
    当然,柯博文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被他自己硬噎着吞了回去----
    ----“staywithme,blak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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