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孙元所能关心的事情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说起刘泽清这个长子,某当初在济南时也见过他几面。这小子好象一直都比较仇视我,也不知道某什么地方惹了他。当年在某心目中,这就是个不省事的小孩子。今日一见,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啊!”
    “真真没想到,刘春在战场上如此剽悍勇猛,将来未必不能成长成一员猛将。”
    听孙元这么说,蒋驴子等人都连连点头,说,这鸟人确实能打,就连汤问行也差一点在他手下吃了大亏。此战,死在他手头的宁乡军勇士至少有二三十名之巨。下一战若是再遇到这厮,非杀了他不可。
    这一仗说穿了就是内战,而且山东军在未来的江北四镇中战斗最弱。宁乡军这一战几乎没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一个冲锋,山东军就崩溃了,投降了。
    因此,今日却没有什么斩获。战后统计,山东军阵亡九百,轻重伤员两千一百余人。
    至于宁乡军,阵亡八十三,伤一百一十七。这阵亡的八十多人中,有三成死在刘春手头,可见这小子还是很能打的。
    孙元又赞了一声:“刘泽清,豚犬尔,却生得一个好儿子。对了,青主,刘春不回淮安守住大本营,反跑去扬州,他就不怕我抄了山东军的老巢吗?”
    傅山:“刘春乃是刘总兵的长子,未来山东军的继承人。刘家儿子多,弟兄间争得厉害。刘春败成这样,若是回淮安,将来还谈得上什么前途。他是想去扬州立些战功,将功补过啊!”
    孙元:“估计是这样。”
    蒋武大叫:“将军,刘春不回淮安正好。如今,淮安空虚,咱们索性把那里给拿下了。”
    孙元和傅山相视一笑,却不说话。
    宁乡军刚得三城,这里的世家大族士大夫乡绅的势力盘根错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理清。也不用急着扩大地盘,如今宁乡军所需要做的就是拿下一地,巩固一地。
    实际上,如今江淮局势的关键在扬州。各方势都会在未来一两个月之内粉墨登场,孙元怎肯离开这个大舞台。
    国不可一日无主,可以预想,未来一段时间之内,南京那边很快就能选出新君。孙元必须呆在扬州,进而影响整个朝局。若是现在去淮安,脱离政治中心,损失实在太大。
    以现在扬州镇的力量,如果运作得当,可以直接影响到帝位归属。从龙拥戴之功,却是不能错过的,这可是他孙元一飞冲天的大机缘。
    孙元心中也是奇怪,看目前的架势,高杰围扬州,很快就会同黄得功大打出手。
    按说,在真实的历史上,扬州这场战乱发生在弘光帝登基以后。
    可现在,皇位依旧空悬。这扬州地区却打成一团,和真实的历史已经有了不小的区别。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起了变化?”孙元想了半天,死活也想不通。
    而帝位归属一事,必然是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工作的重点,现在是不是可以关注一下南京那边了。
    恩,明日就让傅山去南京联络马士英,并与朱玄水和侦缉厂一道盯着这件事。
    让众人都下去之后,孙元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捧着一杯茶琢磨着这事。就有卫兵来通报,说是有一叫余怀的人带着一群书生指名道姓要见将军,态度很是不好,书生们都在外面鼓噪。
    “余怀是谁,某认识他吗?”孙元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书办怒叱卫兵:“将军厮杀了一天,已然疲乏,怎么还让他们过来打扰。你们是呆子啊,不知道将那群篾片相公给赶走?”
    那卫兵颞颥了几句,才道:“没办法赶,为首那个叫余怀的是个举人老爷,跟着他的书生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若是动粗,怕有麻烦。”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个余怀是复社成员之一。”孙元一派额头,扬州乃是复社的大本营之一,作为扬州镇总兵官,孙元自然要关注这群掌握舆论的书生的情报。听说此人乃是福建人,一直侨居南京,估计是他现在正游学泰州。泰州乃是人杰地灵之地,泰州学派深刻地影响到明朝的知识界,据说王阳明所创的心学就是受到泰州学派的影响。
    所以,如今的泰州学派已是明朝的显学。
    泰州城中别的不多,就是读书人多。
    这些读书人别的本事没有,可跟你捣起乱来,却能让人头大如斗。
    自己军中正缺人才,复社的书生虽然不通事务,可名气和在朝野的影响力却大。如果能够将之招揽进自己幕中,也算是一大臂助。而且,自己新得三城,各地都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有为青年治理。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书生,不是送货上门吗?
    想到这里,孙元说不动心也是假话。
    他忙提起精神:“快请余先生和各位士子进来说话。”
    不片刻,一个中年书生带着十多个书生昂着头走进书屋,顿时将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孙元故意“哎哟”一声,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淡心先生,孙元久仰先生大名,不胜之喜,快请坐下看茶。”
    余怀双眼看天,只微微一拱手,一脸狂傲地说:“孙太初,你久仰我就对了。”
    孙元心中有些恼怒,他强压住火气,依旧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那是,复社是何等名气,淡心先生乃是文章大家,正直君子,孙元是非常敬重的。”
    或许这混帐东西是故意在我面前做出一副狂生模样试探我的诚意,也好,我今日也学学刘皇叔,怎么着也能做个姿态:“各位先生快请坐。”
    众人却不坐,余怀径直道:“余怀这阵子正在泰州游学,昨日得我社方密之冒辟疆二人的传贴,召集复社诸人去南京聚会,这一路都是乱军,在下想问将军借一支兵马,护得社中诸贤去南京共商大事。”
    听到这话,孙元心中凉了半截,原来这群书生不是来投靠自己的,而是想让宁乡军派兵护送他们去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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