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河对岸自己打起来了。”部将邓贤在远远眺望到吕布与曹操麾下将领打斗起来时,急忙忙往张任的营帐跑去,结果没走两步便与迎面而来的张任撞了个满怀。
    张任还不到而立之年,脸上却刻满了沧桑,一双眸子如鹰般锐利,像是能直抵你的内心。张任在邓贤的肩上拍了拍,并没有责怪他的鲁莽,继而往渭河边走了几步,战靴踩在满地的冰渣上沙沙作响。
    在卢植的营地里,许褚与夏侯惇联手扛住了吕布的正面攻击,曹仁不时填补了二人防御上的漏洞,让吕布难得寸功。夏侯渊与曹洪在侧面接应,不停寻找时机要对吕布下黑手,奈何吕布在武道上实在有过人天赋,即使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混战中,依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战局心中一片澄明。
    与卢植军挨边的营地,李傕领着华雄、樊稠、张济、张绣四大将领出来看热闹来了。李傕瞧见吕布一人独斗五人依旧不落下风,甚至还有余力,不禁赞叹道:“这吕布之勇,只怕是不下于太师生前啊!”
    樊稠瞪着一双牛眼看了好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满头雾水的说道:“刚才吕布好像喊了句奉旨讨贼对吧?”
    张济哈哈一笑,对樊稠说道:“他不但喊了奉旨讨贼,还讨到了卢植的头上,也不知道他奉了谁的旨,哈哈哈哈!”
    相比几人的幸灾乐祸,张绣就显得平静许多,他对张济拱手说道:“叔父,我们毕竟与卢帅都为朝廷卖命,这样在一旁看热闹似乎……有些不妥吧?”
    张济又是欣慰又是无奈的拍了拍张绣的肩膀,他饶有意味的说道:“在这个世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自从卢植他们回到朝廷后,我们的日子变化了多少,我想你应该心里清楚吧?”
    张绣对于张济的看法不予苟同,仍想争辩说:“可是……”
    李傕猛然回头不满地瞪了张绣一眼,怒道:“可是什么可是?你以为卢植老儿是什么善茬吗?要不是此时我们在朝廷尚且站得住脚,早就被他给一锅端了你信不信?”
    张绣无言以对,只得闭上了嘴,忿忿地将目光投向了河对岸。这一眼看去,他顿时就变了脸色。
    “益州军要发起进攻了!”
    张绣的惊呼声将李傕几人的注意力从吕布与许褚等人的打斗中吸引了过来,纷纷将目光投向河对岸敌军所在的方向。
    张任已经端坐在战马之上,穿戴整齐的益州士兵小跑着列出了一支支队伍。他伸出手向河对岸的几人挥手致意,脸上尽是兴奋的笑容。张任提着长枪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腕,如鹰的目光慢慢锁定在了张绣的身上。
    “列阵,出击!”
    张任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的张绣,高举长枪发出号令,五万益州军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河边进发。一人身穿道袍,立在战车之上,由四名大力士推车前行。那人手里持一柄桃木剑,嘴上叼着一张黄符,在车上手舞足蹈,模样十分诡异。
    “急急如律令,开!”
    那人在跳了许多的舞蹈之后,张口吐出黄符,伸手一剑准确地将符纸刺穿,随即将剑尖指向半是冰层半是流水的渭河,那符纸便如同一只飞鸟径直往河面飞了过去。符纸所到之处,河水自行向两旁散去,形成两堵数米高的水墙,露出了湿漉漉的河床来。
    “急急如律令,起!”
    身穿道袍之人在用黄符分开河水后,迅速从怀里再掏出了一张画满蝌蚪符号的黄符,用手捏着黄符在桃木剑上一抹,指尖被桃木剑划开的伤口渗出鲜血将黄符染得通红,他顺势将血符打出,就听隆隆之声从河床处响起,河底的泥土自动汇聚成了一座宽阔的土桥,将两岸连接在一起。
    张任向作法之人点头示意,随即长枪纵马冲上了土桥,振臂高呼道:“进攻!进攻!”
    从高空看下去,如蚂蚁般聚集在一起的益州军像是百川入海,汹涌的人潮挤着向数米宽的土桥涌去。在队伍最前方的是紧随张任步伐的一万轻骑,他们层层叠叠的迂回前进,对准李傕兵马驻扎的营地发起了冲锋。数十米宽的河面转瞬即过,隆起的土桥异常坚实,经过战马的铁蹄践踏依然安稳如山。
    在吕布不请自来的登场,并突入卢植的营地与许褚等人展开混战后,张任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战机,并立即召集士兵准备对河对岸的敌人发起冲锋。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选择进攻李傕的营地,原因也非常简单,避开无可匹敌的吕布。雁门关大捷的消息不过几天的时间便传遍了大江南北,吕布的威名伴随着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传得家喻户晓,所以张任很明智的选择不去掺和吕布那边的浑水,对李傕的人马发起快速打击,得手后便立即撤军巩固战果。
    “哼,小贼以为我军好欺乎?华雄、张绣,你二人各领三千骑兵前去破敌!谁能摘得敌将的脑袋,官升一等,赏金百两!”在见识过紫宸的神通后,李傕根本不把益州军的法术放在眼里,要是那施法之人真有几分能力,他早就挥剑杀上来了,何必还要大军压上多此一举。
    华雄扭动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回头望见西凉铁骑已经列阵待发,不由嗜血一笑,对李傕拱手道:“末将领命!”
    张绣只是默默对李傕点点头,弯腰拾起放在地上的长枪,大步向队伍走去。
    另一头,卢植等人自是望见了河对岸的动静,奈何吕布抖擞神威,在曹操的领域内独斗五将依然不落下风,更有将曹操纳进战圈的势头。卢植没柰何只能先行去集结队伍,嘴里连连埋怨这吕布莫名其妙,同时在心里揣测吕布单骑而来的目的。
    五丈原上的寒风吹得更加猛烈,顺着风势的益州军士气昂扬,在张任的带领下如陨石般向李傕军的营地撞了过去。各领三千铁骑的华雄与张绣互成掎角之势,宛如袋子口一样将从土桥上行来的益州军包了起来。
    “师兄,几年未见,我们终于又可以再次交手了!”张任对张绣高呼一声,手中长枪以迅雷之势向他刺了过去。张绣同样刺出长枪,精准点在张任的枪尖上,两人同时一抖腕,两支枪似长蛇般相互盘绕,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师弟,你这是在造反你知不知道?还不速速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张绣望着这天资不逊于自己的师弟,心头起了恻隐之心。
    张任哈哈一笑,朗声道:“当今朝廷气数已尽,天命归于川蜀之主,刘协年幼难堪大任,唯有吾主刘焉能够延续汉祚血脉,扭转乱世乾坤!师兄何不弃暗投明,好过使明珠蒙尘不是?”
    董卓死后,西凉军第一猛将的名号就落在了华雄与张绣两人之间,因两人从未交手难分伯仲,所以这第一猛将之名始终未得其主。华雄见张任主动向张绣求战,心里已是暗生不爽,见两人更有旧日同门情谊,一股无名怒火自胸中燃起,他连吼几声,挥舞大刀以披靡之势在益州骑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西凉的战马个个高大,比起川蜀的矮种马来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华雄率领的西凉铁骑顺着他打开的缺口向益州骑兵发起猛烈的攻击,直接将他们拦腰切断,不少益州骑兵在土桥上被西凉铁骑挤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随我冲锋!把这些反贼杀得一干二净!”华雄手下无一合之敌,敌人的鲜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征袍,在鲜血的刺激下,华雄彻底释放了压抑多日的凶性,劈波斩浪般杀过了土桥,直往益州军的大营而去。
    张绣耍了个花枪晃开张任的攻击,不依不饶地对他劝降道:“师弟,我观你益州军不堪一击,华雄将军已经率兵向你们的大营发起冲击,我看不要半个时辰这场战斗就会结束,师弟还是趁着尚未兵败向朝廷投诚吧!”
    张任对着张绣诡异一笑,连抖五朵枪花还了一记颜色,这才开口道:“师兄,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呢!”
    张绣皱了皱眉头,见自己的师弟如此冥顽不灵,决意干脆在战场上将他生擒下来,至于之后如何待日后再做打算。心中主意已定,张绣浑身散发的气势顿时就不一样了,他在马上似是醉倒般扭转身体,长枪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张任刺了过去。
    张任以十分别扭的姿势格开了这一记快枪,虎口一阵发麻,心中不由暗叫侥幸。知晓张绣要开始拿出真本事,张任的神态也严肃了许多,目光不停在张绣的双眼和双手间游走,意欲判断出他的进攻意图,从而抢得先机。
    “师弟,数年未见,就让师兄来看一看你在武道上取得了什么进步吧!”张绣在马上立直身躯,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双手紧紧抓住枪身腾空而起,双腿屈起蹬向了张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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