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霁笑,“殿下和肖公子言重, 辞霁到此与殿下等诸位共事,也算是有几分浅薄交情, 只见闻公子愁云满面,才多此一问, 或许能有辞霁搭上手的地方。”
    闻衍抬眸, 缓缓道, “共事已久?”
    嗤笑声,“从来不知沈大人竟是如此热心肠的人。”
    男人的直觉隐约当中告诉闻衍,沈辞霁不那么好心,他开口,似乎意有蓄谋。
    管他的家事,为了他的妻?他的妻足不出户,怎么可能会认识沈辞霁呢。
    “家中小事,不劳烦沈大人。”闻衍不欲多谈,态度口吻也不怎么好。
    沈辞霁不依不饶,“看闻公子的神情,不像小事。”
    “沈某诚心与闻公子交朋友,也是真心实意想助闻公子解难。”
    闻衍没接话,目光幽然对上沈辞霁,仿佛要看紧他的眼底,洞穿他的用意。
    “......”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不对味,说是帮忙,眼看着莫名其妙,朝剑拔弩张发展了。
    旁观两人越发疑问,“?”
    任洵清咳一声,拍上沈辞霁的肩膀,“津与素来胸有成算,他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会开口的,辞霁好心,津与领会了是吧……”
    肖霖泽也点头圆场,拽了闻衍的袖口让他接话,不要搞砸了今天的合作。
    良久过后,闻衍收回他的目光,修长的指间转着眼前的杯盏。
    不咸不淡,“嗯。”
    肖霖泽笑替闻衍再道,“是...津与心领神会了。”
    正巧跑堂的上了菜打破僵局,肖霖泽接茬把话题眼子往签印令和开拓粮道路上带,才开始今天的正经事上。
    ......
    日暮西垂。
    任洵带着沈辞霁先走人,看出闻衍没有起身的动作,似乎要在此停留,肖霖泽也留了下来。
    沈辞霁临走之时,又来了一句。
    “辞霁的话一直做数,若是闻公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朝辞霁开口,不必见外。”
    过分打探私事,有些逾矩了。
    闻衍面色不善,抬脸望向他,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任洵把人带走。
    到了楼下。
    任洵问沈辞霁,“你今天怎么回事?”很不正常。
    沈辞霁笑说,“殿下与闻衍交好,辞霁说不动殿下回去,只能往您的至交好友身上拉交情,下功夫了。”
    借口并无破绽,任洵没有怀疑,顺提点他两句。
    “津与不喜欢旁人探问他的私事,日后你别朝他身上动歪心思了。”
    “至于回汝阳...”
    脑海当中闪过一道割舍不下的影子。
    任洵眼底的光一暗,含糊其辞,“再看吧,我在淮南待得很好,暂时没有回汝阳的打算。”
    沈辞霁点头,不催促,“辞霁等殿下想好。”江映儿在此,沈辞霁也并不想走。
    肖霖泽陪闻衍喝了两坛酒,“津与,到底发生了何事?从未见你如此不快过。”
    闻家出事了?不曾听说啊。
    “......”
    闻衍不开口,肖霖泽仔细思忖片刻,壮着胆猜想,“莫不是...你那妻子又束缚管于你,生事叫你不快?”
    闻衍端着酒杯的手顿住,旋即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搁下。
    “别跟我提她。”好心烦。
    肖霖泽挑眉,猜对了。
    “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兄弟为你拿拿主意。”
    闻衍,“......”
    继续喝酒,他要怎么说?
    江映儿的行为挑不出来错,她不是尖酸刻薄,妒忌不能容人,反而大度到叫人恼羞成怒。
    闻衍开不了口,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心中堵结着一团火,出不去,散不尽。
    乖不好吗?
    他不是一直都是期盼着江氏乖顺谦和。
    再喝半盏,肖霖泽见他不说摸不着首尾,也只得浑劝了,总之家里不就那么点事。
    妇人么,应当是吃味闹气了吧。
    肖霖泽试着劝解。
    “津与,女子是靠哄的,你待她好些,她才会听话不与你闹,眼看着你闹也闹不出结果,女子胡搅蛮缠起来,最是厉害。”
    “大丈夫莫与女子计较,不如....你就服个软,哄她两句讨讨喜罢了,眼看着粮道的事情撒不开手,别让她在家里搅得你不安生,乱你心绪。”
    江氏乱他的心绪?江氏在自己的心中还没有这样的地位。
    “不关她的事。”
    因为别的,他才恼的,闻衍冷声道。
    肖霖泽摸摸鼻头,“圣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给闻衍夹了菜,“你饱读圣贤书,聪明不需要人劝,服软不吃亏。”
    要他服软?
    凭什么服软,他凭什么服软?!想到江映儿的态度,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闻衍哑声捏眉,“不说了。”
    肖霖泽,“......”
    看来,没劝到点上,药没下对。
    能把闻衍气得败火,一瞬间,他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位江游之女究竟是何等人物。
    改日叫任洵查查看,说不定能帮好友解解愁。
    *
    闻衍自从那夜出去,接连几日都没归家,江映儿也不着人去找,她乐得一别两宽。
    就是那日闻衍按着人亲,力道太大,手腕和腰都被他掐出青紫了。
    说到惨疼,唇破皮出血,才是最疼的。
    喝汤吃药都不能温热,烫得难受,为此,江映儿心里怨骂了闻衍许久。
    卢氏装了几天病窝着,不见凝云堂有动静,得知闻老太太忙碌,应当顾不过来问此事。
    她才胆战心惊,踏出门到容云阁里来。
    “衍哥儿几日没着家了,你不派人去找他?”谁惹出来的事情谁善后,如果放在之前,江映儿或许会顺从打发人去找。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不去,谁知道他气消没消,找闻衍,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他再来一次,伤到孩子怎么办?
    听着那天闻衍的口气,很怪,江映儿想不明白,但孩子不能开玩笑。
    “夫君盛怒而去,妾身不敢怵夫君的眉头。”找他回来,接着争吵?
    当娘的担心儿子干脆就自己去好了,再者,闻府是闻衍的家,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
    江映儿心里倒盼着,他最好这次出远门。
    索性啊,等她生孩子走了,他都不要露面最好,也不必对着他了。
    卢氏登时对着江映儿又是一顿编排,骂得自己嘴都累了,江映儿一言不发。
    没辙,卢氏干脆就把事情翻到她身上。
    “泠月的事情拖到现在,她的身份尴尬得紧,窝在西厢以泪洗面,旁人以为她在容云阁受委屈,你让别的院子怎么看我们长房?”
    “当初也是因为你怀孕不能伺候衍哥儿而起,现在你说怎么办?”
    姜泠月去清韵汀跟前孝顺,以退为进打磨卢氏,让她心生愧疚,容云阁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虽然捂了部分人的嘴,免不了还是传了些风声。
    “媳妇愚钝,不知该如何。”
    江映儿在心中笑,卢氏自作主张,现在倒是挺会甩锅,她就不出头,装傻充愣做到底。
    “你——”
    卢氏气得不顺,看着江映儿的脸,拿她没法子,兀自气了会,又不敢自作主张,干脆撒泼。
    “老祖宗叫你管家,泠月的事你就得拿个决断!若你不给我个准话,今儿就僵着。”
    江映儿,“......”
    “媳妇虽得管家终究是个小辈,不敢做夫君和婆母的主。”耍浑,谁不会。
    两人僵坐着一会,江映儿稳得很,面不改色端茶上水,丝毫不怠慢卢氏,内厅的烛火快烧到底。
    还是卢氏先沉不住响,猛然站起来,大骂江映儿一声没用!气冲冲出了容云阁。
    再连着两日,闻衍还是没有回来,姜泠月去磨卢氏,卢氏就来磨江映儿,磨得一点起色也不见。
    三房阴阳怪气又笑话她了,说大嫂嫂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卢氏快气死了。
    又是从容云阁出来犯愁一路,唉声叹气。
    想着姜泠月明儿个指不定又到清韵汀,她的事情不解决,再似上回那般,等闻怏生产后,老太太有了心力,定要拿她开刷的。
    叫卢氏越过闻衍给他纳小房,卢氏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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